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觉你今天很高兴啊,太宰君,这应该不是我的错觉吧?”森鸥外放下手里的小木梳,有些惊奇地打量着眼前一脸笑眯眯的,遮掩不住自己浑身愉悦气息的黑发少年,“哎呀,是发生什么好事了吗?”
“是的呢。”太宰摊开了掌心,语气轻快地告诉他,“你知道吗,森先生?千洛说过等这件事情结束以后就和我一起去约会哦。”
“约会吗?真是不错啊。”森鸥外略微羡慕地看着他叹道,“我也好想出去约会呢。”
说罢,他的目光还偷偷摸摸,自以为很隐秘地飘向了身旁的金发女孩,那股怎么也藏不住的期盼意味浓厚得几乎要满溢而出。
爱丽丝抱起双臂很是鄙夷地瞅了他一眼,随即扭过头重重地哼了一声。
森鸥外:“……爱丽丝酱?”
——他整颗心都要碎掉了。
“不要灰心嘛,森先生。”黑发少年用凉薄的目光轻飘飘地扫了他一眼,说话的口吻隐约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幸灾乐祸,“这点打击对你来说可算不上什么啦,你应该早就习惯了才对。”
森鸥外:“……我该感谢你的安慰吗,太宰君?”
——这孩子,真是越长大性格就变得越恶劣啊,还是说,我在无意之中有哪里得罪过他吗?
“森先生要好好反省一下自己平日的所作所为啦。”太宰双手叉腰,随后摆出了一副理直气壮的样子对他说,“就是因为这样,所以爱丽丝小姐才不喜欢和你出去玩呀。”
“啊,当然了,我并不是因为森先生在日常就疯狂压榨我和千洛,以及连节假日都要给我们布置大量任务占用我们休息时间的糟糕行为而跟你抱怨呢。”
少年想了想又为自己补上一句,企图向面前的男人传达出他真的没有在埋怨谁的友好讯息。
偏偏身旁的爱丽丝还非常赞同地点了点头,表示对方说的相当有道理,并且不接受任何反驳。
“林太郎做的实在是太过分了,我才不要和你待在一起呢,讨厌鬼。”
——双、双重打击!
“呜啊……爱丽丝酱……”
森鸥外……森鸥外都要哭出来了。
“要是自尊心真的因此碎了一地的话就显得太脆弱了哦,森先生。”
完全不懂得见好就收,也根本不怕得罪上司而被对方穿小鞋的太宰饶有兴趣地继续打击自家首领,“身为一位成熟稳重的成年人,森先生可要为我们这些未成年人做好一个榜样才行呀。”
“……我觉得太宰君并不需要所谓的榜样呢。”森鸥外挠了挠头,从失落的深渊中爬出来无奈地叹了口气,“好了好了,再这么聊下去就天黑了哦,千洛是在你的办公室里吧,太宰君,让她等你等太久,我可是会过意不去的啊。”
太宰顿时撇开嘴十分不满地“切”了一声。
“那么……我们也该进入正题了,太宰君。”森鸥外轻轻地敲了敲桌面,随即一脸笑眯眯地瞧着他问道,“如果我没猜错的话,那位不知名的好心人先生其实是太宰君你认识的某位熟人吧?”
“对哦,我认识他。”太宰非常干脆地就承认了,“之前和他见过面,不过一定要说的话,森先生也认识他呢。”
“恩……原来是我的熟人啊。”森鸥外似乎早就知道了那人的身份,所以对于少年的回答并没有感到意外,反倒露出了几分苦恼的神情,“伤脑筋……港黑现在还处于重建时期呢,要是这时候再经历一场战争,恐怕有些承受不起啊。”
“但是,这也是港黑崛起的大好时机啊,不对吗,森先生?”黑发少年轻轻地笑了笑,然而那双鸢色的眸子里却是一片望不见底的幽深暗沉,“只要其他组织都不存在了,那港黑不就是横滨里世界中最强大的势力了吗?”
森鸥外的手肘搁在了桌面上,十指相交,不着痕迹地将嘴角那抹微微勾起的弧度给巧妙地隐藏在了暗处。
他满意地笑了。
“就是这样,太宰君。”男人声音温和地对他说,“这就是能够解决港黑现下困境的‘最优解’啊。”
“这个你在很久以前就教过我啦,森先生。”太宰一副懒洋洋又提不起干劲的样子朝他摆了摆手。
“是呢,再这样下去,我就没有什么可以教给你的了。”森鸥外状似惆怅地叹了口气,“有太宰君这么一个聪明优秀的学生,真是让天底下的所有老师都感到无地自容啊。”
“不过幸好呢……”
身为首领的男人仿佛是在庆幸感叹些什么……少年安静地没有说话,只是表情漠然地注视着面前的男人,眼里既是空洞也是虚无,宛如深不见底的黑渊。
“那么太宰君有追查到什么吗?”
暂时放下这个在中途就岔开到了遥远之地的话题,森鸥外感慨一番后便回到原本要交谈的内容上。
“唔……”太宰沉思了片刻,好似在思考要从哪里说起才更简单省力些。
“森先生,你应该知道那位大名鼎鼎的堪称国家兵器的【白麒麟】吧?”
