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流逝, 大考之日转眼而至。
慕凌盘坐于热气袅袅的温泉边上，垂眸感受着血脉内盘旋的元火流, 嘴角缓缓勾起轻浅的弧度。
终于五阶了。
自从上次在外祖祖宅那得到画卷传承之后, 她每夜修炼时总会抽些时间入内磨炼神识, 画卷空间内的火莲精气也从第二层逐渐吸收到第五层。
如今数日过去，瓶颈终于得以突破, 先天元火也因此壮大了数倍有余，按师尊的说法，只要再继续吸收完第七层，复原那几根断绝的经脉，指日可待。
受突破影响, 慕凌出门后嘴角一直保持着愉悦的弧度, 甚至临至考核场看到陈月等人时还心情颇好地点了点头。
“她还真敢来啊。”
炼药阁的女学员们暗下撇嘴。
陈月却敏锐地发现了慕凌身上一夜高涨的元力，眉心微微拧起。
前方，总阁长老与训导师们训话示过, 参加考核的学员接连入了考核室。
眼见慕凌身影踏入门内, 陈月抿了抿唇，蓦然跟上, 原本疑惑注视着慕凌背影的白胡子长老也跟着看了过来。
“这就是陈家那闺女？——倒是不错。”
就是不知道跟刚才那女娃相比怎么样, 本来今日他千里迢迢赶过来, 就是因为听说分院出了个天赋极佳的三阶炼药师才亲自动的身, 没想到却发现了更大的惊喜。
刚才那女娃貌似比陈家闺女还小来着，居然也五阶了！分院什么时候出了这么多天骄娃娃？！
白胡子长老捻了捻须，缓缓望向炼药阁诸人。
“小芷啊, 前面那女娃也是你徒儿？你可真不地道，收了这么多好苗子也不告我一声。”
“……长老，晚辈只有一位徒儿，是名陈月。”
邢芷持着淡笑恭然应着，顺势望向分阁那道一直淡漠而坐的身影，意有所指地笑了笑。
“先进去的那位是程宗师今年新收的记名弟子慕凌，晚辈记得当初检测时这女娃似乎还是亲和力顶级来着，可惜……”
“可惜什么，这多好的天资啊！”居然打发到记名弟子那去？真是暴遣天物！
白胡子长老猛地拍了拍大腿，看着她们的眼神仿佛在看一群目不识珠的凡夫，恨不得当场将人抢回总阁。
然而他反应越大，邢芷笑容越平和。
“可惜她经脉断绝，根本无法承载火元力，炼出丹丸药剂。”
邢芷掩饰掉慕凌已然觉醒先天元火的事，眼神若有若无地朝程素真扫，瞧见对方仍漠着一张布满丑陋瘢痕的老脸没什么反应，不由心生讽意。
场面一时静寂下来，邻座宗师们面面相觑，想起分阁自收徒后确实一直没什么动静，那弟子更似连一阶丹药也炼不出来，一时也没多插嘴。
在这默然的氛围里，白胡子长老拧了拧白眉，满心遗憾地叹了口气。
“……啧，那还真是可惜了，多好的天赋啊你说。”
也是他未深虑，三元阁实力比之炼药总阁不遑多让，怎么可能看不出门下人的潜力，若非有致命的缺陷，她们怎么着也不至于放着明珠而不顾。
话题这么一转，诸人注意力渐渐自炼药学员身上转过来，相继谈起两阁之间的炼药心得。
等考核时间逐渐临近末尾，邢芷望着侧边流光闪烁的名次榜，缓缓勾起嘴角，“她们出来了。”
话落，数名弟子鱼贯而出。
走在人群中的清雅身影，赫然正是炼药榜第一的陈月。
几名学员一眼就看到了榜单上高高悬挂的名字，面上失落一闪，随即笑着朝前恭贺。
“恭喜师姐，没想到不过半年，师姐又要进总阁了。”
旁边的女学员傲然附和，“我就说嘛，苍龙里怎么可能有人比得过师姐，咱们师姐可是数个月前就炼成三阶丹药了，拿榜首轻而易举。”
“别胡说，后面还有人没考完，不定如何。”
陈月肃然敲了她额头一记，心底却微不可察地松了一口气。
说实话，早上看到慕凌忽然突破，她确实有些不安来着，不过现在看来，慕凌这么久都没能考完，应是多虑了。
而考核榜一直是随禁制识别出来的丹药等阶判定，考核只能当场炼制丹药，丹药等阶最高的方可拿到第一，鲜少会有变动，如今距离考核结束也只有盏茶时间，几乎没可能有多少变化。
尽管知道有宗师在场不好非议，那名女学员仍忍不住嘟嚷。
“大家都出来了，还能有……哦，就分阁那位啊，恐怕她是一阶丹药都炼不出来，现在正着急呢吧。”
话音一落，周围顿时传来一阵压低的哄笑。
炼药阁的女学员们本准备记录下慕凌出来时会是什么反应，留作日后压踩分阁争一口气，没想到留影石刚拿出来，炼药榜前的名次恍然变了一下。
“这……”
看到这似曾相识的一幕，诸人霎时瞪大了眼。
眼见慕凌的名字鱼跃龙门似的蹭蹭蹭自底下往上涨，豁然悬挂在最上头，诸人哑然一顿，陈月淡然的面孔也不由现出一抹冷色。
“咦，这名字……是那个女娃吧，都榜首了，这不是能炼丹么。”
白胡子长老仰着脖子看了两眼，老眼一亮，霎时收敛神态，满脸慈祥地望向门前步出的白衣少女。
可惜少女对他这等高人风范视若无睹，一出门就穿过他台前，直走至末尾处恭然行礼。
“师尊，弟子考完了。”
“嗯。”
