体测被安排在了学月考试前的一个星期。
八百米,一千米,仰卧起坐,引体向上,跳远,坐位体前屈……每个项目提起来就让人觉得腰子痛。
这真算得上学生时代最魔鬼的事情,简直可以跟补课考试并列学生最讨厌事项前三,躲都躲不掉。
消息一传下来,全班哀嚎。
嚎够了,还是都得乖乖去操场排好队一个一个来。
“怎么办,我韧带不行,弯腰连地面都碰不到,测个鬼啊!”
“你现压压还能抱个佛脚,我呢,仰卧起坐死穴,根本一个都坐不起来,希望压腿的能拉我一把,老师别盯着我……”
“引体向上!艹!烦!谁发明的这个东西!”
“没事儿,引体向上大家都一个水平,不及格就不及格呗,反正没几个人做得起来。”
“我恨八百米!!!”
集合队伍里一片怨声载道,好些人点完名立刻蹿到旁边开始拉筋抖腿做热身,做最后挣扎。
时樾跟周乾华几个学号排在最后,一个项目全班做完了才能轮到他们。
刚解散就手痒脚痒坐不住,趁着等待的空隙跑到隔壁球场跟高一的混着球玩儿,直到测肺活量轮到他们,才扇着衣服下摆打打闹闹跑过来。
时樾挤进去时,正好轮到阮荇。
看他深吸一口气架势做足,结果数值停在2470死活上不去了,第二遍比第一遍好些,可惜还是没翻过两千五这道坎。
“哎呀阮荇,咋会事儿,陈雪雪她们可都上两千五啦,你一个男生,还不如她们几个女生哦?”
体院委员是个直肠子,说话从来不过大脑,也不知道什么叫顾及别人面子,想到什么说什么,完了还要哈哈哈笑半天,知道的是他傻大个没脑子,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在嘲讽人。
徐妍正好现在体委旁边,看阮荇被他说得满脸通红,一个人站在那里跟个小可怜似的,忍不住伸手往他手臂上狠狠揪了一把:“你这人好烦,以为谁都跟你一样像头牛?有本事你把仪器吹爆啊!”
体委疼得嘶嘶直叫唤:“我说的实话,大男生哪有这么低的肺活量,亲个嘴都不来劲儿,多没意思啊!”
“你还说!”
徐妍一瞪眼,体委赶紧连连往后退:“哼,好男不跟女斗,我不跟你计较!”
负责记录数据的是班长杜晓,也是个脾气好的,笑着看了徐妍一会儿,扶了扶眼镜抬头望向站在原地手足无措的阮荇,柔声道:“要不再测一次,我记你最高的数据就好。”
阮荇毫不犹豫摇头:“不用了班长,我尽力了,再几次都一样。”
“那你的——”
“哎没事儿,这么多就这么多呗,这种东西本来就是因人而异的,多点少点又没什么!”时樾打断杜晓未出口的话,顺手往阮荇柔软的发顶呼噜一把,末了不忘转头冲周乾华求证:“你说是吧,儿子?”
周乾华用一个白眼回答他。
匆匆测完自己的,时樾挤出人群还不忘捞上小同桌一起。
“你别不开心啊,真没事,肺活量小点怎么了,又不会死掉。”
知道他在安慰自己,阮荇笑着摇摇头:“开玩笑而已,我没有生气。”
时樾歪着脑袋仔细观察了一下他的表情,眼睛还是柔柔亮亮的,盛着星星点点温柔的笑,还真没看出一点有放在心上的意思。
松了口气,又开始满嘴跑火车:“我就说嘛,又没什么大不了的,还有亲嘴那个,以后叫你对象多让着你点儿,别死命亲就行了,完全不是问题!”
“……”
阮荇没料到他连这个也听见了,他说话时,他的目光情不自禁落在他饱满漂亮的唇瓣上,不知道想到什么,耳垂一烫,赶紧飞快低下头:“他,他开玩笑的,什么就亲……亲了,我没女朋友……”
“嗨,我当然知道。”
时樾一手勾着阮荇肩膀,一手插在衣兜,乐呵呵道:“我就怕你生气安慰安慰你,女朋友什么的,现在没有,迟早也会有,咱不急,啊!”
知道他脑回路跟正常人不一样,完全把他的意思理解岔了,还越飘越远,最后也不知道在说什么,反正就叨逼叨个不停,一张嘴闲不下来。
阮荇也不知道怎么接,干脆闭嘴不说了,认认真真听他胡天海地的瞎扯。
至于女朋友……他不止不急,如果不出意外,他大概这辈子都不会有女朋友了。
项目进行得很快,一轮轮过去,终于轮到坐位体前屈时,在肺活量上吃了大亏的阮荇一举打了个回马枪,把体委并着安慰他半天的时大善人惊得一脸痴呆。
“我靠!二十八??哥们儿你是人?”
“我错了我错了,刚刚是我有眼无珠,现世报来得真快。”
“女生最厉害那位也才二十五诶,阮荇,你是孙悟空派来的卧底吧?!太犯规了,这柔软度是个男生该有的吗?老实说,你是不是天天在家压腿呢?”
阮荇穿上鞋子轻巧站起来,闻言笑了笑:“没有练,天生的。”
体委看了眼自己累死累活测出来的八厘米的分数,又羡慕又嫉妒。
当然,柠檬精大队里还要加一个时樾。
周乾华盯着标尺上明晃晃的五厘米,笑得站都站不起来,差点背过气去。
“时樾,你他妈钢筋混凝土做的吧,这么硬?五厘米都推得出来,牛人,自愧不如!”
“十厘米很牛逼?你这个不孝子!”
时樾愤愤站起来,一边穿鞋一边咬牙切齿那他脑壳有屎,转头看见阮荇也在低低的笑,恶狠狠的表情瞬间变得委委屈屈。
“小海藻你恩将仇报啊,我刚刚安慰你半天,你现在反过来笑我,小白眼儿狼!”
阮荇努力收起唇边泄出的一点点笑意:“没有,我没有再笑你。”
“那你不安慰我?我的小心灵碎成渣渣了都。”
阮小笨哪里会安慰人这种高端技能?在时樾无声的逼迫下绞尽脑汁想了半天,小声试探道:“你引体向上不是满分吗?我的一个都做不起来。”
“???”
阮荇又说:“我一千米永远是最后一名,龟速。”
“????”
时樾还是没懂:“这跟安慰我有什么关系?”
阮荇难得理直气壮回答他:“不是说,一起比惨,痛苦减半吗?我比你弱很多,这样你会不会觉得开心点了?”
“……”
头一回接收到这种脑回路安慰的时樾愣了好大一圈,终于转过弯来之后笑得眼睛都变成了两只月牙,一手盖住脸半天停不下来。
阮荇也不知道自己戳到他哪个笑点了,就乖乖站在旁边安安静静等他笑完。
半天,时樾才算勉强停下,原本白皙的脸颊憋得通红,嘴角怎么也合不拢。
“小海藻,你也太可爱了吧!”
“我从来没听过这么画风清奇的安慰人的方式,跟你说,想你这么实诚的,以后出去是会被欺负的!”
阮荇认认真真道:“我只是实话实说。”
时樾还是乐,一直乐到一千米开测,阮荇用行动证明他真的是个万年垫底王的时候,才相信实话实说什么的,原来真不是在客气。
龟速这个词完全就是为阮荇量身定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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