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希恒的名字是他太爷爷给他取的, “希”字取傅氏第十三氏字辈,同时也意为希望。“恒”则是代表希望能够永恒存在, 当然也简单粗暴地希望他本人身为一个男子汉不管做什么事都能够持之以恒, 然而傅希恒本人待人待事这方面与他太爷爷对他的期翼完全背道而驰。
四天前,傅希恒小朋友在网上看到了一个花样滑板的视频,看到别人反扣帽子, 身披oversize版卫衣, 脚踩能飞能跳的滑板, 他觉得非常酷,于是等他妈下班回家以后立刻吐露心声,希望他妈能够满足他的心愿。
祝夏在教育孩子这块不算上心,她觉得只要对方不违法不犯罪,世界之大任他野蛮生长。
更何况,傅希恒还是个男孩子。
祝夏就更不管了,在傅希恒表完态以后立刻下单了一个滑板。
今天是滑板到家的第一天,也是傅希恒上脚的第一个小时。
小朋友别的不说,穿得倒是有模有样, 白色的棒球帽反扣,上身一件oversize版橙色卫衣,一条祝夏看不懂的裤子, 一双某厂家赞助的限量版球鞋。
祝夏真情实感比了个赞,“酷。”
傅希恒冷着脸,很拽地点点头。
傅希恒五官单拎出来更像他爸傅承限,高鼻梁黑眼睛, 皮肤白的像块羊脂玉,两腮婴儿肥明显,薄唇尤其像他爸,棱角分明,不笑的时候显得刻薄又冷漠。
但是小孩脾气还算好,至少比他爸活泼,大概是性格缘故,使他原本冷漠的五官凑在一起反倒显出了几分他妈才会有的稚气和亲和。
祝夏每次看到自己儿子装拽都忍不住想要捏他的脸,把他逗笑逗哭逗生气,“妈妈在夸你,你都不说句谢谢?”
傅希恒抢走他妈手里的滑板,板子很大,也就比刚五岁的小朋友短一点点,但是小朋友遗传了他爸的长手长脚长骨架,小小年纪已经像抽高的竹竿明显优越与同龄小朋友了。
他把板子往地上一放,挑着眉跟他妈说:“谢谢。”
祝夏看他跃跃欲试连忙拦住他帮他把护具戴上,戴完以后傅希恒小脸皱成包子,“那些视频里跟没有人戴这些东西!这样一点都不酷!”
安全方面,祝夏绝不退让,她和傅希恒讲道理一般都是讲大白话,怎么简单怎么来,“好好活着才能很酷。”
傅希恒还是皱着脸,“不戴就不可以好好活着了吗?”
祝夏正要继续讲道理,傅承限姗姗来迟,大概也听到了母子俩的对话,他简单粗暴找出一个滑板耍帅失误的视频,个个结局惨烈,看上去不是断胳膊就是折了腿。
傅希恒看完沉默数秒,小脸不皱了,“好的,谢谢爸爸提醒。”
傅承限一手拿着傅希恒的棒球帽,一手牵着他老婆的手,“不客气。”
父子俩日常交流好像领导下级完成任务,祝夏无语,“你跟你儿子一点都不亲!”
傅承限扭头,很认真,“我为什么要跟别人的老公亲?”
祝夏:“……好的,有被说服到。”
“你也一样,总是和别人老公那么亲做什么?”傅总丝毫不觉得自己这话说得有什么问题。
祝夏不想理这个醋精,抬手把帽子抢过来,正要往自己脑袋上戴,下一秒听到一声清脆“啊——”,她循声看过去,发现自己儿子已经在地上摔了个脸着地。
“哎呀!”祝夏惊叫,忙不迭甩开傅承限的手跑过去。
傅承限看她脚上还踩着高跟鞋,忍不住皱眉提醒,“你慢点。”
祝夏反问:“你是他亲爹么!他都摔了还让我慢点。”
“他活该。”傅承限看着自家老婆把自家儿子从地上拽起来,居高临下问儿子,“摔哪了?”
