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窟窿太多

小说:陈情令之长生欢 作者:嵞九
    温若寒一死,岐山温氏群龙无首,这场声势浩大的射日之征,很快便以仙门百家的大获全胜而落下了帷幕。

    到处都是欢呼声,嵞染听着,高兴归高兴,但更多的却是一种恍若隔世的茫然感。

    正当嵞染兀自纠结这其中的缘由时,她所躺的炎阳殿屋脊上忽而的就冒出了一个人影,她透过结界抬眼去看,原来是蓝忘机。

    嵞染勾了勾唇,撤下结界问他:“有事?”

    “我……”蓝忘机紧握着避尘,欲言又止,“你……”

    嵞染无奈:“什么我啊你啊的,咱姨侄俩谁跟谁,你有话直说。”

    听得她这么说,蓝忘机的眼神,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暗淡了下去。

    嵞染一愣,刚想问他句怎么了,然而不待她坐起身开口,蓝忘机便已先她一步的如失控了的小兔子一样,大步上前将她揽入了怀中。

    有温热的水珠滴到了她的后颈,嵞染怔住了,反应过来后,她下意识地抬手去推他,可蓝忘机不仅没松,居然还蹬鼻子上脸的将她的胳膊也禁锢的动弹不得了。

    嵞染不知道该怎么说了,她只想感叹一句,这还是雅正端方的蓝二公子吗?

    怕不是被魏无羡夺舍了吧。

    就在嵞染犹豫着要不要命长渊给他来一箭的时候,蓝忘机终于松开了她,并且快速的退到了十步之外,与她面面相觑。

    “蓝忘机……”嵞染动了动自己的胳膊,问他,“你刚刚怎么了?”

    “我……”蓝忘机看着她,眼眶微红的笑了笑,“我以为……你走了。”

    闻言,嵞染一惊,好半天才从他恍若劫后余生的欣喜中反应过来:“你,找了多久?”

    蓝忘机的耳后渐渐爬上了红晕,半晌后,他道:“两个时辰。”

    嵞染一笑:“难怪。”

    做戏要做全套,之前在炎阳殿中,为了不让别人怀疑孟瑶这个功臣的真实性,所以在指挥孟瑶将温若寒的一箭穿心后,她当即便隐身离开了炎阳殿。

    离开之后,她原本是想去找蓝忘机他们的,但因当时的他们正忙着打理战场,她不好打扰,于是便改道去了温情的房间好好洗漱了一番,顺便换了身新衣服。

    这也难怪蓝忘机会着急成这个样子,毕竟在此期间,她可是全程设了结界的。

    笑了笑,嵞染又问:“你是怎么发现我的?”

    她搁屋顶躺了快半个时辰,底下进进出出的仙门修士,没有五百也有两百,其中还包括兰陵金氏的家主金光善。可即便如此,他们却还是没人能发现她的存在。

    蓝忘机是第一个,而且看他刚才在结界外那纠结的样子,分明就是先笃定了她就在房顶上,所以这才握着避尘出现在了她的面前。

    “是铃铛。”蓝忘机倒是诚实,她话音未落,他就交代了,“你的乾坤袋里有一串铃铛。”

    嵞染惊了:“不是吧,这你都听得见!”

    她的乾坤袋里确实有串铃铛,名曰慑魂,乃是离开五韵仙山之时,姜璃特意托她转交给魏无羡的礼物,说是专门用来化解魏无羡的人生劫难的,但被她给忘了。

    嵞染失笑出声,感叹于自己的好记性。

    蓝忘机看着她,张了张嘴:“我……”

    嵞染没好气的笑了笑:“有话直说,别吞吞吐吐的。”

    蓝忘机缓缓垂眸,看了眼她挂在腰间的乾坤袋后,他忽然道:“不是。”

    “什么?”嵞染不是很懂他的意思。

    “不是它。”蓝忘机解释,“我说的铃铛,不是它。”

    听得他这么说,嵞染连忙打开乾坤袋翻找起来,别说,还真让她在扎堆的宝贝中找到了另一串铃铛,是一串模样挺精巧小银铃,铃身呈她最爱的核桃状,她提起来仔细看了看,发现上面还刻有姑苏蓝氏特有的卷云纹图案。

    “这是……”她提溜着铃铛,惊奇道,“你用云梦江氏的铃铛改的!”

