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纸箱子半敞的口里他看见里面好像还有一层泡沫盒子,就是最普通那种运输生鲜水果的白色泡沫盒,“这里头是什么?”
杰斐逊却是地潇洒一耸肩,摊手道:“不知道,按规矩,我不能看货的。”
那他还要不要现场验货?张小山有点纠结。
而就在他纠结的时候,突然听到头顶上传来一声宏亮的猫叫,他刚抬起头,头上就被重重踩了一脚,然后就见一道橘影从他眼前一闪而过,紧跟着一股大力直直撞进他怀里,直接把他怀里的那个纸箱子给砸翻在了地上。
箱子从怀里飞出去的瞬间,张小山亡魂大冒,急忙伸手去捞,可惜只够着四个手指头,非但没有接住箱子,反倒让箱子飞得更高更远了。
卧槽!
要死!
张小山大叫一声急步朝箱子扑去。
只是他急还有比他更急的,就见那道橘影一见箱子飞出去,它也一个纵身跟着“飞”了出去,然后一落地就开始使劲扒拉箱子,等到张小山跑到箱子跟前时,那个橘影已经两爪子把里头的白色泡沫箱扒开了一个洞。
张小山冲上去,嘘嘘连声,使劲挥手想赶开那只肥壮橘猫,但是非但没有任何效果,那只橘猫还扒得更起劲了。
张小山一看急了,赶紧扑上去,一边往回抢箱子,一边哄着大橘:“乖,这里头没吃的,你要是饿了,我一会儿去给你买点好吃的,你先把箱子还给我。”
这话对大橘来说明显无效,但大橘似乎意识到要想抢到箱子,必须得先干掉张小山。
于是,它“喵”的大叫一声后,冲着张小山弓起背,竖起尾巴,满满地摆出了攻击的姿态。
张小山欲哭无泪,他的手和猫的爪子现在同时压在箱子上,但他相信自己只要再动一动,这只体型健硕的肥猫绝对会立刻在他手上留下几道血印。
虽说十只橘猫九只胖,还有一只压塌坑,但是这只橘猫不但胖还特别壮,连头带尾差不多有小一米,长长的披毛油光水滑,橘色的底纹上还有清晰的虎斑花纹,蓬松松的尾巴一竖往那儿一站,活生生就是一只霸气的小老虎。
“乖,宝贝儿,放手,不,放爪,我保证,只要你放爪,一会儿一定给你买最好吃的小鱼干去。”
张小山没有注意,当他冲着大橘喊“宝贝儿”的时候,大橘身上的肥膘不由自主地抖了一下,不过压在箱子上那只爪子仍旧坚定不移地动也不动,甚至张小山还能明显感觉到猫咪的爪子正在用力试图从他手上拽走箱子。
张小山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强悍又执着的猫咪,不禁有些哭笑不得,同时他也对箱子里的东西更加好奇起来,能让猫咪如此执着难道是极品小鱼干?
“嘿,哪里来的野猫,走开!”
就在张小山和猫咪对恃不下,谁也不肯先认怂的时候,一只飞来大脚突然朝肥橘踢了过去。
“别——”张小山阻止不及,好在那猫虽然胖硕,身手却极之灵活,不等大脚及身,已经一个纵身跳出去两米有余。
张小山松口气,赶紧趁着猫咪松爪赶紧把箱子抱回怀里,抬头看向肥橘,就见那猫还一副不甘心的样子,正恶狠狠地哈着气瞪着刚才拿脚踹他的杰斐逊。
杰斐逊又朝那只猫挥了挥拳头,“走开!走开!”
那猫盯着杰斐逊,黄宝石般的眼睛瞪得溜圆,不过,当它发现杰斐逊还有抬脚再踹过来的企图时,它还是聪明地退走了,只是退走之前仍旧恋恋不舍地盯着张小山手里的纸箱看了一眼,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张小山总觉得那只猫眼睛里有没说完的话——
大爷我一定还会回来的!
直到那猫跑得不见影子,张小山才呼出一口长气,朝杰斐逊点点头后就赶紧把箱子放了下来,他得赶紧看看里面的东西摔坏了没有,刚才摔得那一下可是不轻。
盒子本来就没封严,里头防碰撞的泡沫盒子也被那只胖橘扒出了一个洞来,因此箱子开得毫不费力。
只是当他看清楚箱子里头所谓的货物时,他差点没忍住惊叫声。
“这,这——”他张口结舌地指着被打开的货箱。
他简直百分之百的肯定他要接的货被人调包了!
因为谁TM会神经病的千里迢迢请专人去送一条咸鱼啊!光机票费就够买好几百斤了好吗?难怪刚才那只大猫冲过来扒纸箱子,那是闻到鱼腥味了啊!
