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尚书府之后,不等楚怀仲问,王御医便自己先招了。
“摄政王,老臣刚刚给言小姐服下的药引并非葫芦散,而是能解百毒的解药。”
其实从王御医将那药用给言玥的时候,楚怀仲便已经猜到了几分。
“果然如此。”
他轻吐一声,而王御医见摄政王并无不悦才敢继续说下去,“方才老臣诊出言小姐有中毒之相,但因为不知这下毒人是何人,故此没有敢打草惊蛇,只称言小姐是惊吓过度所致,但其实言小姐是被人下了芷毒,因其药量低微寻常的郎中很难察觉。”
楚怀仲常年在外征战,自是对这芷毒有所了解,这芷毒乃是取芷绒花花蕊中心的有毒花粉而制成,因其毒性甚微,但长期服用却可令人身体虚弱,最后悄无声息的无故病死,故此世人称之为幽灵之毒,而这芷绒花产自边关悬崖陡壁之上,不宜采得,千金难求,而金都城更是鲜少有人知道这东西的存在,可如今却是有人将它用在了言玥的身上,幽深的眸子不禁变得阴冷可怕。
“寒枫,秘密调查下毒之人,同时提前婚期,十日内本王要和她成亲。”
“十日?”寒枫震惊。
摄政王迎娶王妃这样的大事,十日未免有些太仓促了。
“有问题?”
楚怀仲冷冷的看向寒枫。
寒枫瑟瑟,生生吞下担忧,硬着头皮说:“没……没问题,奴才领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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尚书府内,王御医走后言玥便渐渐的清醒了过来。
“小姐,小姐你醒了。”
玉芙见到言玥竟然能自己坐起身来,她惊喜的跑到床边。
“御医果然是全京国最好的大夫,一粒药便就让小姐的病好了大半。”
自从言玥病了之后,面色就白得如纸一般没有一点气色,可如今言玥清醒过来后,脸颊上竟然还带着微微的两团红晕,整个人都变得有精神了很多。
“玉芙你说宫中的御医来过?”
言玥被玉芙的话惊到了,御医一向只服务于皇家,怎么会来这里为她治病?
说道这玉芙不禁得意了起来,也早没有了当初对楚怀仲的那份惧怕,“小姐,是摄政王得知您病了,叫来了御医为您诊治。”
玉芙想起刚才摄政王在看到小姐后那一脸凝重的样子,她能够看出其实摄政王是很在乎她家小姐的,当初这门亲事玉芙本还担心摄政王会对小姐不好,但通过这件事来看,只怕是她多虑了。
“是摄政王请来的御医?”
言玥有些不敢相信,楚怀仲竟然会为了她大动干戈的请来御医。
“是啊,摄政王听闻您换了许多药也不见好,就请了御医来为您诊治,小姐御医果然是名不虚传,真是厉害,郎中对您束手无策,可御医只用一颗小药丸就让您清醒了过来。”
此刻在玉芙的眼中,刚才的王御医简直就是神一样的存在,这些日她眼见着小姐的身子一日不如一日,几乎已经到了奄奄一息的地步,但没想到的是,王御医一来就妙手回春了。
言玥见玉芙激动的样子,只怕是被楚怀仲的举动所迷惑了,只以为楚怀仲是真心救她。
自古御医只给皇家看病,历朝历代有少数的官员家眷有幸得御医救治,不是以身抵箭救了皇家性命,就是朝廷的肱骨之臣病重,皇上念其对朝廷的贡献,派去御医为其医治。
但像言玥这样,仅仅只是感染了风寒就请来了御医的,从古至今,历朝历代只怕她是第一个。
“小姐,今日你晕倒,我瞧着摄政王可紧着您了。”
玉芙越说越来劲,毕竟在京国,摄政王是最有权利的男人,他手握兵权政权两大要权,真要是较起真来,皇上的权利都比不过他分毫。
且摄政王乃是天潢贵胄,人中之龙凤,样貌英俊,气宇轩昂,若不是世人皆传他性情阴冷且又不喜女色,不知会有多少姑娘为之倾心。
可如今玉芙见着摄政王对她家小姐的态度,似乎与之前的传闻有很大出入,若摄政王是真心疼爱她家小姐,那日后小姐给嫁到摄政王府,成为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摄政王妃,岂不是因祸得福了。
玉芙这么一想不禁替小姐高兴,可言玥瞧见却是毫不留情的在她的脑门一敲。
“摄政王是什么样的人,也是你一个小丫头就能瞧出来的?”
