坦白说, 傅承限作为一个已婚男人,在袁艾宜这件事上, 可谓是处理得滴水不漏。
只可惜, 他们低估了现在媒体捕风捉影的能力——
袁艾宜在业内身份地位不低,秀场又是开季大秀,现场大咖云集, 媒体无数, 她当众一摔, 直接摔去热搜。
相关照片和视频铺天盖地,所有人都在探索更深的原由和故事。直到一张照片曝光,一个缠绵悱恻却又遗憾悲凉的爱情故事也随之被撰写出来。
照片明显是经过处理的,虚化了周围的所有人,只留傅承限和袁艾宜面孔清晰。
袁艾宜眼角泛红,含着一层薄薄的水气,女人淡雅的妆容和发型,再加上狼狈的着装,使她更加凸显出我见犹怜的气质, 秀眉微拧,眼眸里藏着无尽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
而她瞧去的方向——傅承限白衫黑裤,清冷气质如雪山立竹, 他脸上没什么表情,倒是那双眼睛又深又黑,好像有什么别人窥见不得的秘密。
他轻飘飘地与袁艾宜对视一眼,长臂却揽着站在他身边的祝夏。
只可惜祝夏的脸也做了模糊处理, 隐约只能从姿势看出她正仰头看向身边高大的男人。
这张照片被营销号混在了微博九宫图里,现场其他图或糟乱或刺激在这张照片的衬托下都稍显逊色。
比起一个职业模特的T台摔跤,显然是缠绵悱恻的爱情故事更能让网友投以注意力。
[他妈的,这个眼神呜呜呜呜,女神也太多故事了吧]
[听闻我家总裁哥哥不小心“蹭”了别人的热搜,本福气橙橙速速赶来辟谣!]
[美女谁不爱呢?帅哥谁不爱呢?美女帅哥的爱情谁又不馋呢?]
[据知情人透露,这俩人学生时代是友达以上恋人未满的关系!!!]
[早前论坛扒过,女神出国了,就断了]
[“你要走,我不留,但是我会站在原地,创造一个帝国,拱手送你”,同人文里的一句话,淦!我哭了!]
[U1S1,傅总结婚了]
[???楼上一级警告!有锤放锤,没锤闭嘴!]
[鄙人拎着锤来了,确实结婚了,昨天我哥也去了某宴,傅总亲自介绍的:这是我太太]
[……]
[…………]
[@傅承限后援会,你家房子塌了]
[路人有感,别随便就塌塌塌,傅总又不是明星,可没答应你们不恋爱不结婚]
[爱谈不谈,爱结不结,又不会娶我]
[结婚就别在热搜带人家,恶臭营销号节奏不要带的太明显,影响人家婚内生活你负责么?]
看到这里,祝夏终于有了点反应。
她动动手指,截图部分评论,甩给一分钟前跟她说要去努力工作的某人。
某人秒回:[哦豁!你俩现在什么婚内生活?怎么影响?反向影响?]
祝夏倒没注意这些,她的重点在:[福气橙橙?我吐了,你呢]
赵书语:[傻孩子,说什么傻话呢,你这是酸了]
祝夏:[……]
赵书语:[又酸又吐?莫不是……]
祝夏:[或许,你见过红色的感叹号吗?]
赵书语:[那我见的可就太多了,换一个别的看看]
祝夏翻了个白眼,正要继续翻看微博,门外走廊忽然传来匆匆脚步声。
傅承限一向沉稳,很少能看到他疾行。祝夏以为有什么事,起身往门口走。
动作里有自己察觉不到的慌张。
放门打开,恰好和正路过门口准备往楼下走的傅承限撞个正面。
两个人都是一愣,祝夏目光落在傅承限手上,发现他手里正捧着几片玻璃碎片。
祝夏眉头微皱,有些担心地问:“怎么了?”
她下意识要伸手去碰,然而手刚伸了一半就被傅承限用另一只手轻轻握住了手腕。
男人的掌心格外得烫,像是刚刚摸过什么东西一样,温度烙在祝夏的肌肤上,使得她心尖都跟着颤了两下。
“不要乱碰。”傅承限松开祝夏的手,提醒,“小心割到手。”
“哦。”被松开的手腕被走廊的晚风轻轻一带,凉意让肌肤猝不及防一紧,祝夏不动声色摸了摸腕间的肌肤,心里悄无声息升起一股莫名的不舍。
不知道是不舍得那烫人的温度还是别的什么东西。
她抿了抿唇,把波澜咽下,才又问:“杯子打碎了啊?”
“嗯。”傅承限边说边往楼下走,“不小心。”
男人声音像勾魂摄魄的音,祝夏不自知地迈开脚亦步亦趋地跟在傅承限身后。
直到傅承限下了楼,把碎片用胶带缠好丢进垃圾桶里,一扭身,才看到祝夏就站在他面前两步远。
“嗯?有事?”
祝夏猛地回神,两三秒后才意识到自己都做了什么。
她某种闪过一层懊恼,恨不得捶死自己。
傻了吗?
她又不需要丢碎片!
干嘛要跟他一块下楼啊!
