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言洲有点犯怵,上一次听到裴临一本正经喊名字的时候他正在两楼之间跑酷,上上次无彩排头文字D,就算追溯到上学时代那也是和流氓打架差点被裹成木乃伊的水准......
戴言洲闻言从椅子上站起来,业务熟练道:“你先什么都别说,撑得住吗?手机别挂,我定位。”
裴临慢悠悠道:“定什么位啊,跟你在一栋楼呢。”
戴言洲:“市局,市局怎么了?”
“市局没事,根正苗红彩旗飘飘,起码还能再活五百年。”裴临倏而一笑,淡淡道:“我就是想问,五年前那次任务里,你们特警二队确认全员牺牲了吧?”
电话里一阵安静。
戴言洲愣了愣,说:“你毕业之前在二队实习过一段时间,应该比我清楚。”
五年前,市局正对一起非法交易团伙进行打击,由于跨省跨境,江源几乎所有反恐力量都扑在一线,保密级别非常高,裴临那时候只是个实习生,别说掀锅吃肉,他连二队是什么味儿都没闻见。
当时这个行动何局任总指挥,潘副局也立功调到了江源,无论从缴获的枪支数量还是打击范围来看都可喜可贺......
戴言洲不由压低声音:“二队一共十三人,除了没出任务的全员牺牲,不然我不会毕业就进了这个部门,也不会临危受命。”
按照国家褒奖条例,凡执行国家安全任务或反恐冲突中牺牲的警察肯定有表彰追封,但没有,连个公墓都没有。
裴临‘嗯’了声:“帮我找找二队主要人员的名字。”
戴言洲:“我试试。”
裴临倒了倒烟盒,空了,只剩下点残渣,他正想着先从哪顺一根救急,就见叶然那坑爹货像模像样的戴着白手套,拿着那把随侦查不同阶段在各部门间流浪的物证枪,然后‘咔吧’!
叶然 ‘咦’了一声,拿枪口对着高航嬉皮笑脸的脑瓜。
裴临半吼着让他放下,心里‘艹’了一声,恨不得给自己开个闪现过去:“高航趴下!”
叶然还没明白做错了什么,戚白已经先一步攥住枪口,在弹匣底部快速撞击,然后拉栓退弹,整个过程未经思考,目测也就一秒多。
裴临记得上大学那会有一堂课,讲师是个牛啤轰轰的退役武警军官,上课第一个问题就是:你几秒钟能拆一只枪?
手/枪的结构相对简单,裴临虽然没摸几次,但算是很有天赋的那类问题学生,当时听到5秒,10秒,15秒各种炫技笑而不语,风骚的给出了3.27这个恍如扫地僧一般的答案。
3.27是个什么概念,估计能趁着这时间差,把那些优秀同窗逐一击杀后还能优哉游哉的点根烟的水平吧。
武警老师看不惯裴临那张狂样,告诉他几个一线部门院系里就他们侦查院记录最差,裴临当时不是不服气,是很不服气,在射击场泡了小半个学期才将学院的拆枪记录拉扯到第二,但和反恐侦查那个全校第一的记录还是差了0.03秒。
裴临本打算破了记录找人家认识一下的,没想到中途出了别的事,就没心思管这些了。
高航半瘫在办公桌上,摸着头气若游丝道:“word天,小叶你有啥事直接跟哥说啊,不用非得谋杀上位的。”
裴临抓着戚白的手看了一眼,亏他刚才反应很快,而且赶上这枪撞针有点问题,不然现在高航脑袋上已经多个血窟窿了。
叶然吓得汗毛倒竖,不敢说话。
裴临:“拿枪口对人到底有没有常识?上面还有嫌疑人的指纹,以为戴着手套是跟你玩欢迎光临呢!”
叶然嗫喏道:“我......我以为是拆过的。”
“你以为?”裴临被他气到了,拈了拈想削死他的指尖:“得亏你以为□□拆过,这要以为炸弹是空心的,整个市局是不是还得陪你太空一日游啊。”
高航泪眼婆娑,差点就给戚白跪下了:“多谢多谢,刚才一条狗命差点交代在自己人手里,以后你就是我兄......不,你就是我哥我我爸爸,有什么事千万别客气!”
“不用,顺手。”戚白一直被裴临攥着,不适应的往回扯了扯,裴临挑眉,这人到底怎么回事,平时跟他说话像个杠精,对别人倒挺客气......