    蓝忘机点点头:“自从帮温琼林修补完灵识,你的心神便时常不受控制,江家的银铃有定神清明之效,戴上它,对你凝神会有所帮助。”

    嵞染乐了:“真看不出来,你还挺会默默关心人嘛。这铃铛,自己改的?”

    蓝忘机紧了紧手里的避尘,抿唇不语,也不知道是在害羞还是在默认。看的嵞染是恨不得抱起他亲上几口。

    当然,她最终还是没敢这么做,待笑够了,她只是把慑魂铃塞给了他:“按金光善的铺张劲儿,今晚肯定会在炎阳殿大摆庆功宴,我不方便参加,所以麻烦你逮空帮我把它送给魏无羡,就说是她母亲藏色散人留在九韵山上的遗物。”

    许是她言语中的临别之味听太过明显,蓝忘机听了之后,神色立马变得紧张了起来:“你要走?”

    “走是肯定要走的。”她没想瞒他,“当日在寒潭洞里,蓝翼的话你也听到了,我要去找阿梨的转世。”

    蓝翼说过的,城隍庙中已无阿梨的气息,想来应是香火受够已经转生为人,若是中间没出什么差池,算算日子,她今年也该有十九了。

    嵞染知道,这个年纪对她来说虽然不算什么,但对一生短暂的凡人而言,却是相当重要。

    所以,她必须得尽快找到阿梨,因为她想亲眼看着这一世的阿梨成亲生子、儿孙满堂。

    “嵞染。”沉默了片刻,蓝忘机问她,“你……什么时候走?”

    嵞染实话实说:“时间我还没确定,具体日子,得看蓝老头给我研究的那个肉白骨的丹药成没成功。”

    蓝忘机眨了眨眼睛:“叔父?”他有些意外的看着她,似是不明白两者之间有什么关系。

    在他面前,嵞染没什么好藏着掖着的,只微微笑了笑后,她便立即解开左臂护腕,露出了裹在白锦下的模糊血肉。

    蓝忘机低垂的睫毛登时便剧烈的颤了起来。

    见他被吓得不轻,嵞染忍不住笑了:“一点小伤而已,瞧把你给吓的,搞得我好像马上就要灰飞烟灭了似……”

    她的嘲笑终是没能全入蓝忘机的耳中,因为不等她把话说完,蓝忘机便突然冲上来,拽着她离开了不夜天城。

    “蓝忘机,你要带我去哪?”

    耳边是呼啸而过的风声,嵞染趴在他的背上,被他迎风吹起的发丝拂得脸颊发痒。

    “回云深不知处。”蓝忘机垂眸看了眼紧拽着他后腰的嵞染,沉声道,“温情离开云深不知处那日,兄长曾向她讨要过两瓶上等伤药。”他言辞冰冷,听得出,是在为她隐瞒伤情一事生气。

    嵞染心里不由一暖:“不要担心。”她扯了下他的抹额,笑道,“实话告诉你,我的真实身份呢其实是个神仙,神仙你知道不,就是那种即使被人剁的只剩一块肉,但只要还有一丝魂魄留着,就能立马表演原地复活的那种神奇玩意儿。”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宽慰有用,还是被她的句神奇玩意儿给惊到了,反正过了一会儿后,嵞染是明显感觉到,蓝忘机御剑的速度渐渐的慢了下来。

    “嵞染。”他最终停了下来,“你……此话当真?”

    嵞染捏了把他的脸蛋,不答反问:“鬼都是惧怕阳光的,蓝忘机,你之前难道就没好奇过,我一个鬼是怎么敢大摇大摆地到处晃荡的?”

    沉思片刻,他应道:“我曾问过叔父,但叔父说……”

    嵞染挑眉:“说我体质特殊?”

    他看着她,微微颔首:“嗯。”

    嵞染乐了。这个蓝启仁,还真是一视同仁啊。遥想她刚到云深不知处的时候,因着魂魄离体太久失了记忆的缘故,她也常常疑惑过自己为何与其他的鬼魂不一样。

    鬼魂畏光畏血畏桃木畏貔貅……可她呢?除了害怕过几道被蓝启仁无中生有吹出来的仙门至宝——灭魂符篆外,就说她嵞染还怕过什么?

