低沉的声音绕过氤氲热气,缓缓传来,言玥知道自己此刻来的怕是有些不是时候,她本想和男人做一个简单的解释,毕竟性命攸关,她希望他能容她在这里藏身。
“出去!”
可言玥还未来得及开口解释,那人便只微微瞥了她一眼,就冷声驱赶。
这男子语气十分冷酷,只叫言玥听了身子一抖,心里便开始打起了退堂鼓。
可言玥一回过头,竟看见楚竟也入了院,眼看就要进屋。
她可不稀罕这耳根子软的男人向她表白什么肺腑之言,眼看步步紧逼,她心中一急,便是想着豁出去了,这辈子就是死,也决不要死在同一个人的手里。
她闭上眼,像是做出了莫大的决定一般,上前一步,一把将她那娇小的身子贴上了那男人的背,水葱一样娇嫩的手借势紧紧环住男人的腰肢。
“子束……”
她闭着眼睛,柔柔弱弱的叫了一声。
天知道,此刻她吓的连声音都在颤抖。
可就是这柔弱颤抖,不盈一握,酥若无骨的声音,虽参杂着恐惧,可却又是异样的娇柔,妩媚,犹如一汪平静的湖水倏然掉进一块美玉,激荡起层层涟漪。
只叫得男人听后心中一紧,不禁想要仔细的回头看看,这般大胆的女人,到底是何容颜?
“你……你……你竟然和我皇叔?”
当言玥抱上楚怀仲那一刻的时候,楚竟也正好踏入房门,他亲耳听到言玥娇柔的叫了皇叔的表字。
只有亲近之人,且平辈与长辈,才会叫其表字,以示亲密。
可言玥这般称呼,两人又抱在一起,楚竟自是不用想,也知他们之间的关系。
他含恨一拳打在门上,枉费他苦苦求皇后为他制造机会,枉费他废了这么多心思,只是为了与她表白心意。
他得知她来后,在这园中寻了她许久,终是远远见她在假山处的凉亭之上,而后又一路跟随至此,为的就是一吐真心,可他心里惦念着,记挂着的人,如今却入了别人的怀中。
他心里虽恨,可却因面前的男人,不仅仅是他皇叔,还是把持朝政,一手遮天的摄政王,他自小就畏惧他,如此虽心有不甘,可到底除了打在门上的那一拳之外,再没做出什么,就连最后离开,也如一个委屈的孩子一般,虽是愤愤离去,却始终也没有敢抬头看楚怀仲一眼。
而言玥之所以识得摄政王,这还要说上一世她嫁给楚竟后,曾在宫中见过他,至于他的表字,也是在那次的家宴上,皇上醉酒叫了一次,她天生见事见人,所听所闻过目不忘,如此她便记得了。
而刚才她之所以情急之下脱口而出,其实心里是极力的想说给楚竟听的,只为让他死心,可她却忘了,她所抱之人,却是比楚竟还要可怕的人……
“皇……皇叔打……打扰了。”
楚竟的离去,屋子里霎时间寂静的有些可怕,言玥的手松开某人腰间,收回那吓的已然冰凉的小手,玉足下意识向后挪动了几个小碎步,想要和那个男人保持一段安全的距离。
她毕恭毕敬说完,正灰溜溜的转身准备离去,可某人却转过身,倏的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
他手掌十分宽厚,力道吓人,言玥这小胳膊小骨头都快要被他捏断了,可她却被男人突然的举动吓得,一声都不敢吱。
“你叫本王什么?”
阴鸷的眸子,本是无波无澜的看着眼前的小女人,却是说不出的来畏人。
“我……我……”
刚才楚竟叫了他皇叔,而上一世她嫁给楚竟便随着楚竟,也称他为皇叔,所以刚才言玥才会失口叫了他皇叔。
俨然,某人见那小女人支支吾吾的答不上来,心中有些不耐,他手臂只是微微用力向前一拽,那娇小的身子便是一个趔趄的倾向前,险些跌进他的怀里。
而后他幽深的眸子就这么看着眼前紧张失措的小人儿,悠悠的声音缓缓响起,他一字一句的告诉她。
“本王不是你皇叔。”
言玥自然知道摄政王和她没有一点血缘关系,当然不是她皇叔,可是这说出去的话犹如泼出去的水,覆水难收。
她刚想开口解释,“我知道……我刚刚只是……”
她想解释,她刚才是情急之下叫错了,可楚怀仲却根本没听她的解释,又开口。
“你是何人?如何知道我的表字?”
