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的路人,我又被行注目礼了。
这个镇子的年轻人巴不得掘地三尺把自己给藏起来,我们两个傻逼年轻人似乎太招摇了。
尤其是被我拖行的那一地的血迹。
有种自己这条街最拉风的仔的既视感。
……
藤之家。
“香奈惠大人,这……”婆婆看着那后面一路的血迹,视线落至我和地上的面瘫男身上的时候,我在她眼里读出了震惊、难以置信,以及不易察觉的怨念。
我把手一甩,音速站到一边去,一脸事不关己的样子。
“婆婆,我知道您的内心一定有很多疑问。”我面色沉重地说道,“实不相瞒,他……”
我欲言又止,沉默了好一会,最后我叹了口气,眼中有着丝丝悲痛丝丝悔恨和坚决。我挺直了身子,认真地看着露出了怅然若失表情的婆婆。
“实不相瞒,他正是因为被我拒绝了才……一时想不开想要以死相逼。”
说完,我掩面,在脑子里回忆写真一事,当下说哭就哭,此刻的我怎么看都只是一个柔弱无助又被人所强迫的弱质女子而已。
“婆婆懂……婆婆理解你,香奈惠大人。”婆婆老泪纵横,颤抖地伸出手来,我赶紧把手在身上擦了擦,然后递了过去,婆婆抓着我的手,一边点着头,一边表示同情和理解。
我也颇为感触地回握住婆婆的手,原本她看着还有些不理解,但我的遭遇加我那令人为之动容的精湛演技让她又一次折服了,我为自己的演技感动的同时,不存在的良心也就揪痛着。
我挣扎的表情在婆婆看来是对残酷现实的绝望,她忽然握紧了我的手,睁开了明亮的大眼认真地看着我。
“香奈惠大人您打算怎么处理这个渣……咳咳,这位猎鬼人大人。”婆婆顿了顿,上一秒面对我的时候表情还是很慈祥和蔼的,下一秒再看向那家伙的时候却变得异常阴狠。
“如果是要帮忙‘处理’的话也是能做到的,毕竟,藤之家会尽全力为猎鬼人大人们准备好一切。”她那样子说要毁尸灭迹我也信。
说话时,我看到了她背后的黑暗物质实体化了,看着更有古宅老妖……咳咳,当我没说。不过不管多少次,婆婆的双标表现还是让我有些受宠若惊。
毕竟我一直都是个低调的鬼。
“您决定怎么做?”婆婆又问。
审视着挺尸中的那只愚蠢人类,我有预感,只要我一点头,婆婆肯定赴汤蹈火,鞭/尸虐/尸之类肯定不在话下。
不过我不能让婆婆为了我做这种会下地狱的事情。三观正直的我肯定不能引导她去做伤天害理的事,毕竟身为爱豆也有职责引导粉丝积极向上。
“婆婆的心意我很感激,但我希望您不要因为我个人的恩怨做错误的事情。”我正色道。
“可是……”婆婆还在坚持。
“人生在世就不应该恩怨而去做违背良心和道德的事情,行善积功德,死后在地狱那么多位大人的面前接受审判时也能受罪少一些。”我语重心长地说道,“婆婆切莫为了这种人给自己的生平染上污点,不值得。”
行善积德一直是我的人生信条。鉴于地狱的审判严苛,我总是尽可能地劝人多做好事,对亡者说可能迟了,但对生人却正好,我心中一股坚定的正义感燃烧着,毕竟婆婆是我来现世以后为数不多肯接纳我的人,我更有义务引导她积极向上。
“这个世界需要爱,我们要包容这个世界。”我说这话时掷地有声。
“我明白了,香奈惠大人。”听完我那一番话,婆婆痛心疾首,决定放下仇恨。
就冲这和悟性,我粉丝团的委员长非您莫属。
我欣慰地看着他。
……
**
之后,婆婆叫来了人把在一旁挺尸了许久的某人给搬了进去,本来我觉得麻烦要亲自动手的,但婆婆却异常坚持,铁了心不然那人有任何和我接触的机会。
包括之后的治疗,我全程都是在一旁观望,婆婆就好像一尊石佛硬生生地杵在了我们之间。
叫来的医生也是个老者,年约六七十,来的时候还和婆婆眉来眼去了好一会,在我的调侃下,婆婆羞涩拉着他出去了一会,期间也不知道说了什么,不过回来的时候医生先生对待伤者的态度来了个一百八十度的转变。
比如扎针的时候不小心扎错位置,又比如检查伤口的时候把人“轻轻”放下……我甚至感觉他要被折腾得快吐血了都。
虽然我很想所如果不善待病人的话会下金刚鸟嘴处地狱的,但就现在这个情况而言我决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那个愚蠢的人类最好庆幸自己一直都昏迷不醒。
如果醒来的话被医生那样对待估计会对白衣天使们留下不可磨灭的阴影吧。
之后检查结果也出来了,除了身上擦伤和针孔比较多以外,基本没什么毛病,然后就是有点儿贫血加体虚。当然,我和医生是不会承认什么的。
下午的时候,我从露天浴场里泡好澡出来的时候,一直守候在外的婆婆忽然跟我打报告,说是那个愚蠢的人类醒过来了。
实话说我有点惊讶他的恢复能力,明明都变成那样子了,结果只睡了几小时就好了,该说不愧是被人家女鬼盯上的男人?
