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天谢地,傅宅没人,据说傅老爷子在睡回笼觉,顾友卿约着好姐妹去看了画展,其他人也各有各的事情。
祝夏跟做贼一样偷偷摸摸跑去了二楼客房,扒拉着行李箱梳妆台找了半天,终于在梳妆台柜子的边边角角找到了那薄薄一张证。
拿到手里以后,祝夏表情复杂地瞄了一眼,看清身份证上的照片以后立刻收回目光,一脸心情难以言喻地确定这就是真的那张。
出门的时候,又薄又硬的证件被攥在掌心,因为过于用力而卡的掌心疼。
但是祝夏面不改色,佯装什么都没发生,一路出傅宅,抵达傅承限的车子旁边。
拉开车门,坐进去。
车厢里开着窗户,风穿来穿去,烟草味虽然很淡但却弥漫在各个角落。
祝夏看了眼驾驶座上的男人,发现他今天好像一直在抽烟。
大概是发现她上车了,他手腕轻轻搭在了窗沿边缘,烟支朝外。
长指微屈轻弹,烟灰散在风里。
他没有开车的意思,祝夏便安安静静等他抽完。
大概五分钟的时间,男人终于低声开口,“拿到了?”
祝夏“嗯”了一声,她知道傅承限这么问是不放心她的意思,撇了撇嘴,祝夏摊开掌心给对方看。
小姑娘脸上白净娇嫩,手上也同样娇贵,手指纤细,掌心柔软,一看就是没干过什么重活。
但是掌心似乎卡了几条清晰痕迹,大概是那方方正正的证件卡的。
还真是娇贵。
傅承限微不可察地压了压唇,看到那掌心证件是没有照片的那一面。
傅承限没有让她再翻开确认是否是真的那张,没必要,该说的他都说完了
于是只是轻轻斜过来一眼,便收回了目光,然后启动车辆扬风而去。
-
二人再次抵达民政局的时候,祝夏前脚下车,后脚收到了赵书语的微信。
赵书语:[我突然想起来,你今天是不是有什么大事瞒着我啊?]
祝夏偷空回:[是的]
赵书语:[那还不快速速坦白从宽!]
祝夏:[我在民政局]
赵书语:[卧槽?那么快?]
祝夏:[是的,然后我把你给我的那个道具交给工作人员了]
对面安静了几秒,手机页面上弹出来无数:[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祝夏面无表情敲打键盘:[你吵到我了]
赵书语:[对不起,没忍住]
她又问:[那现在呢?你拿真的了么?你老公见到你的真证了么?]
祝夏一顿,抬头看了眼站在自己前方的男人,他似乎也有要忙的事,偶尔拿手机回几条信息。
大概一点心思都不在她身上。
祝夏恳请他一会儿也不要把心思放在自己身上。
于是默默回赵书语:[暂时还没有,他应该不感兴趣]
后面这句说得非常具有主观性。
赵书语都懒地拆穿她,言简意赅回一句:[蹲一个当场抓你去医院的后续]
祝夏再次一顿,手指颤抖地回了个[滚],后面附送无数个感叹号以表达自己此时此刻的心情。
-
花费了双倍排队时间,祝夏和傅承限再次出现在工作人员的面前。
工作人员一看是他们,笑意盈盈,甚至多了点自来熟,“回来啦?”
祝夏嘴角一抽,讪讪笑了笑,主动把自己的证件塞进了工作人员手里。
塞得又快又准。
仿佛二人在进行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
傅承限注意到,淡淡看过来一眼,祝夏心虚转悠的眼珠躲闪傅承限,随后轻轻咳了一声,坐姿笔直又端庄。
像幼儿园里还没毕业的大班生。
傅承限以为自己吓到了小姑娘,但他常年如此,你让他突然摆出什么和缓的表情说不定更吓人。
于是干脆如常,把自己的证件也交给工作人员。
工作人员把所有材料接到桌子上,翻开祝夏身份证的时候,再次愣了下。
祝夏目光一直在工作人员的脸上,迅速察觉迅速开口,“是我本人。”
工作人员狐疑地看过来一眼,仔仔细细打量片刻,才忍俊不禁地开始走程序。
祝夏当然知道这人嘴角那抹忍俊不禁是什么意思,脸上猝不及防红了一个度,她自己都不好意思看了,撅着嘴扭开脑袋。
试图演绎一波眼不见心不烦。
她扭着脸,把清秀的耳朵递到了傅承限余光里。
白净悄无声息变红,傅承限难得温和问了一句:“你很热?”
祝夏低着头抠手指甲,拼命摇头。
就是这一低头的功夫,工作人员把祝夏的身份证交给了傅承限。
傅承限本来没想多看,准备交给祝夏时,祝夏忽然抬头,瞥了眼他手中的证件,表情瞬间变了。
她低低“呀”了一声,伸手就要抢。
傅承限没想躲,但她动作太猝不及防,傅承限一个没拿稳,证件“啪”一声掉在了地上。
——掉在了傅承限两脚之间。
……也是两腿之间。
祝夏很想自己去捡,但是这地方属实让她绝望。
傅承限自然也知道这地方不适合祝夏主动捡,便主动弯腰捡起,这一凑近,目光轻飘飘落在了证件上的照片上。
他这动作一顿,祝夏就知道,傅承限看到了。
也对,他又不瞎,怎么可能看不到呢。
祝夏心如死灰。
傅承限此时还有些没反应过来,他眨了下眼,确认自己没有看错。
照片上的小姑娘……还相当稚嫩,看五官相貌,大概要往前推个五六年不止。
可能还要更前。
只是……那些年的时尚……他为什么有点看不懂。
这个刘海……是他们口中的狗啃式刘海吧?
