胳膊吃力的支着血迹斑斑的地面,女生试了几次,才跌跌撞撞的站起来。
薄邵茶光是看着都有点担心她一个站不稳再次摔倒。
“臧、臧步梨?”女生的嗓子里似乎卡了什么东西,说起话来咕噜咕噜的。
臧步梨是他顶替的那个学生的名字,薄邵茶挑挑眉:“你认识我?”
“呵呵、呵。”跳楼女慢慢垂下脑袋,不说话了,自己一摇一摆的向前晃去。
后面无论怎样追问,对方都不再给于回应,薄邵茶只好站起来,若有所思的目送着那个身影消失于拐角。
“嘻嘻,梨子呀,不想死就理她远点,忘了吗,她可是脏东西。大家都很不待见她的。”舍友之一不知何时回来了,此时正捧着一个不透明的饮料杯站在他身后,咬着吸管笑得吃吃的。
无论怎么说,身后莫名其妙突然多出一个人都是一件不太美妙的事情,尤其在你不明其意的时候,薄邵茶耸耸肩,面色不变的从她身边经过,回到室内。
“吃吗?”一个坐在桌子上玩手机的女孩抬头看他一眼,若无其事的举起手中那袋不知道是什么肉做的油炸食品。
薄邵茶拒绝了,他不怎么想品尝那是什么一种肉类,因为今天一天基本上都在血肉模糊里度过,现在他一见到肉,就忍不住怀疑它到底是什么肉。
甩甩头,薄邵茶来到陆唐的桌边,看到桌子上堆放着两三个塑料袋,看起来似乎都是外卖的样子。
“你买这么多吗?”薄邵茶随手拨了拨塑料袋。
“带汤的那个是你的,买的荠菜饺子,”陆唐没看他,一直侧着脸,手腕抵住额头,奇怪的一动不动,“五块钱。”
薄邵茶拎起沉甸甸的塑料袋:“这么便宜?”
陆唐淡淡的嗯了一声,又接了一句:“不用给我了。”
“那倒不用了吧,”反正三天过去就能出宿舍楼了,手机上支付软件也都还能用,虽然用户名不是他,但奇怪的和他自己的支付密码一模一样,薄邵茶猜可能是系统为了方便宿主故意弄的,“下次我再请你吃回来?”
陆唐:“随便你。”
薄邵茶放下饺子,他一开始确实没注意到陆唐的不对劲,然后说了几句话后,陆唐还是一眼都不愿意瞧他,正常人说话都会与人对视,好歹也要把头扭过来给点反应,但陆唐没有。饥饿固然难以忍受,到底比不过对事态发展的关注。
“哇,好香啊,”拆开包装袋,薄邵茶见陆唐依然无动于衷,只好深吸一口气,忍住尴尬,装作饿得要直接在陆唐桌上吃起来的姿态,“哎,闻着就很好吃啊,你要不要来一口?”
“不了,我吃饱了。梨子,你别在我这儿吃,回去。”陆唐似乎察觉到了他的意图,刻意偏了偏脑袋。
这个时候薄邵茶嘴里已经包了一个半温的饺子,闻言,薄邵茶快速吃掉了嘴里的食物,咬着筷子,还想说点什么,结果眼角余光不经意一扫,顿时悚然一惊,手一抖,飞速的收拾好塑料袋,拎着袋子就溜回了自己的座位。
其实也没什么,就是另外一边原本该各做各事的几名舍友,纷纷侧着脑袋,偷偷的盯着他们。不过,说偷偷看好像也不太对,薄邵茶觉得他们更像是在明目张胆的看,像毒蛇盯着猎物,静候着猎物露出致命的弱点。
他们在等待什么?
陆唐在这里到底属于一种什么样的存在。
薄邵茶脑袋里一团乱麻,直觉告诉他陆唐很重要,但似乎有一个更为重要的事情,一直都被他忽略了。
半夜三点多,随着身体不由自主的一抖,一脚踏空,薄邵茶从噩梦中惊醒,胸口心脏快得像是要跳出来了一样。
半响,在钢琴琴音的安抚之下,薄邵茶才感觉稍微好了一些。
舔了舔干涩的嘴唇,薄邵茶坐起来,看了一圈床榻周遭,很好,没有谁扒在附近等着吓他。
第一天,有惊无险的过去了。
天还没亮,但已经到第二天了。
薄邵茶爬下床,喝了口水润润嗓子,喝完后径自出了寝室。
“大半夜的怎么会有钢琴声?”出了宿舍,站到走廊里,钢琴的声音变得更清晰了一点。
夜晚的宿舍楼安静就像所有人都死了一样,一路经过的所有宿舍都熄了灯光,似乎连一个熬夜的都没有。
薄邵茶晃去了洗手池,洗手池那儿倒是有个女生,似乎刚刚上完厕所,窸窸窣窣的在洗手,薄邵茶留了个心眼,多看了两眼,见人家目前还挺正常的,就进厕所了。
结果薄邵茶上好厕所出来了,那女生还在洗手池面前站着,水龙头哗啦啦的淌水。说来也奇怪,如果是简单洗个手,一般都是随便洗洗越快越好,为什么这人要跑到最里面洗手。
“算了,还是回去睡觉吧。”夜里跟白天相比,阴寒的气息更为浓重,单单上个厕所,薄邵茶都心里毛毛的。
下一刻,那女生浑身一软,软塌塌的仰摔在了地上。