一直闭目养神的程素真闻声终于掀开眼帘，漠然颔首。
台下，仰望着考核名次的学员们也恍然自惊顿中清醒，诧然惊呼。
“天！四阶丹药！我没看错吧？”
“她什么时候这么厉害了！不是说一阶丹药也不会炼么！”
“说不定人家低调不想摆出来罢了，啧，原以为陈师姐炼成三阶已经够厉害了，没想到还有四阶的！”
“而且你们没有发现么，慕凌她元力已经突破五阶了！”
“真的假的……”
诸人惊震议论间，目光霎时投向台前驻立的窈窕身影上。
邢芷听着这些感叹声，眼睁睁看着一门荣耀又要被分阁抢走，顿时狠狠攥紧了指尖。
不可能，她明明断绝了经脉，怎么可能炼出四阶丹药！
况且这么久以来诸人从未没听过慕凌会炼制丹药，眼线传来的消息也一直说这丫头每天忙着种灵田看地火，怎么可能一声不吭就进步这么大。
邢芷铁青着脸，想到考核后还需所有宗师再次检验方下定论，渐渐松了几丝心气。
这边白胡子长老等了半天没等到人来问好，正准备厚着老脸过去挖人，没想到程素真先一步开了口。
“既然考完，便回去吧。”
程素真缓缓起身，目光在面色难看的邢芷身上停顿。
“方才你说错了，慕凌已经收入分阁阁下，是为亲传弟子，日后可别再记错。”
说完，程素真带着徒儿，漠然离开考核处。
诸人也因为这爆炸性的消息震成了一锅粥，恍惚得不知何年何月在何地。
受这次转变影响，诸宗师们亲自检验了这次考核成绩，毫无疑问，慕凌炼出的丹药成色极佳，当之无愧是榜首。
邢芷师徒如何气急败坏不提，分阁已经肃然提起后续行程。
程素真看着这个年少芳华的徒儿，眉眼难得温和了几分。
“苍龙留不住你，此去帝都，你且好生注意行事——这枚玉佩刻着为师的神识烙印，若遇到生命危急之时，可摧毁启动，还有……”
看着徒儿濡慕感激的娇嫩面庞，程素真话音一顿，缓缓移开眼。
“去了帝都，切不可进帝宮。”
“……是。”
慕凌红着眼谢过，但想到此行计划，慕凌犹豫半晌，忍不住低声请求。
“师尊，若弟子不入帝宮，可以接触帝族的人么？”
“………”
程素真眉心微拧，漠然转身，“随你。”
*****
大考过后，苍龙学府终于一扫往日严肃沉闷，再次陷入喧闹嘈杂中。
考核成绩已出，诸学员们纷纷收拾东西争相告别，欢呼雀跃着涌向前来迎接的家长们，而考核结果也随着人流涌动，相继飞到了附近城池的每一个角落里。
慕府，正厅内。
“什么？四阶炼药师！”
慕鸿扔下账本，双手捧着学府发来的通知，两眼激动得发红。
旁边挺着孕肚的妖娆妇人也跟着欣喜道：“老爷，这是好事呀，炼药师本就举国罕有，更别提四阶的了，咱们慕家出了这么个天骄，日后迁入帝都那还不是迟早的事么。”
慕鸿闻言心神一顿，重重攥了攥纸张。
自从那日宴会大变之后，慕鸿顶着外界的压力，不得不让出二房原有的产物资源，一下子被抽去了六成家底。
之前开凿元石脉就就需要大量钱银，这一下子断了来源，他这些日子不得不奔波于追银借款中，忙得焦头烂额，偏偏还屡遭碰壁，连亲生女儿都选择了背弃。
这一切都是二房那个该死的孤女造成，原本捐赠之日两人已经断了家族情分，他大怒之下甚至还指着她的鼻子让她滚出慕府，永远不许回来。
可如今，本该因为受不到家族照拂而落魄的孤女成了炼药师、分阁主的亲传弟子，一下子挤入上位圈，而他却在这卑躬屈膝地收拾这些烂摊子。
不，不该是这样！
即便要逐出家门，也不是现在！
慕鸿眼神一狞，咬牙思虑了许久，终究还是决定咽下那口气，先去苍龙把那逆侄女带回来。
可惜，慕鸿算盘打得好，临到苍龙却扑了个空。
学府门前，随从低垂着头，小心翼翼地禀报方才打探来的消息。
“禀老爷，守卫说二小姐已经通过总阁考核，早已收拾好东西，现在估计在前往帝都的路上了……”
“走了？！——岂有此理！！”
马车里豁然传来一声震怒至极的地怒喝声，引得附近学员纷纷侧目。
眼见再耽搁下去无用，还频频遭到其它世家嘲笑，慕鸿面色青了又白，最后猛然一喝，咬牙切齿地回了府。
只是没想到，主仆几人一到慕府门前，便被数柄明晃晃的刀尖围住。
“慕鸿，你盗取帝族矿脉，涉嫌谋逆，现在正式拘捕！”
作者有话要说：谋逆？
慕鸿：心肌梗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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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打算这章到下一站的，没想到还差一点（捂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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