杰斐逊其实也一直挺好奇这个被人特地从公海上转运到他手里,还特别强调不能打开查看的小纸箱里到底装了什么,这会儿见张小山当着他面开箱,也并没有特地避讳他的意思,他也就顺其自然地把头朝纸箱子那边探了过去。
只是当他看清楚纸箱里装的是什么东西的时候,他的脸色也是大变。
“NO,NO,Notme!”杰斐逊下意识地举起双手,朝后倒退三大步。
一条咸鱼当然不可能是他那位贵宾客户花费巨资来送的货,用后脚跟想也知道一定是被人调了包。
可是这东西是从公海秘密送上的船,而且从货主交给他开始,就一直没离过他身边啊,七天以来一直在他的舱室里放着,他出入房间还都会特地锁门,就连大副他这段时间都没让他进过他的房间,怎么就被人调包了呢?怎么可能呢?
杰斐逊只觉得脑子里一团乱麻,若是普通的货丢了或者损坏了顶多也就是赔钱的事,但是这可是奇贸公司的货,在物流界超过十年的人都知道,谁的货都可以出事,但要是奇贸公司的货出了差错,那就再也别想在这行干了。
杰斐逊一想到自己为之奋斗数十年的事业就要因为一个破纸箱子而付诸流水,顿时觉得脑袋发晕,眼前发黑,全身的力气都要被抽干了。
杰斐逊完全沉浸于自己就要完蛋了的情绪中,是以没有注意到张小山走到一边去打电话的动作。
“啊?没错?”
……
“就……就是这条鱼??嗯,是的,嘴边上有几根须子,几根?啊,等等,我数数,六,六根。”张小山用脖子和肩膀夹着手机,双手扒着盒子,仔细数着那条咸鱼嘴边上的须子。
数须子的时候,手指头不小心摸到了鱼身上,却是被冰了一下,恰好电话那头问了什么,他立刻点头:“对,挺冰的,鱼肚子上还挂着白霜呢。”
挂掉电话,张小山神情复杂地抱着纸箱子转身朝杰斐逊走过去,却见杰斐逊抱头蹲在地上,也不知道为什么,整个人看上去都灰灰暗暗的。
“杰斐逊船长,我刚才跟我们主任确认过了,货没错,我就接收了,您要还有事,就先忙吧。”张小山单手夹住箱子,另一手客气地朝杰斐逊船长伸过去。
啊?货没错?
杰斐逊骤然听到这仿佛天降纶音般的消息,一下子就从地上跳了起来,生生把张小山吓了个趔趄。
“货没错吗?”他急切地再次向张小山确认。
张小山僵硬地点点头,他都跟冰块主任反复确认过了,冰块主任还特地让他数了数鱼须子,他都数过了,那肯定不会错了。
不过,张小山再一次盯向箱子里那条还不够巴掌长,瘦干干,被冻得梆梆硬的鱼棍,如果货物真的就是这条鱼,到底有哪个二百五会去调包啊?
见到张小山点头,杰斐逊只觉得自己整个人像死了又活过来似的,他使劲握住张小山伸过来的手,用力地摇动,因为短时间内情绪起伏太大,嘴唇控制不住地抖动半天,却不知道说什么好,憋了半天才冒出一句:“嘿,吃了么?”
杰斐逊船长那是从船上水手干到现在这位置的,手上的力气说轻了也得有好几十公斤,张小山这文弱书生被他这激动一握,攥得手指头都要断了。
他嘶嘶连声,也顾不上礼貌了,呲着牙使劲把手往外抽,还好杰斐逊船长虽然情绪激动,脑子还算清醒,赶紧给张小山放开,不过死而复生的兴奋情绪无处渲泻也挺让人焦躁的,于是他又重复了一遍那个经典问题:“你,吃了么?”
张小山一头黑线,这才下午三点,吃个毛线啊?
杰斐逊不太看得懂东方人的表情,但是这个耿直的外国大叔看张小山被问两遍都没回答,就认定他是在客气,立刻拉住张小山的胳膊,“走走走,我请你吃饭,”说完这个华语说得极溜的华夏通还特地补充强调道:“放心!我付钱!”
张小山更加黑线。
他赶紧拉住杰斐逊拖着他的手,“谢谢,谢谢,杰斐逊船长,真不用客气,我们主任交待了,让我尽快把货送到,现在时间还早,也许还赶得上最近一趟飞机,我得赶紧走了。”
一听到张小山提起送货还有梅北生的交代,杰斐逊立刻撒了手,“对对对,货物最重要,那咱们下次再见!”
张小山抱着箱子离开码头,走出去好远,无意间一回头,却见那位杰斐逊船长居然还在原地朝他依依不舍地招手,张小山哭笑不得地也只能倒退着朝他招手,只感觉这个外国大叔真是太客气。
却哪里知道,身后的杰斐逊船长脑子里转的可是:想不到那位先生在电话里提到接手他航线的新人居然这么年轻,今后他航线上奇物贸易物流公司的业务可都归这个小伙子管了,可惜这次有货在手,连顿饭都没请上,下次一定要想办法跟这个小伙子好好亲近亲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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