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二)
韦斯莱宅今天十分热闹。
至少弗雷德和乔治是这么觉着的。
韦斯莱夫人一手揪着一个兄弟的耳朵,把他们从祸害花园地精的行径中拧回来,说:“你们两个最好告诉我,礼炮和鲜花都已经准备好了。”
两兄弟中的一个笑嘻嘻地说:“放心吧妈妈。”
另一个脚下灵活地一转,让韦斯莱夫人手劲一松,顺带着把他的兄弟也解放了出来。他俩瞬间又勾肩搭背到了一起:“那些地精把花草养护得好着呢,保证在仪式上还是跟新鲜摘下来的一样。”
“只要我们再教他们几句最近流行的骂人话。”
“但这一句您可以当作没听见。”
韦斯莱夫人抄起手里的围裙不轻不重地拍了他们俩一下:“就知道是你们两个干的——你们爸爸呢?”
两兄弟对视一眼,比划了一个5的手势,气得韦斯莱夫人又在他们头上各敲了一下,被他们随意地闪过了:“这都要算钱?!”
弗雷德赶紧上前接过她手里的围裙,乔治顺势给她捏了把肩:“不不不妈妈你误会了。”
“婚礼的道具当然是要算钱的。”
“当然我们给哈利和金妮算了优惠价。”
“但是这个五可不是指可爱的西可。”
“只是爸爸拜托我们拖您个五分钟而已。”
他们话音刚落,陋居的后院里就发出了巨大的轰鸣声,随着引擎的嗡嗡声一同传来的还有韦斯莱先生兴奋的呼喊。
只见他们家那家老福特已经被重新刷过了漆,原本破破旧旧的车头修缮一新,更夸张的是车门两侧随着车身渐渐升空,在四个轮胎上方逐渐升起了两对钢铁翅膀。
后边那一对极速拍打着带着车身做出各种动作,而前一对则伸进了车窗里掏了掏,等再探出来的时候,就以一个对钢铁而言不可思议的柔软姿势变幻成了三根圆管。
韦斯莱先生坐在驾驶座上,扬了扬魔杖,那三根圆管里就发射出了纷纷扬扬的礼炮,在陋居上空炸开了白日烟火,飘扬下来的烟尘在半途幻化成了一道道丝线般的白色流苏,又交织在一起成了捧花的模样,落在站在下方的金妮手中。
弗雷德和乔治跑过去从她手中接过花,又开始嘀嘀咕咕地商量起了配色的问题,而韦斯莱先生则带着他的两位乘客落地。明明从车里走出来的三个男人当中就数他年纪最大,却表现地比两个年轻人还要兴奋。
韦斯莱夫人略过他那些夸赞杰森高超汽车改造技术的彩虹屁,特意伸长脖子去看后座上的哈利和杰森,在确认他们没有缺胳膊少腿之后才转头呼唤:“Ez——”
埃斯梅应声从二楼的窗户里探出大半个身子来,没等杰森把心提起来,窗户就自己撑开,混着陋居的墙砖变形成了滑梯的样子,让她顺顺利利地落地,从而让跟在她身后的巨大玩具鲨鱼从这个还没变回原形的窗口中钻了出来。
——一看到这条耀武扬威的鲨鱼,杰森就眼皮一跳。但这追根溯源起来也是他自己给自己挖的坑:
三天前,法外者的飞船从一个名字太长记不住的星球回地球时被卷入了乱流,结果在到达地面的时候就发现身上的羽绒服已经完全过了季。罗伊一脸严肃地通知他:“好消息是我们省了三个月的飞船维护费用和理发钱,这对我们的财务状况或许能起到一些改善作用。”
“坏消息是,你女朋友可能对此有不同的看法。”
杰森在蹑手蹑脚地钻进被窝的时候已经有了些预感,但还是没想到他又幸运地见识到了新鲜玩意儿。一只等身的玩偶鲨鱼被他女朋友拦腰抱在怀里,这只海洋生物还保留着毛绒玩偶的外形,但却能对回巢栖息的红蝙蝠露出一口不太好打商量的白牙。随着埃斯梅缓缓醒转,甚至还在他面前挥舞了下双鳍,十分科学地证明了“玩具真的会自己动”这一能让无数芭比娃娃恐惧症夜不能寐的事实。
杰森:可以,但没必要。
但他到底也不是一般人了。杰森深深吸了口气:“严格来说,这是不是我儿子?”
鲨鱼略微思考了一番,挪走了刚刚拍在他枕头上的鳍。
蝙蝠方士气大振,手痒地摸了摸他儿子头上的小绒毛,妄图乘胜追击:“那它愿不愿意拥有自己的房间?”