再看小姑娘的眼睛,又红又肿,看起来目光呆滞,再配上那惨不忍睹的狗啃刘海……傅承限福至心灵,一瞬间明白祝夏为什么要办假/证了。
为了照顾小姑娘的面子,傅承限不动声色这些情绪全藏在心里,慢条斯理捡起,递给祝夏。
祝夏不开心极了,小脸拉着,嘴巴撅起,委屈死了。
在傅承限的交友圈里,除了男人,就是女人。那些女人或腰细腿长,或风情艳丽,没有哪个人会在他面前摆出这种小学生一样的表情。
傅承限一时间竟不知该如何回应。
“你看到了。”祝夏用的陈述句。
傅承限下意识又低头扫了眼手里的证件,然后抬头看面前的小姑娘,正要说“嗯”,祝夏打断,自证道:“我没整容!”
确实,照片上的小姑娘虽然确实有点……一言难尽,但是五官还是能看出来的,眉眼轮廓也十分漂亮。
傅承限点头:“嗯,看得出来。”
祝夏被他这没有嘲笑没有忍俊不禁只是如常淡漠的反应弄的反而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
就像一拳头子打在了棉花上,祝夏难受死了,还是那副表情地抢回证件,像塞什么重要文件一样努力塞进包包最里面。
傅承限被这一系列行为逗的弯了弯唇角,但也没多说什么。
祝夏就更不可能主动说什么,因为这张丑证,她不知道受多少人嘲笑和质疑。
她很多年前就想重新补办了,但她常年在国外,每次又会有各种各样的意外,便一直搁置了。
去年赵书语剧组做假证道具,非常善解人意地给祝夏送了一张。
原因无他,赵书语愧疚。
因为祝夏当初拍照的那副德行,就是赵书语造成的。是她说什么拍证件照必须露额头,否则就要把刘海搞成丑丑的中分。
祝夏听不得劝,便准备和赵书语一起拿剪刀把自己的刘海剪到眉毛以上。
万万没想到,手一哆嗦,剪成了狗啃式。
但是当年还没有狗啃式这一说,所以祝夏拿着剪刀哭了一天,第二天眼睛肿成核桃去拍了这张奇耻大辱的证件照。
……
忆起往事,依旧痛彻心扉。
祝夏宛若行尸走肉离开座位,眼看着一头要撞在别人身上,傅承限忙不迭拉住她。
祝夏回神,有点呆,“嗯?”
傅承限把结婚证递给她,“放在你包里。”
祝夏:“哦。”
-
出了民政局,现场不知道从哪堵了一堆记者。
傅承限腿长,步子跨得又不小,再加上祝夏忙着把结婚证塞包里,一时不察二人便拉开了距离。
等祝夏抬头欲跟上时,发现自家亲爱的老公已经被围在了C位。
隔着不近不远的距离,祝夏听到这些记者接连询问:“傅总您好,请问你是来领证的么?”“傅总方便透露一下傅太太是哪家千金么?”“傅总,傅总请回答一下吧……”
面对此突如其来的状况,祝夏一时愣在了原地。
傅承限淡淡瞥拉过来一眼,二人四目对视,这次祝夏倒是反应极快,狠狠扭开脑袋躲开傅承限的目光,然后墨镜一戴,谁都不爱。
准备与这波混乱擦肩而过时,有位记者发现她离傅承限近,举着麦过来问:“您好,请问您是傅太太么?”
祝夏抬手挡了下脸,非常冷漠:“不好意思,我是来离婚的。至于您说的傅太太,我不太清楚。”
记者看祝夏脸色确实不太对,立刻低头说抱歉。
墨镜背后,祝夏悄悄瞥了傅承限一眼,不知道是不是有墨镜存在的缘故,祝夏感觉傅总的脸色好像黑了一层。
但这也不耽误她溜得比谁都快。
完美演绎了一波: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
飞到路边,迅速拦出租上车,祝夏悄无声息喘了口气。
司机闲聊开玩笑,“哟,躲前夫呢。”
祝夏笑笑,没说自己其实躲的是现夫。
一位没有踏足娱乐圈却拥有无数粉丝和个人超话的总裁。
而她,作为一个温婉贤惠善解人意的老婆,怎么能毁了他在万众女友粉心中的“单身钻石王老五”形象呢。
想着,祝夏给赵书语发了一句:[我太善良了]
赵书语:[……?]
祝夏:[唉,我真的好善良哦]
祝夏:[真羡慕你,能拥有我这么善良的好朋友]
祝夏:[?]
祝夏:你怎么又不说话]
赵书语:[在思考怎么把这婊里婊气的截图放在微博上]
祝夏:“……”
看看,年轻人,怎么又急了又急了又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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