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一个人能在这种惨叫声中睡着觉,本来在公馆里待着的人也走到了院子里,心情凝重的望着茫茫夜色。
染星宿听见夜色中传来大批的脚步声,然后那些脚步声停在了公馆的铁门外面。她就看见村长推开铁门走了进来,他身后跟着几个护卫队中的大汉,其中一个身高接近两米的大汉手中拿着一把粗|大的戟,戟的利刃已经把男人贯穿,将男人的身体悬在空中。男人的鲜血顺着戟刃不断的往下流,流的那个壮汉满手都是。
染星宿自认为见过不少头破血流的病患,但是这样的场面她却是头一次见到,瞬间头皮都炸开了。
男人虽然被戳着,却还在戟上挣扎惨叫着。
“我跟你们说过的,在所有狼人都被杀死之前,你们一步也不能离开公馆。”镇长阴沉着脸色说:“以后谁还想要离开,就跟他一个下场。”
众人只见镇长话音一落,大汉就走到了公馆面前的那一簇玫瑰花池边上,把戟尖朝下用力抖了两下,男人立刻掉入了花丛中。本来安静的生长在夜色中的花朵好像突然有了生命,颤抖着花叶发出嘎吱嘎吱的声音,男人的惨叫又增大了一倍。然而这叫声只是瞬间的,大家就看他浑身是血的在池子里挣扎了两下,就倒下去再也不动了。
不一会儿,大家连他的尸体都不看见了。
染星宿只觉得一头冷汗,连呼吸都不顺畅了。
“等着下一个吧。”镇长只是莫名的说了这么一句话,就带着镇上的护卫队走了。
一直等到镇长走后很久,院中忽然传出一声女人的哭声。染星宿僵硬的转过头,就看见那个小孩的妈妈抱着头哭了起来,像是已经承受到了极限,连小孩子都顾不上抱了。男人看着自己哭泣的老婆和瑟瑟发抖的孩子,心情显然也很糟糕。
“我老婆需要休息,我先带着他们回房了。”秦康泰匆匆交代一句,就带着老婆和儿子走了。
剩下的人见状,也都不打算待在院子里了,陆陆续续的回到房间里去了。
只有染星宿还站在院子里,望着那片红色的花池若有所思。
“星宿,你……没事吧。”安甜甜也发现染星宿有些不对劲,就上来拉了拉她的衣袖:“你要是害怕的话……我今晚可以去陪你。”
“不用了。”染星宿被安甜甜晃醒,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说:“你先回去,我透透气。”
“很晚了,外面不安全。”安甜甜还是有些担心。
“我就在院子里,不出去。”染星宿道:“别担心我,你快去睡吧。”
安甜甜见染星宿心意已决,又嘱咐了两句,就回房间去了。
人都走了以后,染星宿感觉安静多了。在她头脑混乱的时候,她总是喜欢自己一个人待着,这样更容易清醒。
染星宿走到花池边上,仔仔细细的观察了那些花。只见这一池花虽然长得很像玫瑰,但是花朵普遍比玫瑰要大很多,花的全身血红,染星宿仿佛都能在花瓣上看见红色的血丝。
花瓣底下是大片茂密的深绿色叶子,这样的叶子在月光下仿佛变成了黑色,紧密的挨着,让人无法看见它底下的情形。
叶子底下会是什么样子的呢?
会不会……埋藏着累累白骨。
染星宿这么想着,竟鬼迷心窍似的,伸手去拨花的叶子,却不料又被人一把抓住了。
染星宿一惊,清醒过来。似乎又在同时听到了一声无奈的叹息。
她侧过头,发现还是那个拦住自己的女孩,她没走。
“别动这个,刚还吃了个人呢。”女孩说。
“……”知道自己干了蠢事,染星宿悻悻的收回手,心情很是低落。
女孩不再说话,却也没走,好像是在担心自己又胡乱触碰了什么东西。
两人站了一会,染星宿有些不太好意思,就问:“你……不回去睡觉?”
