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电梯男老司机
陌生的小城，连空气都是陌生的，张小山站在火车站前不大的广场上仰头望天，居然看见了久违的北斗七星，明亮清晰，提示着夏夜的宁静。
高铁站离城市中心挺远，到了这个点，更是人迹罕至，广场上只零零散散站着几个人，看到张小山出来，就一窝蜂地朝他聚集过来，隔着老远就有嗓门高的大妈喊起来：“嘿，小伙子，住宿不？一晚上八十，有热水，有空调。”
这边大妈话音未落，那边就有个年轻些的大姐就将她挤到身后，赶前两步大声招呼：“我们那儿有热水，有空调，还有无线WIFI，干净。”
“小哥，我们……”不等张小山拒绝，几句话间，那几个男男女女已经聚集到他身边，手里各自拿着自家旅馆的牌子，有人还在拉扯他的时候直接朝他手里塞纸片，他就着路灯粗粗一看，那小小的卡片上赫然印着一排衣着暴露的美艳女郎。
张小山赶紧一甩手将纸片扔了出去，只觉得被纸片碰过的地方像是沾着了传染病原一样，只想找个地方先去洗洗手。
就在他从这一群中老年妇女及大叔围拥下努力突围的时候，一阵汽车轰鸣声远远传来，很快一辆体型庞大的四轮越野“嘎吱”一声就在离他不远的广场边缘停了下来。
车速很快，所以刹车声也很大，惹得一众人都回头去看。
在几声鸣笛提示中车窗缓缓落下，一个身着黑色皮衣、容色冷峻，脸上戴着一副全黑□□镜的男人露出脸来。
张小山也跟着从人缝里向那车窗落下处看去，见到那人的样子，不禁有点无语，大晚上的还戴着这样一副眼镜，不怕撞车吗？不过——
张小山有点奇怪，怎么总感觉这个人看上去有点眼熟呢？
男人朝这边看了一眼，招了招手，但是招了两下后见没人回应，眉头不禁微蹙起来，招手的幅度不禁加大了少许。张小山左右看看，旁边的人似乎比他更茫然，于是他开始意识到这个男人可能是在叫他，可是不等他回应，那男人已经有点不耐烦地从车上跳了下来。
男人跳步下车，随手甩上车门，气势惊人，动作潇洒，身上黑色皮质风衣在夜风里翻卷，里里外外都透着一股风骚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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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定是个至少有六块腹肌的男人！张小山脑屏里瞬间弹出这样一行字幕。
不过……越走近，他越发觉得——这男人好像有点眼熟，可就是想不起来在哪儿见过。
男人的气场极之强大，看着他走过来，原本团团围拢在张小山身边的大叔大婶们立刻主动自觉地向外散去，甚至远远地退到了十几二十米之外。
直到走至近前，男人才摘下墨镜，容色冷淡地看向张小山。
而就是这一摘之下，张小山只觉耳边似是突然听见“嗡”的一声震响，整个脑子刹那间就空了，身体里却似突然涌过一股电流，把他全身的汗毛都炸竖了起来，腾腾热焰瞬间从胸腹烧上他的面颊。
是他！
那人大概也是明白张小山认出了他，不过并没有说话，只脸上的表情显得有点微妙。
张小山愣怔了半晌，想笑一下缓解气氛，但是不知道怎么的脸皮子就是不听使唤，除了抽抽，完全做不出微笑的表情。努力了半天，他泄气地垮下了脸，看着对面那人同样不怎么好的脸色，他觉得这人肯定也很不乐意见到他，毕竟电梯里那十五分钟实在太尴尬了。
气氛过度僵硬让人起疑，张小山最后还是决定说点什么来挽救一下气氛，但是张嘴却突然冒出一句：“那个，您放心，那天的事我不会跟别人说的。”
说完张小山就恨不得给自己一巴掌，他平时情商没这么低啊，怎么这会儿突然就跟个傻子似的，哪壶不开提哪壶啊？
果然那人的脸瞬间黑成了锅底，手里的□□镜啪地一声直接折断了一条腿。
张小山吓得赶紧闭了嘴，哪知半响后，那个男人却重新开了口，语气听上去冷冰冰的有点生硬。
“面试成功了？”
张小山赶紧点头：“嗯，承您吉言，通过了。”
“那就好好干吧。”男人硬梆梆地点点头。
张小山莫名有种被领导慰勉的感觉。
正不知道下一句应该怎么接话的时候，一直被夹在张小山胳肢窝底下的大鹦鹉突然爆出一声惊呼：“我去！你怎么来了？！”
男人目光也扫到了翎羽杂乱的大鹦鹉，微微讶异一下后，从鼻子眼里哼出一声嗤笑：“果然是只笼中鸟，经不得风雨。”
听到男人如此鄙夷的评价，大鹦鹉当即就炸了毛，扑腾着就要从张小山胳肢窝底下挣出来去跟那男人拼命。
“小心，小心！”张小山还记着大鹦鹉翅膀受伤的事，下意识地去抓大鹦鹉，怕它摔下去伤得更重，只是这动作一大，就疏忽了另一只手上捧着的鱼干公主移动香闺——纸盒泡沫箱。
“哇呀呀”一声低低惨叫声中，大鹦鹉扑楞着翅膀飞了出去，纸盒泡沫箱也翻滚着朝地上落去，张小山背包里的大橘也被张小山猛扑向左右急救的剧烈动作甩得脑袋直晃，禁不住发出“喵”的一声尖叫。
电光火石间，那男人突然动作，左手轻轻一捞鱼干公主的箱子便安安稳稳地落在了他的手心里，右手更是出手如电，二指一夹，直接就把扑腾的大鹦鹉的两只利爪制住，把它像只待宰的公鸡一样倒提在了半空中。