“嗯?”傅承限声音很低。
祝夏“啊”了一声,似是忽然想起来一般,匆匆转身往厨房走,边走边强调一般说:“我渴了,下来倒点水喝,下午吃的甜点太多了,现在好像觉得有点腻。”
傅承限倒是不觉得这个逻辑有什么问题,只是他看了祝夏一眼,继而目光落在她空空如也的手上。
“你的杯子没拿。”
祝夏脚步一停,立在了原地。
傅承限看她着实有些不太正常,正要张口问些什么,下一秒眼前一闪,祝夏飞一般往二楼走去。
边走边叨叨:“好渴好渴好渴,杯子杯子杯子……”
纤瘦身影消失在拐角,傅承限失笑,被小姑娘的幼稚行为引的连连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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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小姑娘本人此时正后背紧紧贴着房门,眼睛瞪得又圆又大,两手握拳,全身高能戒备。
十几秒后,她眼睛一闭,小脸一皱,两个小拳头疯狂在空中捶捶捶。
“wocccc!还能更丢人吗!还能更丢人吗!”祝夏转个身,拿脑袋撞门,嘴里念念有词,“有毒吧你祝夏!喝个屁的热水啊!热水能治智障行为吗!”
ccccc!
疯狂自我吐槽以后,祝夏长吁一口气,睁开眼睛。
清醒了。
五秒后。
……
啊啊啊啊啊啊!
祝夏再次闭眼皱脸挥拳一条龙,然后把自己摔到床上,拿被子试图捂死自己。
只可惜,家里还有个活人。
显然不太愿意让她就那么死去。
房门被敲响,祝夏心跳都跟着停止了。
被子底下她眼珠子转了又转,最后默默抬起两根手指,捏走脸上的薄被,睁着眼睛,声线僵硬地:“啊?”
门外傅承限又是言简意赅:“开门。”
祝夏很想喊一句“不开!让我死在屋里算了!”,但几秒后,还是十分没出息地从床上滚了下来。
拖着沉重的双腿走到门口,深吸一口气,调整站姿,提唇弯眸微笑,然后打开门,探出脑袋,“嗨。”
傅承限显然被她这操作弄得一怔。
“……”
就在祝夏想要缩回脑袋上吊自杀时,傅承限学着她的动作,薄唇轻瞧,“嗨。”
祝夏:“……噗。”
实在没忍住笑出声,这笑将本来就不太平静的心面激出了更广的涟漪,她尚未收了笑,嗓音都是愉悦的。
“干嘛啊?”带着一点好像很明显又好像微不可察的撒娇意味。
傅承限抬了抬手里的水壶,“不是要喝水?”
祝夏微微一怔。
“愣着干什么?”傅承限问,“你杯子也碎了。”
那倒没有。
但是心里某些东西……好像碎了。
祝夏还是愣愣的,她看着眼前这个肩宽背阔穿着居家服的男人,灰色并未使他显得冷漠孤傲,反倒给他举手投足平添一丝柔软温情。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他看她的目光里——不,是她从他看她的目光里,好像看到了一些浓郁的情感。
可是他明明什么都没做。
又好像……什么都做尽了。
祝夏的心就像被柔软的云层悄然包裹住一样,绵密的,却并未有任何不适的窒息感。
有的只有满足和安全感。
她抓在门把手上的手不动声色紧了又紧,骨节泛出明显的白色,粉色的指甲也因为用力而显露出些许脆弱的颜色。
良久,祝夏才轻轻松开手,第一次在面对傅承限,她不是挡在门口,而是敞开了门,无惧与房内东西的暴露,“没,在屋里,我去拿。”
转身的时候,祝夏难以自制地翘起了唇,弯下了眸,脚步不由自主轻盈起来,在这不大的房间里,她甚至想要跑起来。
“你那个水壶沉吗?”祝夏拿着杯子走过来,“放在桌子上倒吧。”
祝夏顺势把杯子放在了化妆台上,然后瞄了眼镜子里的自己,忍不住骂:太婊了太婊了,一个水壶而已,人家将近一米九,八块腹肌,怎么就拿不动了!
然而事实证明,男人真的看不懂女人婊里婊气的行为,傅承限以为祝夏是怕烫手,便抬脚进屋。
倒水的时候,两个人都听到对面书房传来手机铃声。
大概是女人的第六感,祝夏总觉得这通电话有点什么,她及时出声,小学生一样举起手,“我帮你拿。”
傅承限被她的行为再次逗笑,看着她亮晶晶的眼睛和满脸期待的表情,自己唇边顿时化开一抹浓郁的笑。
“好,去吧。”他提醒,“注意脚下的碎片。”
“好!”
祝夏飞快地跑去书房,手机铃声还在响,她伸着脑袋往屏幕上一看,三个大字:袁艾宜。
祝夏心情微妙地波动了一下,然后慢吞吞把手机拿到手里,直起身。
折返的动作并不像来的时候那样急,她没有刻意很慢,但也绝对不快。
等回到自己房间,手机铃声戛然而止。
屏幕瞬时灭掉。
祝夏一脸无辜地挑了挑眉,把手机递给傅承限,“啊,好像挂掉了诶。”
傅承限:“没事。”
他正要抬手接,手机铃声再次想起。
屏幕上袁艾宜三个字跃人眼前。
祝夏:“……”
好倔强一女的啊。
傅承限也看到了,祝夏手腕轻轻抖了一下,小声:“那个……你不接么?”
傅承限移开目光,声音淡淡,“你帮我接。”
祝夏:“啊?”
傅承限继续往水杯里加水,“在倒水,不方便。”
祝夏:“……”
是挺不方便的。
再倒就溢出来了傅总。
但是,傅总都把不想接电话表现得如此明显了,她作为傅太太,怎么能不为其分担呢!
于是祝夏十分体贴地一点头,“是哦,那我帮你接吧。”
然后手指轻划屏幕,手机递在耳边,声音温柔,“你好。”
对面明显愣了一下,“你、你好,承限在吗?”
“他在啊。”祝夏实话实说。
傅承限闻声抬眸,祝夏说:“他在给我放水。”
……哦,对不起,是倒水。
作者有话要说:猿某人:承限,我脚好疼啊。
祝夏:多喝开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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