女孩听了染星宿的话,点点头,转身就走。染星宿有些不懂女孩到底是为什么出现在自己身边,就好像在帮自己清扫危险似的。
“等!等一下!”眼看女孩就要走远了,染星宿忽然叫住她:“我叫染星宿,你呢?刚才大家自我介绍的时候,你也没下来……我……”
听见染星宿的自我介绍,女孩的脚下一顿,回过头来。黑暗的夜色中,染星宿看到她的瞳中有一丝光亮一闪而过,但是很快就恢复了寻常。
“我叫圣白莲。”女孩回答,一双眼睛定定的看着自己,充满认真。
“圣……圣白莲……”然而染星宿觉得自己脑袋里可能有坑,竟然冒出了圣母白莲花这五个字。差点条件反射的的笑出来,然而面对那张认真的脸,她觉得自己还是憋回去比较好。
圣白莲站在月的光影中看着染星宿脸上的表情变幻莫测。
“很好笑?”半天以后,圣白莲问。
“不。也不是那么好笑。”染星宿摸摸鼻尖。
“你……不认识我了?”看着摸着鼻尖的染星宿,圣白莲还是问了一句。
“什么?”染星宿被突入起来的问话问懵了。
但是虽然懵了,她还是能够感觉到圣白莲有些失落,因为她不再说话了。
具体因何而起,她却不清楚了。
两人没有过多交流,一起回了公馆。圣白莲走在前面上楼梯,脚步轻轻,猫儿一般。染星宿就跟在她的身后。她看得出来圣白莲没什么心情说话,所以也没有再说些有的没的了。两人一直到三楼的楼梯口才分开。
“染……你……真的……不认识我了?”快要进房的时候,圣白莲突然开口问。
染星宿见她黑色眸瞳中再次透着认真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期待。
“咱……咱们第一次见面吧?”染星宿望着那认真的眼睛斟酌着回答。
然而回应染星宿的,只有一个关门的声音。
到了后半夜,染星宿躺在床上,没有过多的纠结就睡着了。
因为她实在是太累了。
这一觉睡到了第二天早上,染星宿是被安甜甜的敲门声吵醒的。染星宿打开门,就见安甜甜端着丰盛的早餐进来了。染星宿粗略的扫了一眼,发现那个小托盘里盛了不少吃的,有香肠,腌肉,炸薯块,烤番茄什么的,她甚至还看见了英式烤饼和鸡蛋。
“吃早饭的时候也没看见你人,还以为你不舒服呢。”安甜甜说:“就拿上来跟你一起吃。”
“谢谢。”染星宿把安甜甜请进门,顺便接过了她手上的一个托盘。
“谢什么,我病的时候你不是也这么照顾我吗。”安甜甜一面说着,一面把手中的早餐放在床边的木质圆桌上,自己坐到一边的小凳子上。
染星宿让她先坐着,自己出门去长廊边上的洗漱间刷牙洗脸,回来的时候她顺带看了一眼客厅的情况,发现其他同伴也都起来了,三三两两的站在客厅里交谈。
圣白莲换下了那身白色的衣裙,穿了一套朴素的麻布裙子坐在窗户边上朝外看,也不知是在看什么。
回到屋子里,染星宿也换了一套墨绿色的制服衣裤。里面换了一件英伦风的白色衬衣,她坐在圆桌的另一边跟安甜甜一面聊天一面吃饭。
两人聊了很久,染星宿忽然发现了不对的地方。
“甜甜。”染星宿叫她。
“嗯?”安甜甜问。
“你头上的狼呢?”染星宿揉揉眼睛,确定自己没看错,安甜甜头上的白色狼头没有了。
“对哎,我头上的狼头呢?”被染星宿这么一问,安甜甜才跑到梳妆台前面往镜子里面看,发现狼头真的没有了。
染星宿觉得不对,掏出口袋里的铁牌看,发现那上面又变回了一片金黄。
图案,消失了。
染星宿忽然回想起镇长临走时候说的那句,等下一个吧。
难道就是这个意思?
“怎么回事呀,我的卡牌上什么都没了。”安甜甜也掏出自己的铁牌,跟染星宿一个情况。
“我猜测……是游戏重新开始了。”染星宿说:“非正常死亡会使得游戏终止,所有人的身份重新洗牌发放,只有到下一个人进来,我们重新变成十二个人的时候,游戏才会继续。”
“太好啦!终于不用当狼人了!”安甜甜听了很开心:“我昨天睡觉的时候还在想,那个男人死了,我们队少了一个人该怎么办。”
“甜甜,说不定你挺适合玩游戏的。”染星宿也笑:“时刻都不忘操心自己的身份。”
“那当然啦。”安甜甜环抱着自己的胳膊,做出一个苦兮兮的表情说:“我可不想喂花。”
今天一整天镇长都没来过,除了有人按时送饭以外,他们跟外界没有半点关系。
染星宿靠在椅子里,望着坐在不远处的圣白莲出神。那女人有种脱离尘世的感觉,让人有些琢磨不吐。她总觉得圣白莲不该出现在这样充足的阳光中。
染星宿总有种错觉,觉得这个女人如果再待的久一点,就会像冰雪一样被阳光的温度消融殆尽。
我曾认识她么。
为什么这么问呢……
染星宿在心里不停琢磨着这个问题。
吃饱喝足的人很容易犯困,染星宿靠在椅子里,感受着温暖的阳光,很快就困了。
安甜甜在她一边,也打着盹。等染星宿再睁开眼睛,对面的座位上已经没人了。她一时清醒,四下寻找圣白莲的影子,有些害怕她本就不存在,此刻又融化了。
狼人镇的天气很迷,有时候艳阳高照,万里无云。有时候又是乌云密布,大雨瓢泼。甚至还会下雪。
短短几个星期,染星宿仿佛尝遍了四季。只是所有人对这个房子已生出了极度厌倦的情绪。
大家的活动范围都很小,除了屋子里就是院子里,因为前车之鉴,所有人都不敢迈出院门。
所有人,都开始焦躁了。
夏弱柳身体不好,随身携带的药已经见底,秦康泰一天比一天着急。
卢娇的心情也不怎么好,也不知道是担心生意,还是在想自己那个世界的什么人。
这里没有手机,没有娱乐,没有工作,没有自由。
什么都没有。
大家表面上没什么异样,话却越来越少了。
就这样,又过了一个月以后,第十二个人终于来了。
他依然是被镇长领进来的,是一个上了年纪的老头。
可是所有人已经没有心思去管那么多了,只想赶紧开始游戏,早点离开这个鬼地方。
染星宿此时此刻已变成了待在房子里的旧人,她抱着已经被翻得有些旧的狼人手册,听着镇长认认真真的把原先那番话又重复了一遍。
然后听镇长说了那句:“游戏……开始。”
染星宿的心脏跳的飞快,她握着手上的牌,颤抖的低下头。
然后,看到了牌面上出现一个漂亮的女人。
女人带着巫师帽,手上拿着两瓶药,一瓶红色,一瓶绿色。
“这是……”染星宿的心一下跳动了起来。
女巫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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