“你敢打我!”
胡昭瞪大眼睛, 不可置信地捂紧脸颊。
打人不打脸,武者之间斗法是常有的事, 可作为世家贵女, 被人当面甩巴掌, 简直比杀了她还难受百倍。
旁边两人见状也紧缩起瞳孔,胡昭暗恋郑师兄乃总院人人皆知的事, 当初她们也是为了讨好胡昭才跟着转到了分院,原本想简单教训慕凌一顿,给胡昭卖个好,没想到教训不成反而吃了这么一个大亏,若是胡昭把这笔账记到她们头上……
两人心思翻转, 瞬时挡在胡昭面前, 双双怒视向慕凌。
“身为辅教竟敢恶意攻击学员,你就不怕学府追究责任,除了学籍么!”
慕凌闻言不禁冷笑。
“怎么, 只许你们挑事, 不许别人还手?”
她冷声说着,眸眼凌厉地看向胡昭, 轻哂了哂, “我记得学府守则第二百八十条清清楚楚地写着——不可无故辱骂学员, 你们可敢再将刚才的话重复一遍?”
“……我, 我有什么不敢,实话还不让人说了?”
再说,这两人已经得罪了郑家, 那怪物也大半个月都没出现,指不定是犯了什么事被抓起来了,她还有什么好顾忌。
胡昭仰起脖子,面上的恼色瞬间转变成明晃晃的幸灾乐祸。
“你还不知道吧,你的心上人可是出了名的私生子,他母亲怀他那年不知跟哪个野男人鬼混,回来就有了种——
这还不止,他娘亲生下他后又迫不及待爬了别人的床,给他爹戴了一顶又一顶绿帽子——这等水性杨花之妇生的种,也就你眼巴巴地等着贴过去。”
说完,胡昭忍不住快意地笑了笑。
这些话她早已在心底憋了许久,当初故意整治那两个蠢蛋时也一直等着这个机会挑明,没想到时机来得这么快。
也不知道郑师兄喜欢她什么,这等目光短浅的女人,除了空有几分姿色,浑无可取之处,她胡昭哪里比不上她。
不过,慕凌现在一定很后悔吧,放着家世优渥的师兄不要,居然跟这种低贱野种走到一起。
可惜,她已经彻底得罪郑家,这下不用她出手,相信很快便有人出手收拾这女人,今日的耻辱,也迟早会一一还回来!
胡昭痛快讽笑着,两眼盯着慕凌的表情,默默等着她露出惊震后悔的表情。
可数息过去,跟前的女孩儿也只是漠然哂笑了声。
“且不说这些是否属实,你们不过两三阶修为,有什么资格轻视高阶学员?你们比得上池郁一根手指头么?”
慕凌冷着眉眼,提起骨刀一步步走近几人跟前。
“这次就算了,再让我听到这些,可别怪我不讲情面!”
话落,慕凌攥着刀柄往三人跟前狠狠一插,蓦然起身离去。
青石震动,刀身直没石地,仅露出的骨刀柄嗡嗡震响几道残影,旋即归于平静。
三人下意识退了半步,眼见那道身影逐渐离去,胡昭咬牙顿了半晌,忍不住恨声低喝。
“且让你得意几天!得罪我胡家,你们慕府别想再有出头之日!”
