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三)
真要正儿八经地追究起来,毒藤女既算不上是什么毁天灭地的大反派,更不是什么疯狂的精神病患者。蝙蝠侠甚至允许她在病房里养植物,只是有时候会给她一个近似于“多读读书”的无奈眼神。毒藤女对此嗤之以鼻,谁会对一个有事没事就用“烧光哥谭的植物”来做威胁的人有好脸色呢?
蝙蝠侠在这次行程前透露给她的信息几乎为零,如果不算夜翼好心补充的那句“离傲罗远点”的提醒。这只八卦的大蓝鸟总是改不了话痨的本性,这很多时候让毒藤女都没有心情和他在开战前调调情。
所以夜翼只来得及再补充了一句“她睡了她上司的未婚妻”,就被毒藤女毫不留情地封住了嘴,接着以一个相当狼狈的姿势被绑在了床柱上。蝙蝠没有阻止,也许是有那么一毫秒他们站在了统一战线上——永远不要猜测夜翼在某方面的下限,尤其是在他和哈莉·奎恩睡了以后。
…对毒藤女来说,主要是哈莉从床上跳下来以后转头就把她和她的计划给卖了这件事让她比较恼火。当然了,这笔帐最后挂在了夜翼头上,但这件事仍然让她处于一种极不稳定的贤者时间之中:她久违地再次期望离开哥谭一段时间,把这些漫画作者都不爱用的狗血桥段统统丢在背后。
卡洛琳就是在这个时候出现的。尽管一开始被怒火短暂地蒙蔽了理智,但事后回想起来,毒藤女不得不承认就算事情重头再来一遍,结局可能也并不会改变。毕竟像她这样的人,总是容易被同类吸引:同样自信,同样散发着魅力,同样的控制狂,也同样懂得该把面具做得假成几分,才好吸引猎物入局。
正如她们都看得见对方外壳底下的面目,她们也同样心知肚明刚刚那场像蜻蜓点水的短暂交锋不过是场试探而已,双方都从中确认了些自己想要的信息。尤其是在现在心照不宣的平和里,毒藤女彻底确信了对方的合作意向,而这就使得她并不会真正地落入下风。
这也同样使得她们之间的关系变成模糊了起来。当硝烟散去之后,附着的暧昧就再次升腾了上来。尤其是傲罗不再用些尬撩的手段之后,她反而变得更有吸引力了起来。
卡洛琳重新做了次自我介绍。就像那句简洁到被几个单词带过的头衔一样,卡洛琳实际上就是个喜欢单刀直入的性格,有时候也会变得相当健谈。她在被问到那段和上司未婚妻的花边新闻时挑了挑眉,出乎毒藤女意料的给出了确定的答案。
她一边帮毒藤女拉开了从高处垂下的藤蔓一边调侃:“虽然我不太清楚是谁告诉你的,但是她或者他该在打听消息上多下点工夫——第一,我当时可不知道埃迪和妮娜是那种关系,第二,我还拒绝了他们三人行的邀请。总之呢,我现在是我自己的上司。我可没往心里去,只不过有没有这件事,这个结果都会发生而已。”
去/你/妈/的夜翼。毒藤女觉得有点丢人,就像一个优等生在教授期待的目光下问出了一个愚蠢的问题,但还是被认真解答了一样尴尬。
自己做自己老板的女人行动力普遍很高。就在闲聊的工夫,卡洛琳带她离开了巨乌贼的领地,为她们找了片林间空地,就地搭起了一座树屋。
宽阔的叶片在咒语的作用下以极其美妙严谨的方式被编织在一起,被有力的枝条承载着。而当卡洛琳邀请她踏进树屋的那一刻,她感觉心里的那堆怒火被人抽走了最底下的木柴。树屋被施加了空间魔法,使得里头的空间远比外头看起来的要宽敞。窗户位置的叶片在她的触碰下往外张开,露出的留白足够让落花从视线可及的远方被微风吹到她的指尖上方,最后落在正缓缓攀满屋子的藤蔓上,和魔法营造出的点点光团一起照亮了还未散去的草木芳香。
她想,属于帕梅拉的那本日记还能再加上几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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毒藤女是个机警、聪明又冷静的姑娘。
她在自己心里用着哈莉·奎恩的腔调这么说,又在下一秒找回了自己的声音,把小哈莉请了出去。
毕竟躺在藤蔓摇床里吃着烤鱼的她一点都不像那个著名的生态恐怖分子。
她甚至平和过头了,还跟傲罗谈了谈她几个月前失败的计划,直到现在她都认为将人类与植物结合为全新的物种对于所有生命来说都是一条最好的出路。
傲罗沉吟了一会儿发问:“那我们是不是以后都只能吃肉了?”
毒藤女有点被这个问题呛到,但她吃着对方拿来的烤鱼倒也不是不能理解她此刻的思路,于是她思考了一会儿就大方地点头承认。
傲罗回答地很快:“那算了,我不想便秘。” 她从她的摇床间探出头,露出了一个堪称恶劣的笑容:“其实路上我就想问了,你难道不会…?”
