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爷，你没事吧？”七七赶过来的时候满脸焦急，紧张地看着我，生怕我出什么事，好一会儿她才发现一旁还躺着墨鸦。“侯爷，这是……？”
我摇摇头，道：“他没事，现在只是昏过去了，你让几个兄弟带他回去。还有，白凤和弄玉在哪里？”
七七微微一愣，随后道：“离这里不远。另外，城中局势已经稳定，姬无夜舍不下脸面去参您，一切安好。”
我沉思片刻，道：“我知道了，你先带墨鸦回去，给他请个好点的大夫包扎和开药，我去找白凤。”
七七有些惊愕，道：“找白凤？”
“嗯。”
“他们在西南方向一里左右，侯爷万事小心。”
我看着她心中一暖，道：“好。”说完我便迅速离开，向七七说的地方赶去。
我去的时候弄玉已经合上了眼，我不由微微一愣，心中却已经了然。
作为一名刺客，任务一旦失败，死就是她最后的归宿。
白凤的悲痛比我想象中的更深，他在那里一动不动，也不说话。
我也静静地站在他身后，感受着同样的悲伤。
“双柏？你怎么也在这里？”我身后传来红莲的声音，她似乎很是惊讶。
我嗯了一声，道：“我本来可以救她的，只是没能……”
我话还没说完，白凤猛地站了起来，看向我道：“你可以救她的，为什么……！”
我有些愕然，随后解释道：“事有缓急，我并不知道弄玉已经服毒……”
白凤再一次打断我的话，怒道：“明明是你送她来，你怎么会不知道！”
我沉默了一阵子，道：“我以为我可以救两个人，没想到我失败了。”
“也许你已经变了，而你自己不知道。你早就不是当初那个会行医救人，永远善良的盖兰了！”
盖兰……这个名字已经久远到很久没有人在我面前提起过了，而白凤现在喊出来，到让我有几分恍如隔世的感觉。
做盖兰似乎也是上辈子的事情了。
一旁的红莲对白凤不满地说道：“你说什么呢！双柏一直都是双柏，我们要做什么关你什么事！如果不是你太弱了，弄玉又怎么会死！现在还要怪到双柏头上吗？”
白凤紧紧地盯着我，眼中已经有了杀意。“所以真的是你将她送进雀阁的吗？别忘了你自己就是从雀阁出来的，你明知道那里是怎样的一个牢笼，却还是让她去送死。”
我看着他，心情是前所未有的平静，开口道：“原来你也记得这些，我确实是从雀阁中出来的。我明白，就算我现在身居侯位，依旧不会有人忘记这些，将它当做我身上的耻辱，连我自己也会这么认为，只是我没想到连你也是这样想的。如果你觉得我现在变了，和当初不一样了，那只是你看错了，被我装作无辜的皮囊欺骗了而已，这只能说明你愚蠢。至于弄玉，她已经完成了她这一生最了不起的任务，也实现了自己的愿望，得到了真正的自由，我为她感到高兴。如果你真的那么喜欢她，不如跟着她一起好了。”
“你……”白凤愤怒地看着我，他已经被情绪冲昏了头脑，没有任何思考便直直地冲向我。
我只是静静地看着他，我能肯定他现在绝对无法杀死我，所以能让他出出气也好。
正当我准备抬手挡住白凤的时候，卫庄忽然出现，手中的鲨齿挡住了白凤，他用剑向上一挑，白凤便后退了几步。
我沉默地看着挡在我前面的人，没有说话，反倒是红莲开口道：“还算你来得及时。”
卫庄没有和红莲搭话，只是看向白凤，道：“只有弱者才会将怒火烧向别人。你很清楚她为什么会死，因为她不够强，你也一样，如果不是你太弱了，就不会有现在的局面。”
紫女也缓步走了过来，只是看着弄玉的尸体不语，眼底的悲伤如何也无法掩盖。
白凤不甘地看着卫庄，却很清楚自己没办法打败眼前这个人。
“弄玉不是她派去的。”卫庄没有看我，只是继续说道：“弄玉是流沙的人，你以为谁都可以使唤她吗？”
我右手抱臂，没有说话。
“看来你还是没有明白。”卫庄嗤笑一声，道：“即使刚才我没有拦下你，你也没办法杀死白双柏，你应该很清楚你们现在的实力差别。”
白凤狠狠地盯着卫庄。
我居高临下地看着他，道：“你尽管恨我，只要你能杀了我。”
哪怕白凤怀揣着恨意活下来，掌握自己的命运，这也是墨鸦与弄玉想看到的吧。
紫女此时才开口道：“或者你可以选择加入我们，去杀死那个你真正憎恶的人。”
我看了紫女一眼，没有说话。
过了很久，白凤才开口道：“我答应你们。”
以后他不会再犯傻，而是真正成长为一个优秀的刺客。
我这才看向一旁的卫庄，道：“你怎么会在这里。”
“弄玉是我派出去的人，我自然会知道她在哪里。”
我微微挑眉，道：“我不需要你说假话，你并不知道弄玉要刺杀姬无夜这件事情，不是吗。”
卫庄冷哼一声。
一旁的红莲小跑过来，挽住我的手，道：“双柏你没事吧，这个疯子刚才吓了我一跳。”
我摇摇头，道：“我没事。”
卫庄瞥了我一眼，道：“你最近似乎很忙。”
“关你什么事，你还是先管好你自己吧。”我转过头，匆忙躲避他的视线，道：“红莲，我送你回宫吧。”
“好。”
卫庄的视线一直跟着我，直到我彻底离开。
等到将红莲送回宫中，天色已经彻底暗了下来，我回到府邸的时候，七七已经准备好了晚膳。只是今天经历了这么多事情，我也暂时没有吃饭的想法，只是问道：“墨鸦的情况怎么样了？”
“他已经醒了，侯爷要去看看他吗？”
我嗯了一声。
我去的时候墨鸦正在喝粥，看到我来了还露出一个笑容。
我微微挑眉，顺口调侃道：“看来你身体没有你说的那么瘦弱，恢复的很快嘛。”
墨鸦无奈道：“早就习惯了，何况有你在，我也没来得及使出全力。”
我哼了一声，道：“知道了，不过既然你现在吃了我白府的饭，从今以后可就要替我办事，别忘了哦。”
墨鸦耸耸肩，道：“好吧，悉听尊便。”
我看着他淡然的样子，随后道：“对了，白凤没事，只是弄玉她……”
“……我知道了。”
“你好好休息吧。”
“好。”
我走出墨鸦的房间，向我的院子走去。月光打在身上，将我的影子拉得很长，孤独和凄凉的感觉在这一刻被无限放大，天地之间除了我和影子，似乎没有任何存在。
七七走到我的身边，低声道：“侯爷，秦王那便来信，询问侯爷为您自己创造的这支军队取何名字。”
以嬴政的水平，不会连个名字都取不出来，此时问我这件事情，显然也是对我的一种认可。
我沉默了一阵子，开口道：“影。”
“影？”七七微微一愣。
我想起那双灰色的眼睛，随后道：“倘若这世间真的有什么东西是人不会丢失和抛弃的，大概就只有影子了吧，如影随形，同样，也如蛆附骨，永远无法摆脱。希望这支军队在追踪敌人的时候能过做到如影随形，保护王上的时候能够做到如光逐影吧。”
七七应了一声，随后低声道：“侯爷，接下来的路我们都会陪着你一起走的。”
我回过头，露出一个笑容，道：“我知道，谢谢你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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