    她不仅不怕,而且她还靠着自己魂魄的力量,成功修出了个可供趋使的身体,虽说已化成了一堆白骨,但并不影响它成为她吹嘘的资本。

    然而,即便厉害如此,可到最后,她却还是被蓝启仁用一句“体质特殊”给成功糊弄了过去。

    唉!枉她还曾以此为傲的在蓝曦臣和蓝忘机面前嘚瑟过几回,当真是往事不堪回首。

    极为惆怅的叹了口气,嵞染伸手,轻轻拽了下蓝忘机的袖子:“蓝忘机小朋友,看在咱姨侄一场的份上,我能不能跟你商量件事。”

    蓝忘机也叹了口气:“何事?”

    嵞染踩了踩脚下的避尘:“待会御剑,你飞慢点。”

    蓝忘机眨眼:“为何?”

    “风太大了。”嵞染哈哈一笑,颇为尴尬的补充道,“我身上窟窿太多,漏风。”

    漏的她总感觉自己没有穿衣服。

    “对了。”收起这尴尬的错觉,嵞染又问了句,“蓝忘机,你就这么一声不吭的带我回了云深不知处,不夜天城的那帮人,该不会到蓝老头那里参你一本吧。”

    她的这个猜测并非没有根据,来这里近千年,别的她不敢说,但这些所谓的仙门修士有多注重规矩礼教这点,她还是有资格拍着胸口品论上一二的。

    毕竟,她也是用篆文刻写过数百遍蓝家那令人发指的三千多条家规的人。

    他们啊极注重场面功夫,更注重辈□□份和礼貌礼仪。蓝忘机身为晚辈中的楷模,姑苏蓝氏的门面,本该以身作则,可他却偏偏鸽了人家金光善大摆的庆功宴。

    或许,看在他年纪小的份上,金光善不会跟他计较太多,可落到个别有心人眼里,那就是另一番意味了。

    “不会。”蓝忘机像是不在意一般,沉默了一会后,他淡淡的回道,“有兄长在,他会处理的。”

    “哦。”嵞染笑了,“好吧。”

    蓝曦臣嘛,他就是块砖,哪里需要往哪搬。

    蓝忘机继续御剑。

    他放慢了速度,快天黑时,他们回到了云深不知处的静室。

    趁着蓝忘机去向蓝启仁禀告的时候,嵞染传音叫来了江厌离。

    江厌离很意外她居然这么快便凯旋而归,但意外之余,更多的却是心疼。当目光停在她渗血的伤口上时,她忍不住红着眼哭了。

    不过她却没问伤口从何而来。

    这让嵞染很是感动。

    “江姑娘。”嵞染一边给她擦泪,一边问她,“如今仙门百家里,可有与你年纪相仿,且眉心有颗美人红痣的盲眼女子?很漂亮的那种。”

    当年帮阿梨重塑肉身之时,为方便自己日后寻找她的转世,她便在泥像的眉心处点了颗血痣,那痣随魂魄而生,随魂魄而消,是以,只要阿梨魂魄凝结成功,那颗血痣便会自动随她一同转世。

    “与我年纪相仿的……”江厌离想了一会儿,“有美人痣的我记得好像有三个,一个是金子轩金公子的表妹金子箐,一个是睦洲冯氏家的千金冯恒,还有一个,好像是巴陵欧阳氏家少宗主的未婚妻。金子箐我幼年曾见过一次,她的眼睛是好的。冯恒我虽没见过,但我听说她最爱欣赏容貌阴柔的美男小倌,因此她的眼睛应当也很健康。至于欧阳少宗主的未婚妻……”江厌离顿了顿,抬头看向了她。

    对上她八卦一样的表情,嵞染惊得差点一头从床榻上翻下去。

    蓝启仁诚不我欺,八卦果然害女人不浅,只要有人敢起个头,剩下的,不管是名门闺秀,还是风流雅士,雅正礼仪什么的通通都能丢到大海里去。

    “呦呵。”她伸手挑了下江厌离的下巴,笑的同样意味深长,“快说说看,欧阳少宗主和他的未婚妻到底有什么不得不说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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