“………”
低喝声逐渐远去。
慕凌听着背后的诅咒声,漠然扯了扯嘴角。
慕鸿跟她势同水火,她巴不得给他们多招点仇恨,又怎么会将这点威胁放在心上。
只是没想到,池郁的身世竟比想象中还复杂,怪不得他从没提过自己的人家,迟迟不肯说明身份。
不过,上次将士出动,山洞还出现了另一名男子,那人不会是三皇子吧,难道他跟池郁有过节……
慕凌想起前世郑轩寒背后的金纹衣袍一角,以及历练时发生的种种,心情越发沉重。
等回到分阁,慕凌心神不宁地炼了几炉丹药,直至看到师尊执事相继歇下,这才转步回小院,心不在焉地给麋兽喂了些灵草,洗漱下榻。
翻转几侧,慕凌渐渐陷入沉睡中,院外的麋兽也跟着躺在内院青草地里,眯着眼静静休憩。
夜色宁静,微风自窗口边徐徐飘来,无声抚动帷幔。
沉寂中,一道身影悄然越过窗沿,缓缓朝床沿靠近。
他手臂低垂着,浑身笼罩在黑袍里,一双黑沉幽寂的眼眸一瞬不瞬地盯着榻下沉睡的柔美人儿,几步便走近床沿。
不知是不是被白日的事影响,女孩儿睡梦中仍紧蹙着眉,精致白皙的脸庞在朦胧月光下越发柔美,衬得莹白肌肤间点缀的那抹红唇都娇艳了几分。
黑影侧坐在旁,黑眸盯着女孩儿沉静的睡颜,伸出手,长指停落在脸颊边。
感受到手底软绵的熟悉温度,他眸眼黯色一深,忍不住贴近几分,轻轻摩-挲了下。
自魔化后,无处不在的暴戾魔气时刻在他体内乱蹿,他竭力控制这股魔气之时,也在避着帝族遣派的人手,每到夜幕时分才敢趁她熟睡时过来见她一面。
今日身世被人叫破,本就在他意料之中,甚至做好了在被嫌弃或者更坏情况出现的准备,可没想到……
池郁手心一颤,想到今日她说喜欢他时明亮如月的眼眸,以及为他生气发怒的种种模样,多日来隐忍的心急躁戾渐渐平顺柔化。
他微倾着身,手指贪婪地摩-挲着女孩儿柔软的发丝,脸庞微垂着就准备吻上那抹渴望已久的唇。
就在他即将碰到唇下的嫣粉唇瓣时,本该陷入沉睡的女孩儿蓦然睁开眸,紧紧扣住了他的手!
“!”
池郁身形一僵,下意识狼狈掩住身上外露的黑鳞。
等意识到来时已经换上特制的法衣,对方根本看不透身体外残留的禁制,池郁顿时松了口气,轻轻蹭了蹭女孩儿脸颊。
“凌凌,我好想你。”
他低声说着,手掌反扣着她指缝,疲惫而又缱绻地放松下身体,缓缓埋首进女孩儿馨香柔软的颈窝里。
慕凌却直撑起他的身,冷冷盯着他。
“回来干嘛,怎么不继续躲了?你不是很喜欢呆在外面么。”
“……我没有。”
池郁被迫离开那抹馨香柔软,眼底顿时露出几丝不舍和微不可察的委屈,“我每天晚上都有来看你的。”
“呵。”
池郁不说还好,越说慕凌越生气。
合着他想来就来想走就走,就她一个人被蒙在鼓里,还在这傻乎乎地担心。
“看来是我瞎操心了,既然你没事,那我就放心离开了。”
慕凌侧开头,逼着自己冷下眉眼不看他。
其实今日小六托人送的传音信已经到了她手上,福伯这几日不知为何忽然病倒,医者看了也诊不出病症,她必须得回去看一看。
但这人也该好好长点记性,竟然不打一声招呼就消失了一个月,还特意散出神识让她陷入沉睡,若不是今日跟郑轩寒说话时察觉到一丝异样留了个心眼,估计她现在还被蒙在鼓里。
看来往日还是太纵着他了……
她恼然想着,池郁却骤然红了眼,攥着她指的掌力蓦然加重。
“凌凌……”
池郁哑着声低喃了句,随即扣起她撑着的另一只手,伏身直凝向她,“你不会离开我的,对不对?”
说完,前身往前倾了倾,似是欢欣而又回味地贴近了几分。
“我都听到了,你说,只喜欢我的。”
“……”
慕凌感受着跟前毫不掩饰的灼热目光,脸上霎时闪过一抹羞恼。
猜到他也许就在附近是一回事,亲耳听到这些话自他嘴里说出来,她不知为何又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偏生耳旁那道沉哑的声音还在愉悦低响着。
“我也只喜欢你——不止是喜欢,你的一切都对我很重要!”