还没腹诽完,戚白就淡淡道:“我没这么不争气的DNA。”
“哈......哈”高航尴尬的笑了两声,对叶然道:“那什么小叶啊,明天开始把行为规范抄一抄。”
叶然惊吓过后直接影响做事效率,论坛上的那些坐标整理胎死腹中,直到下班时间还有点恍惚,裴临虽然不满整个办案进度延后,幸好不爱翻旧账。
戚白塞着隔音耳塞睡了一下午,半截下巴埋在胳膊里,睫毛打着小卷,呼吸很安静,裴临盯着他看了一眼,觉得精神疾病患者睡个觉应该还挺困难的。
“让他再睡一会。” 高航本来都打算过来劝架了,结果裴临敲敲表盘,示意他现在是下班时间。
我嘞个去,一直以为裴队不知道下班是几点呢,无良领导转性了?
外面下着小雨,裴临理所当然的又没带伞,想起戚白就住对门,等会也堵这条路,于是下意识往后一瞄,发现有辆黑色别克。
巧合吗?
戚白刚刚睡醒,整个人还有点迷糊,他半睁着眼听高航打电话:“喂,裴队......嗯嗯,你说,别克三厢,黑色,车牌是CK23......”
电话里传来一阵尖锐的急刹声和碰撞声,裴临电话断了。
高航‘噌’一下站起来,把椅子撞倒了:“喂!裴队!能听到吗,怎么了?”
裴临刚过红绿灯,没等看清那车牌就被一辆货车撞上,他所有注意力都放在身后,反应够快,但还是被掀了车尾,当场翻了个。
戚白面无表情的赶到医院,用力推门进来,看到裴临正夹着电话任由护士摆弄,额头上打着绷带,有血迹渗出来,手臂多处擦伤不严重,把证件往桌上一拍,朝小姑娘露齿笑笑,把人家笑的有点害羞。
“你问问交通部有没有拍到那辆车的车牌,尤其注意市局周围的小路,嗯,有可能是套牌......”
裴临看到戚白的时候一愣,强光灯下,他的脸色难看的近乎苍白,眼神像急于找某个落点似的盯着他的擦伤,嘴唇微动,却什么都没说出来。
他挂掉电话:“你怎么来了?”
戚白靠在墙上,后知后觉的闻到医院反复消毒的来苏尔味,头晕目眩的闭了下眼,喉咙不舒服的滚动起来,甩开目光道:“高航让我来签病危通知书。”
裴临眼睛都笑弯了,嘴巴真毒,高航刚还在电话里询问病情呢,没他跑这么快。
擦伤,轻微脑震荡,医生建议留院观察几天。
裴临心说就这点伤也要住院,那他干脆开个全年黄金vip,专门找个病房落脚算了,摆摆手:“胳膊腿都全全乎乎的,头也没掉,麻烦您开个单子我好交钱去了。”
医生自认见多识广,一时也哑口无言,眼睛瞪的比何局只小一号:“哎你们现在年轻人,怎么不盼自己点好呢,真出大事不用找医生,干脆找个会缝头的吧,回去家属多注意护理啊,别发炎。”
裴临撞车还撞开花了,今天心情特别好,眼神往戚白身上瞟啊瞟,明示暗示不要太明显:“缝头的我还真认识一个,家属没有,一个人凑合吧。”
戚白实在受不了这味道,觉得裴临今天贫的招人烦,神色恹起来,弯着食指沾了沾鼻尖,一副嫌天嫌地嫌空气的爱答不理样。
裴临敲了敲他车窗,无声微笑。
戚白原地默了会,忍不住问:“你能系上安全带别笑了吗?”
裴临也不知道今天怎么了,往后一靠,生活不能自理的看着他,问:“笑笑怎么了。”
“没怎么,像个拉皮条的。”戚白踩下油门,根本没管他,裴临胳膊上真蹭了一下,有点疼,他轻轻‘嘶’了一声,自己拉好安全带。
裴临本以为他开车是那种生死时速的风格,没想到稳的像在开船,副驾别说坐着个大活人,就算是个花瓶也不会磕了碰了。
上次下雨,这次也下雨,他还变成了个半残伤号,结果到了门口也没被请进去坐坐。
“其实你是正经公安院校毕业吧?”
戚白正打算关门的手一顿,听裴临继续道:“你说自己的户籍就在江源,可NEC系统中没有与你匹配的指纹,假设你确实在体制内,我只能想到两个解释,要么是你的级别比较高,我没有权限,但我个人认为这种可能性很小,又或者是出于某种目的,需要保证身份的安全性。”
他特别想知道答案,而且最好是本人亲口回答:“我能知道你属于那一种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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