“卧槽。”薄邵茶惊了,赶紧想把水龙头关了,结果一低头,手上全是血,水龙头中潺潺流淌出的全是殷红的血水。
薄邵茶嘴角一抽,在强烈的视觉刺激下,还是坚强的关上了流血水的水龙头。
倒在地上的女生左边眼眶血肉模糊,另半边眼睛则大大睁开,冷漠的凝视着头顶天花板。
这是……薄邵茶满脸的匪夷所思,他认出来了,这个倒地的女生是昨天早上死掉的那个。
一步一步倒退离开洗漱池,带着满手的红,薄邵茶两只手简直不知道往哪儿搁。
纠结间,一缕幽风送来一丝冷冽的凉意,薄邵茶视线瞥见拐角处微摇的光影,轻轻眯起眼睛。
宿舍的最前面是楼梯道,出楼梯道拐个弯就是大厅,宿舍楼出口就在大厅。昨天早上准备去上课的时候,薄邵茶记得自己去过大厅。
说是大厅,其实也不大,不过相比起狭窄的宿舍与宿舍之间的距离,大厅已经算光鲜亮丽可以接待人了。
到了夜晚,大厅那边就开了一个大灯照明。
从薄邵茶的这个角度来看,能瞧见一片明亮的白光落在楼梯道前的瓷砖上,驱散了些许黑暗。而夹在亮光中,那两条被风吹的晃晃荡荡的细长黑影就格外引人注目。
根据昨日一天的见闻,薄邵茶合理推测,这是有人在大厅里上吊了。
“那我就,不打扰了?”脚下犹豫的往后退了一步,薄邵茶内心天人混战。
实话实话,他想偷偷看一眼大厅。
薄邵茶瞅瞅在水池边一动不动躺尸的独眼女鬼。
“嗯……钢琴声在这里更清晰了……”
呼,又是一阵凉风送来微末寒意。
“不管了,不看白不看。”躲在墙角,薄邵茶小心的探出脑袋。
大灯安装在宿管室的门口,在厅堂的正中央,歪歪扭扭的摆放着一把年代感很强的木头椅子,顺着门墙缝隙悄悄滑入的风摇晃着那双半空中的棉布拖鞋。
那是一双又灰又大的棉布拖鞋,大得仿佛随时都能从人脚上掉下来。
拖鞋的主人像只引颈就戮的肥胖母鸡,勾魂的绳索套在脖颈间,而肉.体死寂的定格在风扇下。
根据那一头卷得不可思议的短发来看,毫无疑问,死者是这栋宿舍楼的宿管。
宿管大妈死了,加上白天撞见的那个重复跳楼事件,以及夜晚遇到的洗漱池女孩,联系一下所有学生对待死亡的见怪不挂,一个恐怖的猜想逐渐成型,薄邵茶靠墙抹了把脸,小声喃喃道:“这栋宿舍楼里还有活人吗……”
钢琴作为背景音,轻盈的萦绕在空气中,薄邵茶缓了会儿,遁着钢琴声,又默默的趴在墙角观察起了厅堂。
“很近了,按理说,钢琴应该就在这附近了。”
【宿主使用了真实之眼(初级)】
薄邵茶尝试动用了一下真实之眼,居然还真得到了意外收获,除去宿管大妈的身上泛着明显的红光,宿管室里也有一个角落泛着光,是紫色的光,很微弱,如果不是薄邵茶眼神好,说不准就能给忽略了。
说到这里,就不得不感叹圣女技能的实用程度之高了。
宿管大妈是背对着薄邵茶的,针对这一状况,薄邵茶决定稍微再靠得近一些,试试能否直接看到宿管室内是个什么情况。
窗外,校园内的路灯稀稀落落的亮着,基本上撑不起什么光,剩余还有很多路灯由于种种原因失去了自己的光芒,整个校园沉浸在一片漆黑中。
薄邵茶落脚很稳。
他再往前就离宿管大妈过近了,是那种近到那种人家一跳下来,就能直接跳到薄邵茶怀里的程度。
薄邵茶也不想离宿管这么近,可没办法,谁叫宿管吊死的位置刚好是能把宿管室室内全部看清的位置呢。
“……”果然,从这个角度恰好能看清宿管室的最内侧,最内侧确实是有一架钢琴,钢琴也确实是在弹奏着,不过嘛,钢琴前并没有人。
没有人弹钢琴,所以钢琴自娱自乐,自己弹自己?
真棒啊,钢琴成精?
说不清心底是无语还是失望,薄邵茶移开视线,看了眼宿舍大门外的夜景。
等等,为什么感觉哪里怪怪?
薄邵茶迟疑的将视线转回宿管室。
眯着眼睛细细看了看宿管室内,没有人,连个鬼都没有。
那为什么……
薄邵茶的瞳孔忽然一缩。
其实如果注意力拉出宿管室,就能够轻易瞧见宿管室的玻璃窗扇上倒映的宿管大妈的正脸。
那是怎样的一张脸?
像是一张白纸,添了两只黝黑的墨点眼球,一只鼻子,一只嘴巴,额头上三道潦草的抬头纹,这就组成了一张惨白的人脸。
而此时此刻,那张人脸正透过玻璃窗,隐秘而又肆意的打量着身后来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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