这时,婆婆满脸警惕地看了看周围,确定没有偷/窥者后才扭过头来看着我,表情有些神秘诡谲。
我认为之后私底下得找个时间和找婆婆谈谈,让她注意一下自己的人设,毕竟害人是不好的,虽然我心里很爽。
“既然那位猎鬼人大人已经醒了,要趁此机会送他离开吗?”婆婆忽然道。
看她紧张的样子,我有些无奈,但还是先安抚她的情绪,一边又建议,“人家还虚,万一要是出了什么事也不好,就让他再养几天吧。”
明明之前被砍头的是我,感觉她比我还怨念呢。
“啧。”
“婆婆您还好吗?”
慈爱的婆婆脸上又出现了那个不耐烦的表情了,我看得真切。
“刚刚只是喉咙有痰而已,老了是这样的,您不用担心。”婆婆秒变和善。
我想说其实我都听到了。
看来真的非常有必要找时间提醒她注意一下人设了,我深刻意识到事情刻不容缓。
……
半个小时后。
换了身新衣服,洗去在洞穴里染上的一身臭味的我神清气爽,趁着心情好不会做坏事,我决定去看看那家伙。
我从二楼下来后,按照记忆成功地摸索到了目的地,虽然这宅子大了点房间也多,但要短时间记住每个房间对于记忆力还可以的我来说并不算什么难事。
不过就在我靠近的时候,却先听到了婆婆的声音,音调有些偏高,和面对我时的轻声细语截然不同的感觉。
“猎鬼人大人!您应该要认清现在的形势,您不可以再任性下去了。”
虽然都用了敬语,但相信谁也不会乐意听到有人对自己这么说。
为了婆婆的cou风re评nao,我压低了脚步声,小心翼翼地走过去,悄悄地拉开了障子门,透过门缝往里头一看——
就见婆婆一手端着一碗还冒着热气的粥,一手拿着勺子,从动作上看应该是要喂食,明明是很温馨的事情,但她的表情却很是严厉。
而一旁被投喂的某人抓着被子缩在了角落,嘴巴有些儿发红,虽然表情看着还是很平淡的样子,但那嘴巴……确实有些惨不忍睹。
他是吃了魔鬼辣椒吗?门外的我忍不住想。
“来,婆婆喂您吃,张口。”婆婆把勺子端了过去。
“……太,太辣了。”他整个人都在震动着,看起来很是可怜弱小和无助。
“村哉医生说了,您肾虚,而且体寒,吃点辣的冲一冲寒气,应该的,应该的。”婆婆又靠近了一些。
“呵。”
在外头听到婆婆睁眼说瞎话的我忍不住冷笑出声。
“是谁?!”
两人望了过来,尤其是一接触到婆婆那古宅老妖般的恐怖的表情,我面无表情,反手快速地把门给拉上了。
只要速度快,他们就看不到我。
我决定下次再来确定他还活没活着。
就在我转身要走的时候,身后的门被人拉开了。
“哦呀,瞧瞧是谁来了,居然是您,香……”话说一半,婆婆的表情瞬间僵住,她忽然扭头阴狠地看了眼被塞了一嘴辣椒粥而处于喷火状态的某人,确认对方没有精力管她说漏嘴后,婆婆的表情又变了回来,异常和蔼可亲。
“您来啦。”
而在门外目睹了一切的我,依旧波澜不惊,甚至有点想笑。
“香奈惠大人,”婆婆凑过来小声说道,“您希望婆婆在那位面前怎么称呼您?”
我愣了愣,立马反应过来她是想帮我打掩护。
GOOD JOB!
……真不愧是委员长。
于是,我们俩趁着他在里头喷火的时候串通好了口供,这样一来我之后的生活也会比较轻松。
随后我跟着婆婆一同到里头坐了下来。
我看了眼被辣椒呛得涕泗横流的他,为表同情,然后给他倒了杯水递了过去,谁料婆婆却一把抢下,然后帮我递了过去,同时整个人还横在了我和他之间,态度也是很很强势了。
“你……”他喝了水以后看着我,张了张嘴似乎想说话,可嘴巴的火辣让他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快别说了,我懂的,你的苦,但还是身体要紧。”我一副慷慨送行的样子看着他。就算我的内心再不屑,但我还是表现得很庄重的样子。
“不,我……”
“婆婆,这位叫什么名字呢?”我直接忽略了他,然后扭头问婆婆。
“富冈义勇,富冈大人。”婆婆温柔地对我笑着,结果下一秒却狰狞着脸往他嘴里塞了一勺辣椒粥,再扭头看我的时候,还是那个美好的婆婆,而她和我一样,都不想在他身上花太多时间。
岁月……太静好。
“原来如此,”我微笑着,对着婆婆又道,“请婆婆替我转告富冈先生,我的名字是水绿,很高·兴·认识他。”
我着重强调了高兴二字。
我说过的,这个人类已经吸引了我的注意力。
他很单纯很不做作,和外面那些妖/艳/贱/货不一样。
不过来日方长。
说完要说的话,我起身朝外走。
离开时,我看到他对我比了很著名的O康手,表情也很生动贴切,然而他刚开口,婆婆见缝插针一般无比精准地把粥又送入了他口中。
我闭上眼,沉吟片刻,又道,“告辞。”
把障子门拉上,我将修罗场圈在了里头。
我轻轻地走了,挥一挥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
这一刻起,我的鬼生不再迷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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