“……”
闻言,森鸥外脸上那副一直以来都显得从容不迫的笑容慢慢地消失了,最终他内心的所有情绪归于一片平静。
“【白麒麟】……涩泽龙彦吗?”他轻声地念了一句,“原来如此……”
“就是这样。”太宰摊开了掌心。
……【死屋之鼠】的中心目标,某人莫名其妙的异常行为,以及【白麒麟】的突然出现,将这一切的疑团都串联起来的话,谜底似乎就要揭晓了。
“果真是双赢啊……”森鸥外略微烦恼地叹了口气,“不过我们好像也没有拒绝的权利呢……真拿他没办法。”
于是少年极其鄙夷地瞅了眼前这个厚颜无耻的大人一眼。
“明明该是回家的时间还要麻烦你加班实在是不好意思啊,太宰君。”没有在意对方堪称无礼的态度,森鸥外笑容温和地对他说,“等这场战争结束,我一定会给你们放假好好休息的哦。”
“恩?是那种没有任何骚扰电话和碍眼家伙存在的美好休假吗?”
太宰很是怀疑地盯着对方,不由得出声询问了他一句。
“当然啦,我不会反悔的。”森鸥外笑吟吟地向少年保证,“就给你们一个星期的假期吧,应该足够你和千洛出远门去旅游约会了吧?”
“可以公费旅游么?现在物价上涨得很快呢,我可是答应过千洛要成为一个懂得勤俭持家的好丈夫的。”
“……行吧,回来后你再去一趟财务部报销费用。”
……啊,说起来,千洛应该是更喜欢遵守他们家那边的风俗习惯的吧?那么按照太宰君的速度,他是不是要从现在开始准备他俩结婚时的礼金比较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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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嚏——”
我突然打了个大大的喷嚏。
“千洛大人?”广津似乎有些诧异地扭过了头望向我,还以为是我的身体不舒服,“莫非您是着凉得了感冒吗?”
“没有啊。”我嘟囔着揉了揉泛酸的鼻子,自己也觉得奇怪,“刚才还好好的……难不成是有人在背后骂我么?”
“也许是因为敌人在头疼您对付他们的手段呢?”广津先生从贴身的口袋里掏出了一方折叠好的手帕递给我,还轻笑着打趣了我一句。
“广津先生简直就是一位活在十九世纪里的英国绅士啊,真会体贴人。”我伸手接过了帕子轻轻印在鼻尖,同时也遮住了嘴角的那抹真切笑意,“嘛,想必在您年轻的时候,肯定有不少的女孩子为您心动伤神吧?”
“承蒙您的夸奖,但实不相瞒,您受欢迎的程度可比在下要高多了。”
广津先生小小地摇晃了一下手中的水杯,表情沉稳地回答了我的问题,然而他眼底的笑意却愈发浓厚,“请不要怀疑自己的魅力,港黑里喜欢您的人,可比喜欢在下的人要多得多啊。”
“哎——要真是像您说的这样,我也该收到几封情书才对嘛。”我笑着调侃了一句,“怎么说我也很受大家欢迎啊,不是吗?那情人节我也该收到几份本命巧克力才说得过去嘛。”
“……”
广津突然沉默了。
好在我也没有特别去注意对方此时奇怪的状态,否则这一波突如其来的静默绝对会让我控制不住地产生起怀疑自己的想法的——我原来有这么糟糕吗?喜欢我的人居然一个都没有?
但事实上,我对此什么都不知道。
“……所以情人节那天我会收到巧克力吗?不是本命的也可以,我要求不高,义理的就行……毕竟连哥哥那种性格恶劣的人都有女孩子向他告白呢,我不可能一份巧克力都收不到吧?”
我单手托腮,握着水杯递向嘴边低头喝了一口,脑中想起前几日在广场时看到的场景便情不自禁地感慨了起来……哥哥他终于到了这个年纪了啊。
说着说着,我竟然也开始对今年的情人节抱起期待来了。
倒是广津先生……他的关注点显然和我不太一样。
“……有人向太宰先生告白?”
“啊,对了,你们不知道,是一位非常漂亮的女性哦。”我回忆了一下对方的长相,随即肯定地点了点头,“很美丽的一位小姐,我都要为她动心了。”
广津:“……您夸了她吗?”
——那位可怜又无辜的小姐该不会被醋意大发的太宰先生给处理掉了吧?
我有些不明所以地看着对方,“这是当然的吧?”
广津:“……好的,在下明白了。”
“哥哥还不至于到那种地步,对女孩子出手可是很没品的一件事。”看见广津先生表现出来的这个迟疑态度我顿时就反应过来了,然后忍不住叹气,“他有分寸的啦……大概?”
为某人辩解到最后,语气里竟然还带上了一丝不确定的意味,可见他平时做人是有多失败了——我垂头丧气地低下了脑袋喝水,心里这般想到。
“太宰先生是个很难让人评价的人呢。”老爷子完全能够理解我的感受,他伸手拎起了水壶重新为我添满果汁,“但他很重视您啊,甚至愿意为您付出一切。”
“您是他唯一深爱的重要之人。”
……可是说实在的,这份浓烈的爱意太过深沉也太过绝望,犹如黑色沼泽般的粘稠,死死地将过往的行人缠住,强硬地拖入深渊中逼迫她与之沉沦。
……真是悲哀啊……
广津先生莫名地叹了口气。
“一切都会好起来的。”我轻轻摇晃着手里的杯子,看着橙红色的果汁泛起一圈圈的波澜,面色平静地说道,“漫长的时光总会洗刷掉那些不幸。”
“而我会陪伴在他身边,一起等候,一起寻找。”
……直到有温暖的阳光洒在他的心田上,清澈的溪流滋润干涸的土地,嫩绿柔软的枝芽舒展开来,淡淡的清香飘向远方的屋舍。
“我希望有更多的人愿意爱他。”
……愿意伸手将他从那名为【孤独】的漩涡里拉出来,将他从空无一人的废墟中解救出来。
如果一定要问为什么——
因为太宰治是个值得被爱的孩子。
“因为我爱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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