他顺利失去了他年仅三个月大的儿子的欢心。
总之,这只鲨鱼现在从韦斯莱家的窗口窜了出来,没人好奇它为什么会飞,就像也没人发问这到底是个什么东西一样。大家就乐呵呵地看着它和韦斯莱家的汽车一起飞往一望无际的田野,奔向远处那个正和巴克比克一起降落的大个子混血巨人。
埃斯梅在和韦斯莱夫人一起做最后的确认。金妮被妈妈和姐姐围在中间,这位在魁地奇界冉冉升起的新星此时还穿着宽松的家居服,在接过那套洁白的礼裙后吻了吻她们的侧脸,就和哈利挥手告别。按照传统,这对新人直到婚礼开始前都不能再见面了。
这时哈利才显露出刚刚小心翼翼藏起来的紧张。罗恩神出鬼没地出现在他身边,第一百零一次后悔起了没和他一起操办婚礼:“我不敢想象要再应付一遍这些亲戚!” 他抹了把汗,拍了拍哈利的背,又赶回去帮赫敏一同分担压力了。
没了别人的遮挡,杰森终于能确认到这位魔法界大名鼎鼎的救世主此时投来的目光确实包含了“SOS”三个字母了。两个男人在目光交接中瞬间达成了某些不可明言的交易。
哈利的目光转向田野,挑起了每一个正常的英国人会选的话头:“明天看起来会是天气不错的一天,很适合举行婚礼。” 他的手心里现在没有抓着任何一件死亡圣器,但仍然像走上决斗场之前在裤边蹭了蹭。“明天会是很特殊的一天。”
“你说的对极了。” 杰森配合着他划开了BBC的天气预报栏目,即使这里根本收不到信号:“但人们总说对于陷在爱河中的情侣而言,每天都是特殊的一天。” 他装作不经意地用余光扫了扫埃斯梅悬挂彩灯的背影。
这次轮到哈利呼应了:“你说的实在没错。” 他说这话的时候仍然目视前方,仿佛谈论的仍是天气。他停了很久才接着说:“但人们仍然想以一些特殊的方式来保存某些记忆。就像是典礼或者是一份宣言。”
啊哈。杰森在心里发出了一声他惯用的语气词,他向来喜欢在听出人们潜在的暗示后跟上这么一句。通常后头会跟些张口就来的嘲讽句,但这次的感叹从心底飘上来,在舌尖打了个转,混着停留在余光里的身影,让大脑后知后觉地分泌了些兴许是魔法的物质,让刻薄如他的舌头都软了下来,将一句对话重复了第三遍:“这说的也对。”
然而这话赶话的形势决不允许他的话头就在此终止。风从远方吹来,为他把接下来说的话框在了身边的天地里,即使是世上最灵通的耳朵也休想撬出半分来,只能从救世主最终的发言稿上瞧出些端倪来:
哈利在说完那些惯用的贺词后就收起了手中的纸张。他望向穿着洁白婚纱的新娘,接过一杯香槟一饮而尽:“一年前,我在世界对岸的森林里就想象过这一幕。那时候的我身边只有最好的朋友,他们此时就坐在底下。”
“当时我的脑子里塞着各种各样的事情,收音机里播放着的幸存者名单,如影随形的追捕,寒冷以及其他很多,多得几乎令我诧异,因为即使在那样的情况下,在我开始笃信起自己的归宿多半是死亡之时,我也仍然固执地想起一个特别的人。每当我置身在星空下,我就想起她的身影,和我小时候在麻瓜世界读到的一句话。”
“我们每个人都来自于星尘。”
“也许也包括我们的魔杖,可能往前推个几千年,所有人的魔杖都是兄弟魔杖。” 他故意的笑话在观众席里激起了一些笑声。
“但当时我凝视着那颗最亮的星星的时候,我只觉得它们或许很冷。也许这就是它们宁愿燃烧自己化作星尘的原因。”
“然后我们就从它们交织着的灰烬中浴火而生。所以我们长着不一样的脸,有着不一样的天赋,过着不一样的人生。我们共享的同一样东西可能只有黄油啤酒和分院帽。”
“这就能解释为什么我们能忍受舍友惊天的呼噜,也许我们在还是星星的时候就已经习惯了。”
人群又低声地笑起来。
“共情与良善将我们相连在一起。我们愿意在陷入困境的时候支持彼此,哪怕我们之前互不熟识。”
“直到后来的某一刻,我才意识到自己早已遇到对的那个人。就是那个在星空下会想起的人,在魁地奇球场上的一次触摸也会记得的人。也是那一刻我明白过来,我们曾是稻田,是橡树,是猫咪,但最后我们在相遇的一刻才变成了爱的模样。”
他向新娘走去:“那么,你愿意成为我的星尘吗?”
新娘的红发随风飘起,但台下的所有人都知道,亿万年前的星星在此时相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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