池郁低声说着,眼神一瞬不瞬地盯着她的表情,随即试探着小心翼翼地摩-挲了下她手心,“所以,能不能别生气。”
“………”
慕凌暗下咬牙。
这家伙怎么回事!难道不是应该痛彻心扉挽留她,然后重新改过么!
怎么话题越扯越远,这让她怎么招架……
想到这家伙神秘的举动,还有身上包裹严实只露出半张脸庞的装扮,慕凌颊边热度一消,蓦然对上他的眼。
“那你告诉我,这些日子怎么回事,你跟三皇子又是什么关系。”
说着,慕凌抽开手,直欲揭开他身上裹得严实的黑衫,可没等两息,伸出的手腕便被人从中截住。
慕凌手势一顿,抬眸肃然望向他。
跟前,池郁紧紧捏着她的腕,最终挺直身把人拉到了怀里。
“也没什么好说的,想听的话,坐过来……”
池郁将怀里的人儿拉近些,长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摩-挲着她的手心,缓缓抬起眼。
算起来他跟帝族也算有一段表面上的渊源,他母亲乃长公主,当代帝尊的妹妹,二十年前被强敌掳去后便有了他。
那时正值两国交战的关键时刻,景德帝远赴千里坐镇边关,根本没注意皇城的动静,等得胜归来,连过两月才发现长公主有了身孕。
那时景德帝与长公主早已舍弃伦-理有了首尾,景德帝以为孩子是自己的,特意废了番心思,以病故之名改名换姓将长公主送至后宫,名正言顺地封了妃。
而被视为亲子的池郁,自然备受宠爱,尚在襁褓中便被封了王。
不过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在他日渐长大之后,身份还是被揭穿了,他也自此从天之骄子沦为囚徒,成了诸皇子的眼中钉肉中刺。
“啊?那你爹娘……”
慕凌瞪大眼睛,刚才还微恼的情绪彻底被惊震替代。
任谁也想不到,传言中早就故去的长公主居然跟人人称颂的帝尊有这么一幕,一直被她视为孤苦无依的小可怜竟还是长公主的遗腹子,曾经的亲王殿下。
难怪学府屡屡对池郁多有优待,一开始还不时有人过来为难他,现在帝尊病重在床,帝族肯定是把他当成潜在竞争对手了。
瞧见怀里的人儿紧蹙起细眉,池郁心底的郁意一散,不禁低笑。
“别担心,他们已经不在了,没有人可以威胁到我。”
他哂声说着,眼底带着轻松自如的懒恹,根本没将这些对手放在眼里。
慕凌感觉到他这次归来神魂比上次在山洞时稳定了许多,身体也不像是受了重伤的样子,顿时放下心来。
但想到前世并没有听说过他这一号亲王,慕凌忍不住蹙眉叮嘱。
“再怎么说也是帝族,这些日子还是小心些好,要不你再躲躲,等他上位估计就不会一直盯着你了,不过这样也不行,最好还是尽快提升实力……”
她凝神思索着解决方案,根本没注意到自个已经被某人圈着越靠越近。
池郁看着跟前这个一心为自个谋划,满脸认真的娇人儿,心底顿时化成绵软一团。
他哑声应着,手臂一再收缩,渐渐自半搂着的姿势一点一点将人挪至膝上。
慕凌想得入神,也没发现他的小动作,直至手臂被摩-挲得越来越紧,方没好气地拍开他的手。
“我说正事呢!你有没有在听!”
“嗯,在听。”
池郁垂着眼认真地点了点头,眼神却在她唇瓣上流连,“你这么为我,我很开心。”
话落,他低垂下头,蓦然覆住那抹勾人的嫣红唇瓣,缱绻吮咬。
贴着唇边的话语也带着含糊不清的沙哑沉醉——
“也很想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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