他眼神凌厉的就像是审视一个犯人。
言玥怎么会告诉他,这是她上辈子在皇上口中听来的?且现在她的手腕传来一阵比一阵强烈的痛感,她只觉得他若再不松手,她的手腕怕是就真的要断了。
言玥下意识的想用另一只手来挣脱开他的手掌,可他的力气实在是太大了,即便她用尽了浑身的力气,还是挣脱不开。
就在这时,外面传来了玉芙的声音。
“小姐,小姐。”
刚才那个男子一路追随,小姐吓得魂都快要丢了,所以玉芙心里想着,小姐大概就是在躲后面的那男子。
而之后玉芙远远见着那个男子已经走了许久,可还是没有见到小姐出来,于是便赶过来寻她。
言玥听到玉芙的声音后,想要迎出去,可奈何身子此刻并不归她自己管制,雪白的手脖上已然出了一圈深深的红印。
“大胆狂徒,竟然敢欺负尚书令的女儿,我看你是吃了雄心豹子胆,不要命了!”
玉芙喊了半天,迟迟不见小姐出来,于是赶去了院子寻找,进屋便撞见一男子上身未着片缕,手掌紧紧的抓着她家小姐,这样的猖狂之徒,她作为从小和小姐一起长大的心腹丫鬟,怎么能容。
玉芙一上来就来了个自报家门,把言玥的身份底细报得个明明白白。
方才楚怀仲那么问她,言玥都没肯说,就是心里盘算着,人海茫茫,金都里的官家小姐众多,只要她咬死了不透露出一点和身份有关的信息,想来楚怀仲再想找到她,也是得颇些心思,没准找着找着没了耐性,作罢了。
而楚竟那里,他一向和楚怀仲面和心不和,想来一时半会也问不到他那去,而摄政王想来也不会和他的侄子提起此事。
言玥已经打好了盘算,可却因为玉芙的这波操作,华丽丽的宣告失败,现在人家把她的底细了解的是明明白白,就差把祖坟都抛出来了。
“玉芙,不可无礼,这是摄政王。”
言玥怕玉芙这丫头口无遮拦,一会哪里言语不当,惹怒了这位煞神,左右她现在身份已经暴露,且她父亲在朝身居要职,摄政王就是再权倾朝野,多少也会顾念着她父亲在朝中这些年的功绩,不会对她怎样。
于是她便是破罐子破摔的大方告诉玉芙,她口中所谓的大胆狂徒,其实就是大名鼎鼎的摄政王,免得她一会登徒子,龌龊之徒这一类的话也都奉上,再抛个花瓶来个英雄救主什么的,到时候真的惹怒了这尊煞神,那她们两个今天可真的就是吃不了,兜着走了……
言玥的话自是也惊到了玉芙,她下意识抬头看了一眼楚怀仲,却被他凌厉的眸子吓得,退一软,噗通一声跪在地上,声音极其颤抖。
“奴……奴婢……该死,不知摄政王身份,请摄政王饶命。”
楚怀仲冷冷一眼,并未做出任何言语。
他黑眸深不可测的转而看向面前的这小女人,言玥被他这捉摸不透的神色,似是打量,似是探询的,直吓得后脊生凉。
就在这时,一身戎装男子走进来,见到屋中情景微微有些一愣,但转瞬又恢复了平静。
“王爷,该进宫面圣了。”
那男子说完,十分有眼里见的迅速消失在门口,言玥知道这是一个绝佳逃离的机会,她再一次试着挣脱开他钳制的手。
然而这一次他竟顺势松开了。
言玥心中想着,左右她现在的身份也是暴露了,就不能失了尚书令府大小姐的身份,更不能给父亲丢人。
于是她收回手后,不卑不亢,恭恭敬敬的向楚怀仲颔首福了福身,她并没有再说什么,只是顶着那个男人冰冷阴鸷的目光,转身拉起跪在地上的玉芙,大方离开了院子。
她一边挺直了腰板,尽量把大家闺秀处变不惊的一面发挥的淋漓尽致,一面心里默默的祈祷着,不要叫住她,千万不要叫住她。
然而那幽深的眸子一直若有所思的目送的看着她消失在院门之外,也没有想要阻止她离开的意思。
之后楚怀仲缓缓收回目光,似是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一般,一如往常的为自己更衣,束发,他征战沙场多年,早已不习惯用人伺候。
而一旁的寒枫却是小心翼翼的观察着他的神色,心里盘算着,以往有女子带有目的性的故意接近他们家王爷,王爷都会变得十分的暴戾易怒,可是这次他眼见着那女子安然离去,难道这次竟是个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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