大鹦鹉被拎得脑充血，炸着两个大翅膀，张嘴就想喊什么，可才吐出一个字“色……”就被那男人一个大风车轮圆手臂甩了个晕头转向，于是再也发不出半点声音来。
这波操作当真是如行云流水，快如闪电，连贯得连一秒钟停顿都没有浪费，直看得张小山目瞪口呆。
“谢谢，谢谢……”张小山连声道谢，伸手就要去接泡沫箱子，却被男人抬手一让，接了个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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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车！”
直到坐进男人那辆霸气的豪华越野车里，张小山还有点摸不着头脑，话说，这人到底是谁来着，他为啥要坐他的车啊？
而且，为什么他一开口，他就那么自然地跟着他上了车呢？他什么时候这么没有警觉心了呢？张小山默默陷入自我质疑中。
“你——”男人回过身看着径自爬到司机后面座位坐下的张小山，一脸无语。
张小山对于男人的表情有点理解不能，只能无辜地眨眨眼，犹豫问道：“您……是来接我的吧？”
男人高冷地点点头，“嗯。”
张小山确认完了，略放了些心，又有些不好意思地往前倾了倾身，“原来您也在这个公司工作吗？之前……”
男人一听张小山似乎还有再来一次回忆杀的意思，立刻回身一脚油门打断了他的话，“坐好，时间挺紧的，我们要赶在子时之前到龙门峡。”
豪华越野，那是后座可以铺床的设计，就张小山这薄纸片似的身板，屁股上去，座椅深度的一半都没占满。男人大脚油门一冲，张小山立刻一个后仰直接倒在宽大的后座上，好在他还记得自己背上背包里还有只肥橘，倒下去的时候稍微侧了侧身子，不过，就算卸掉了大半的力量，也还是把肥橘压得惨喵了一声。
好不容易重新坐稳了身体，他赶紧把身后的背包拿下来摆到了身边，肥橘呼哧呼哧喘了两口气，使劲往外抻了抻脖子，又“喵”了两声。
男人听见身后有猫叫的声音，不禁皱起眉头调了调后视镜。
“你的猫？”男人从后视镜中看了一眼那只刚从背包里抻出一只爪子的肥橘。
就是这隔着镜子折射过来的一眼，愣是让刚刚还在不停挣扎的肥橘瞬间僵硬了。
张小山听男人这样问赶紧摇头，“不是我的，半路上遇到的。”
“捡的？”男人皱眉，“你想养吗？”
张小山微怔，啊？
“想不想养？”男人的目光再次折过后视镜落在肥橘身上，肥橘默默地往包里缩了缩头，它的直觉告诉它，这个让它感觉深不可测的男人似乎有点嫌弃它。
“我——小B说这猫是它替它主人收的宠物，我就算是想养也得先征求一下它主人同意。”
男人的脚下再次猛加了一次油门，轰轰的油门声里，一直缩在后座角落里装死的大鹦鹉小B一个侧滚翻直接贴撞在了后座靠背上。
大概是再次撞到了受伤的翅膀，它发出一声痛苦的哀鸣，其叫声之凄绝婉转，简直比得上传说中荆棘鸟那临终前最后的哀啼。
张小山佩服地看着它，这货的嗓子绝对是氪金的！
“扔了吧。”车子转过一个弯道，男人再次开声。
“啊？”张小山的注意力还在闭眼继续装死的大鹦鹉身上，一时没明白男人在说什么。
“那猫，扔了吧，带着累赘。”男人果然很嫌弃大喵。
“喵！”男人话音未落，不等张小山说话，猫已经先惨叫开了，不！它不要！它怎么能被扔在这种地方呢？它可是打定主意要进豪门，要抱大腿，要过被人躺喂的好日子的啊！
绝不，绝不能在这里被人扔掉，而且这人到底是谁啊，有什么权利说把他扔了啊？他可是有鸟给介绍主人的喵呢！
“不要吧。”张小山听到男人张嘴就说要把肥橘扔掉，心里顿时有些不舒服，虽然这只肥橘又凶又馋，不但想抢鱼干小姐，还曾经跟他直接对恃甚至威胁过他的生命安全，但是——它终归是只猫。
猫——即正义啊！
怎么可以就这样随随便便地说把它扔掉呢？
“那你要养？”男人的问题回到最开始。
“额……”张小山犹豫，不是他不想养，而是他直觉自己肯定养不起这只肥橘，这家伙明显不是能用普通猫粮打发的品种啊。
“那还是扔了吧。”男人说着便作势要去开窗户。
肥橘再次惨叫起来，张小山赶紧抬手示意男人先等等，“哎哎，你别急啊，我不是说嘛，要先问问它未来的主人同不同意，如果它未来的主人同意，那就由我来养它好了。”
“我同意。”男人微侧头，飞快地瞟了张小山一眼，又立刻转回头认真开车。
张小山：_
他同意，他同意什么？
哎？哎？半晌，他才突然转过弯来——
他——他就是大鹦鹉的主人吗？
他就是那个“狗奴才”？张小山质询的目光顿时转向怂在一边的大鹦鹉，却发现大鹦鹉正在闭眼装死。
不过，看这架式，张小山觉得这人应该真的是这只鹦鹉妖的主人，那是不是表示，这个人也是——妖怪？！
妖……妖怪……这个妖怪……——抱过他屁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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