傅希恒尽管戴足了护具,还是擦破了手指和嘴角,完了,一天感慨自己八百次太帅了的傅希恒小朋友破了相,这还得了?
他甩开祝夏的手就往滑板上踹,“啊!都怪它!都怪它!”
祝夏心疼死了,也跟着附和,“是是是,都怪它。”
傅总对这种教育方式实在不敢恭维,抬手把自己儿子拎到旁边单独教育,他问:“滑板是不是你想学的?”
傅希恒此时此刻知道心虚了,不情不愿地点头。
傅总又问:“刚刚摔倒是不是自己不小心摔的。”
傅希恒在他妈面前敢拽敢酷,在他爸面前就怂了,他试图龇牙咧嘴扮疼来获取他爸的同情,然而失败,只能默默再次点头。
傅总对他儿子这种出了事敢于承认原由的行为还是很满意的,但是出了事到处推卸责任就非常不符合傅家家训。
“所以和滑板有什么有什么关系?”傅总问。
傅希恒再酷再拽也才五岁,被他爹冷着脸揪逻辑,吓的屁都不敢放一个,只能认认真真走到滑板面前道歉,“对不起。”
围观群众祝夏嘴角抽了抽,最后决定把他儿子认错的背影拍下来,然后捋清楚事情的前因后果发到微博上去。
评论区一片妈妈粉鸡叫。
[啊啊啊啊啊我的哼哼!]
[帅死了帅死了帅死了!]
[就是滑板的错!给我踹!使劲踹!]
[傅总好无趣,太较真了叭!真讨厌!脱粉了!准备一心一意粉我们哼哼!]
[想让哼哼进娱乐圈,又不想让他进娱乐圈,我真的操碎了心]
[我也是我也是!要不让他叔叔把他带进模特圈吧?@傅明光Bet]
[要不……找他干妈进编剧圈?@赵书语]
[找他干爹学医不香吗?@邵医生]
[好的,问题来了,@祝夏,@傅承限,我们哼哼以后要进哪个圈子有安排吗?]
祝夏大晚上贴着面膜靠在床头,一条腿压在傅承限身上,一条腿压在傅希恒屁股上,举着手机把这条评论一字一句地念出来以后反问傅承限,“请问你对你儿子有什么安排吗?”
傅承限难得说一句,“他开心就好。”
祝夏满意地点点头,拿脚轻踹了下傅希恒的屁股,“傅希恒同学,你以后想做什么啊?”
“不知道,反正我不想玩滑板了。”傅希恒提起滑板就感觉自己的嘴角还在隐隐作痛。
祝夏忍着笑,“为什么?下午你不是还要成为著名的滑板家吗?”
虽然她并不知道滑板家算个什么家,难道不该说职业滑板手吗?
“因为世上无难事,只要肯放弃。”傅希恒一边划拉平板电脑一边说出自己的至理名言。
祝夏啪啪啪鼓掌,扭头看向傅承限,“你儿子在觉悟这块是真的有灵性。”
傅承限面无表情,“谢谢,但是这个时候我更想说他是你儿子。”
“好的,我听出来了,你嫌弃他。”祝夏说。
傅承限:“彼此彼此。”
傅希恒听不懂大人之间的“打情骂俏”,还以为又是什么小孩子不能听的内容,于是他非常有眼色地把平板规规矩矩放在床头,手脚并用爬下床,给爸爸妈妈深深鞠躬,“我要去睡觉了,爸爸妈妈晚安。”
祝夏把脸上的免洗面膜揭掉,“来,宝贝儿,走之前把妈妈面膜扔了。”
傅承限眼神都不看过去,“顺便把灯关了。”
傅希恒已经习惯了这种场面,毫无怨言地做完以后开开心心回自己屋睡大觉。
-
第二天星期天,一家三口如约回傅宅吃饭,傅明光也在,看到傅希恒叔侄俩哥俩好一般花式打了个招呼,然后手拉着手进屋打游戏去了。
傅老爷子以前骂傅明光还会嘴下留情,毕竟在家里算是个最小的,但是自从有了傅希恒,他就怎么看傅明光怎么不顺眼,每次回来正事一件不干,还拉着傅希恒打游戏。
傅老爷子越看越心烦,拐杖毫不客气落在傅明光身上,“不能教他点好的是吧?”