“…闭嘴吧你。” 毒藤女气得把下午的帕梅拉又埋了回去。
在短暂的宁静中,森林的存在感一下子又彰显了出来。毒藤女眷恋地把手抚在土壤之上,这片古老又充满魔法痕迹的土地沉稳有力地给出默然的回声。她在这种亘远的包容里闭上双眼,问了一个并不期待被答复的问题:“…为什么他们都不明白呢?”
不明白他们脚下的这一切。
傲罗并不能给出回答。她转过头:“你想看个故事吗?” 这实际上该是个陈述句。话音刚落,这个在毒藤女面前就没保持过人与人应有距离的女人已经从摇床上跳了下来,毫不客气地坐到了她身边。
“黑湖里的孔雀鱼是种非常有个性的鱼。生活在西端的它们是天生的战士,从不懂得什么叫做龟缩。”
天色的余光从她手中星星点点地升起,幻化成鱼群的模样。她们脚下的这片林间空地在魔法的作用下被覆上水底的颜色,天空变得波光闪烁,身形矫健的游鱼在虚幻的光影下摆动着彩色的尾巴从鲜艳的珊瑚从里穿过,打响一场场没有任何胜负悬念的战斗。
但在很多时候,勇猛也会变成一种缺乏警觉性的鲁莽行径。很快,它们的数量就在一次次前途未卜的觅食中逐渐减少。
那些被远远甩在后面的鱼群被波浪卷回她们身边,在傲罗的魔杖杖尖化为点点荧光。随着傲罗声音的起伏,又重新凝聚在一起,这一次它们则显得呆头呆脑:“而住在东面的这些家伙没有那么远大的志向,它们把鱼生都花在了在水草里混吃等死上——好处和坏处是同一个,它们很容易在齐心协力守护的坚固巢穴里饿死。”
帕梅拉伸出手掌试图捧起其中一条翕动着鳃的小鱼,但它却逐渐地变得透明起来,就像别的同伴一样,还来不及吐出最后一个泡泡就一点点地消失在了水中。
“我们的斯卡曼德教授为了保证它们的繁衍可是掉了不少头发。为了对得起这伟大的牺牲,教授费尽心力,最后找到了解决方案,那就是让它们相遇。”
湖水里的阴影被一个巫师的投影拂往两边,那些像极了人鱼和巨乌贼的形状不再是阻拦在两群孔雀鱼之间的阻碍。
“事实证明,它们互相影响了,往好的那一面。”
孔雀鱼在不大不小的冲突后很快转变成了另一种相处模式,不再有后顾之忧的前锋们从此可以专心狩猎,而看家护院的后卫们也不再需要为食物发愁。而在离毒藤女不远的洞穴里,她还能看到有些后卫还被前锋们带着在家门口晃了一圈,第一次游出了那片漫无边际的水草。
“我在麻瓜中生活了很多年,帕梅拉。即使我和他们坐着一样糟糕的地铁上班,去一样的酒吧喝酒,我也明白我们之间永远存在着不同。” 卡洛琳的模样似乎又变化了起来,帕梅拉甚至能从她身上看见不同的面容和表情:“但是他们也教会了我一些很重要的事情,有的时候过程并不美好,不过…” 这句话最后消散在了她唇边微小的笑意里。
她沉默了一会儿才接着说:“我,他们和你,帕梅拉,都是不同的。”
“但是这不代表我会完全否定你。当然了,出于一个你阻止我说下去的理由,我不能对你的计划表示认同,但是这不等于你做的这件事就毫无意义。”
“你想知道伦敦上个月出现了多少’There is no planet B’的示威涂鸦吗?”
“…也许某一天你会发现,尽管看上去再不同,也会有一点能互相认同的地方。”
这话听上去有些令人感动的意味了,可惜的是这个女人更擅长的是把感性的导线一把火烧得干干净净:“所以你要是下次搞活动,可千万别像他们一样搞什么集会——把地铁站都占领了很影响我上班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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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们最终还是聊到了一些重点。
卡洛琳直截了当地说:“我们认为那批种子有了灵魂。外力因素。”
灵魂——这是一个非常重的词了。毒藤女比任何人都清楚,植物会像动物一样拥有应激反应,一样懂得寻求最适合自己的生存环境,但是它们并不具备灵魂。她那失败的方案甚至也是基于此而计划的:为了让植物拥有思考的能力,甚至更进一步,拥有情感的能力。而现在卡洛琳告诉她这批种子正在清晰地表达着自己的愤怒和恐惧。
这是个非常危险,也非常傲慢的领域。
而灵魂,在凤凰社的眼里又有了另一层意义:“我们需要你告诉我们,是谁做了那批种子的造物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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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所有知情人员拿着那个名叫“克劳利”而又形似恶魔的男人的画像陷入了沉思。
小巴蒂·克劳奇什么时候改了种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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