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幼娘觉得大事不好,她的小主子不仅想给陛下选妃,现在竟然连皇子都不想生了,她环顾四周,教闲杂人等都退下,开始苦口婆心的进行说教。
“娘娘,您忘记您入宫是要做什么吗?就算不为您自己考虑,也总得想想老太妃,她殚精竭虑的为宣王府考虑……”
殷却暄头疼的打断她,眼神真切的看向辛幼娘:“幼娘,往常我什么都听你的,这次,我想听我自己的。”
“人的欲望是无限的,正所谓欲壑难平。我不聪明,却懂得本分和及时收手。入宫的初衷是成为皇后,光是这个位置,我就已经力不从心,我没能力管理后宫,甚至在陛下面前显得都有些愚笨,我还在努力做好这个角色。
您现在告诉我,我要赶紧生下嫡长子,最好让他成为太子,可是母亲和太子母亲这个角色哪个都太重,我根本做不好。他会生病,会闹脾气,会不好好读书,我根本没法处理。”
殷却暄顿了顿,眼底涌起泪意,声音也带了哭腔:“我做不好,真的做不好,只会害人害己。欲望的闸门一旦打开,我想要的只会更多,现在就很好了,祖母很安全,宣王的位置也很安全,殷家也很安全。
我尽力让自己显得更加贤惠,更加稳重成熟,我不去争风吃醋,甚至想主动帮陛下纳妃,就是为了更安稳一些。”
辛幼娘被她说动,神色也有了几分动容,拍了拍她的手:“您若是不想,此事就再缓缓,总归您占着这位置。陛下费了这么大的力气立后,轻易是不会废后的。”
她活了一把年纪,竟是还没有主子小小年纪看得透彻,现在让她做皇后都是赶鸭子上架,不用说别的了,何况姜太后不一定愿意主子有孕,是她操之过急了。
倒不是殷却暄看得透彻,不过是有自知之明。今日华阴公主府小郡主生病一事算是将自己被幼娘迷惑的神魂颠倒的脑子敲醒。华阴公主那样强势一个女子,也不是万能的,她的孩子也会性命垂危,她也只能束手无策的倚靠太医。
那自己呢,相比华阴公主,她所在的环境不确定因素更多,不单单是有陛下回护就能万全。
殷却暄一直关注着华阴公主府的状况,不说华阴公主曾替她解围,就是小郡主才五岁的年纪,若是年纪小小就去世了,她也觉得遗憾。
直到夜里,才传来消息,小郡主高烧逐渐退下去了,殷却暄这才松了口气。
姬亥凑过去,牵住她的手,见她没有抵触反应,又试探着搂住了她的腰,用自己的额头凑过去亲昵的碰了碰她的额头:“担心小郡主?”
殷却暄身体微微有些僵硬的点头,姬亥不敢再进一步,怕她生了抵触情绪,笑着问又道:“喜欢小孩子?”
“还好。”殷却暄迟疑了半刻,她是挺喜欢小孩子的,软软嫩嫩的一小只,要多可爱有多可爱,但是她怕说喜欢,姬亥拉着她生孩子,只能模糊过去。
“那就是不讨厌。”姬亥轻笑一声,精致的五官在烛火的衬托下格外好看,可惜殷却暄没这个眼福。
殷却暄正想着姬亥这话是什么意思,就听得姬亥声音清朗的继续道:“满满,朕马上二十岁了。”
姬亥从不在她面前自称朕,殷却暄听得浑身一个激灵,总觉得事情不妙,果不其然,又听得姬亥继续道:“满满,朕是皇帝,年纪也不小了,什么都圆满,可还缺个太子。满满,你懂吗?”
都这样明示,殷却暄怎么可能听不出他的话外之音,她只能揣着明白装糊涂,清了清嗓子,一本正经的点头:“陛下说的是。”
姬亥敛眸笑了,沿着她的腰线抚上她的肩,眼神柔软,盯着她的唇看了半刻,缓缓贴近。
“所以臣妾已经开始准备给陛下选妃了,都是朝中重臣的女儿,内能辅掖庭,外能安朝纲,还请陛下放心。”殷却暄义正言辞道。
姬亥原本眼神中的迷离瞬间清醒,多了清明和受伤。如果说满满单是对他陌生而抗拒他,那她现在说要给他选妃,无异是往他心口上捅刀子。
他能受得了殷却暄对他冷漠,却受不了她心里根本不在乎他。
“我今晚还有折子没批,你自己睡罢。”姬亥语气冰冷,旋即起身离开,脚步细听有些慌乱。
殷却暄不知道自己哪儿又惹得他了,迷迷糊糊的起身行礼,送他出寝殿去了西偏殿。
她这么温柔贤淑,主动帮他纳妃,他不应该是高兴吗?缺个太子,后宫妃子多了,太子自然就有了,不一定非要她生不是?谁生不一样?
“幼娘,你说陛下他怎么还有些不高兴?”殷却暄蹙眉,有些疑惑:“他们男人不是都喜欢左拥右抱吗,我都这么大度给他选妃了,他怎么还不高兴了?”
“陛下是怪您不解风情,陛下说缺个太子,是暗示您,让您生下太子。”辛幼娘恨铁不成钢:“再说了,娘娘您这话说得像巴不得把陛下往外推一样,男人都是有自尊心的,希望妻子依赖爱重,您这样说,不就像变相的说您不在乎他吗,就算是大度贤惠的替他纳妃,陛下也会不高兴。”
殷却暄似懂非懂的点头,心里想着姬亥不好伺候,也埋怨自己不会说话:“那幼娘你说,我该怎么和陛下说才合适?”
辛幼娘清了清嗓子,来了精神头,煞有介事道:“您就应该装作故作大度的模样,一边吃醋一边不得不贤惠的给陛下提议纳妃,这样既能让陛下高兴,又能让陛下念着您的好,对您愈加疼惜。陛下会觉得您心里是有他的。”
“哎呦,不对,仆和您说这些做什么?”辛幼娘回过神来,拍了下大腿:“现在陛下生气了,您当务之急是把人哄回来,这才大婚多久啊,万一您失宠了怎么办?”
殷却暄自觉心虚,扶着额头,坐回了床上:“幼娘,我头有些痛,兴许是吹风着凉了。陛下心胸宽广,想一个晚上就能想通,让陛下自己冷静冷静。”
辛幼娘恨铁不成钢,但又没办法,牛不喝水又不能强按头,只语气不善的安置她歇息。
“江从,皇后要给朕选妃。”姬亥语气平稳,听不出喜怒,好似只是在陈述一件无关紧要的小事。他坐在西殿的椅上,面前的案几干干净净,奏折早在白天批完了。
江从跟他这么多年,自是了解,陛下越是波澜不惊,这事儿就越是大,他浑身汗毛都要立起来了,许久才笑容僵硬道:“陛下,您最近忙于政务,过于冷落娘娘,娘娘赌气也是正常,娘娘怎么会要给您选妃?不过是说着玩的,您可别当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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