傅明光早年还是个染绿毛挑红毛的少年,这几年在圈子里浮浮沉沉愈发沉稳,相貌气质也逐渐向他哥傅承限靠拢。
甚至更胜一筹。
一双眼睛深邃,唇角常常似笑非笑,他也不动声色长成了大人模样。
以前挨打还会大叫,现在沉稳多了,除非真疼了才会装模作样喊两声,然后窝在沙发斜看他爷爷,“打游戏怎么就不好了?现在职业电竞选手比我哥挣得都多。”
他哥闻声掀过来一眼,傅明光眼睛一眯,不当回事龇牙,“难道不是吗?”
他哥理都不理他。
傅明光早就习惯了,他不以为然笑笑,然后搂着傅希恒继续打游戏,几局下来把傅希恒打自闭了,才叼着烟乐,“怎么样小孩儿?”
傅希恒撅着嘴,“好吧,你问吧。”
这是他们叔侄俩约好的游戏规则,谁赢了就可以问输家问题,必须如实回答,不能撒谎。
傅明光翘着二郎腿,“有没有喜欢的女孩子呀?”
“没有。”傅希恒不仅可以快速回答,还能补刀,“她们好烦,做事又慢又爱哭,烦死了,谁喜欢她们啊。”
小小年纪一身直男的病,傅明光意味深长,“那有没有喜欢的男孩子啊?”
傅希恒认真想了想,摇头,“没有,那些男孩子也很烦。”
完蛋。孤家寡人一个。
傅明光又东问西问一通,最后才神色沉沉地问:“有没有在你妈公司里见过橙子阿姨啊?”
意料之中的,傅希恒就像之前很多次那样轻松道:“没有!”
傅明光眼里没有失望,因为没有期待,也不敢期待,他无波无澜地“哦”了一声,好像对什么都不感兴趣了一样躺在沙发上,“问完了,滚蛋吧。”
傅希恒奇怪,“你怎么每次都问橙子阿姨啊?”
傅明光怎么可能跟一个五岁小朋友说这些事情,于是他轻轻扯唇一笑,“你猜。”
-
晚上回到家,傅希恒一边玩乐高一边跟他妈闲聊,“小叔叔好烦哦,每次都问奇奇怪怪的问题,什么喜欢男孩子喜欢女孩子啊,他的人生除了喜欢别人就不能喜欢自己吗?”
祝夏被逗笑,“那他还问了什么啊?”
“还是老问题啊,有没有见过橙子阿姨。”傅希恒说。
祝夏一愣,好一会儿才问:“那你怎么说的?”
“我就说没见过啊,我确实没见过啊。”傅希恒问,“对啊妈妈,橙子阿姨去哪里了啊?”
祝夏扭头看向落地窗的天幕,脑海里闪过五年前那个大雪天,良久才小声说:“橙子阿姨去旅游啦,说不定很快就回来啦。”
“很快是什么时候哦?”傅希恒其实也挺想橙子阿姨的,虽然他压根没见过几次,每次都是在国外见的。
“不知道,也许明天?”
傅希恒眼睛亮了,“哇!那确实很快哦。”
“也许明年。”祝夏又说。
傅希恒脸顿时一垮,“那好吧。”
祝夏想到什么,忽然说:“下次小叔叔再问你就说不知道。”
“为什么啊?”
“因为他做错了事。”祝夏说,“做错了事就要受到惩罚。”
相思之苦也算惩罚。
作者有话要说:……实不相瞒,关于副cp的番外,我更想写傅明光和方橙橙的追妻火葬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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