玉芙刚才的话言玥才不会相信,他之所以会这么紧张,左不过是因为怕她真的死了,没有人能为他打理王府罢了,毕竟他之前的那几门亲事,对方可都是宁死也不愿入他的门,如今好不容易有她这么一个不怕死的,他当然是不能让她随意就丢了性命。
“小姐,趁热把药喝了吧。”
刚熬出来的汤药,此刻放置了一会,热气消了大半,玉芙试了试温度刚好,这才端给言玥。
看着那碗里黑漆漆的汤药,言玥接过来也不用勺子,直接一口气全部喝掉。
这些日子她已经不知道自己喝了多少种口味的汤药,俨然御医开的这碗要比之前的还苦。
“也不知这么苦的药,药效会不会比之前的久一点。”她吃药吃的多了,这病其实已经不抱太大的希望了,或许她这一世重生,注定就是要这般的病弱呢?
“小姐可别这么说。”
言玥放下药碗,玉芙赶紧递给她一块蜜饯,酸甜可口的蜜饯入进口中,一瞬间掩盖了口中的苦涩。
“这是皇宫里御医开的方子,肯定会药到病除的。”
刚才玉芙可是亲眼看着王御医用一粒药丸将小姐从鬼门关救了回来,所以她对王御医的药特别的有信心。
“但愿吧。”
不知道为什么,她总是冥冥中觉得自己这病不是这么容易被治好的,所以即便所有人都满怀信心,但她仍旧不抱什么希望,毕竟希望越大失望往往就会越大。
但纵然她知道这病怕是很难除根,但药总还是要吃的,因为这一世她不单单是在为自己活,也是为母亲而活,当初母亲生下她后血崩而死,如今她为了母亲也要好好的珍惜自己的生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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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日后,襄阳府夫人举办马球会,帖子前一日送到府上的时候,言玥本是不想去的,虽然这两日用了御医的药有了好转,但到底是病了太久,身子还是如纸一般的薄弱,仿佛只要有一阵风袭来就会被刮走了一般,所以她并不想以这副惨兮兮的样子示人。
况且襄阳夫人举办的是马球会,她并不擅长打马球,要是换做以往,手虽然是臭了点,但却也还能骑马上去比划比划,虽每次都赢不到什么彩头,但也能图个乐,大家热闹热闹。
可如今她这身子骨,别说是骑马,就是马车坐久了都会觉得累,所以高晓荷将这帖子拿给她的时候,她下意识的就拒绝了。
“玥儿,你自从病了之后就未出过府,咱们虽然不能打马球,但母亲觉得借着这个机会出去散散心也是好的,更何况我听说薛家姑娘也会去,难道你不想见见她吗?”
高晓荷知道言玥和薛家小姐最投脾气,用这个诱惑她出府最有是好使,她之所以想让言玥去参加,是想着让她去马球会上见见人,一群姑娘们说说笑笑,这心情好了病自然也就好了大半,总好过每日在这房里闷着。
而言玥听到薛姐姐也会去,自然是眼前一亮的,她忽然觉得自己这几日病的连脑袋也都跟着病坏了,襄阳夫人是薛姐姐的姑妈,襄阳夫人举办马球会,薛姐姐自然是要去的,有薛姐姐在,她就算是不能打马球也不会觉得无聊。
高晓荷见着言玥的神情,就知道她是同意了,于是会心一笑,“那我就给襄阳府回话,明儿个我们玥儿会去了。”
大夫人虽不是言玥亲生母亲,但却是最了解言玥的心思。
“小姐,那奴婢为您准备明儿的行装吧。”
说起参加马球会,玉芙倒是比言玥还要高兴,可见她也是闷坏了。
“玉芙,明儿我不打马球,所以不用准备什么,就穿平日里的衣裳就行。”
要不是薛姐姐会去,她便是不想去凑这个热闹,而她也想好了,明个薛姐姐要是去打马球,那她就在茶亭里等她打完了回来,再和她叙旧。
“奴婢知道小姐不打马球,但小姐身子弱,明儿马球会只怕要在外面坐上许久,奴婢不给小姐准备骑马的行装,但要给小姐备两个披风,一个薄的一个厚的,以免着了风寒。”
玉芙一向是个细心的丫头,虽然言玥觉得这马球会不过半日就会回来,着实不需要备两个披风这样严重,但见着玉芙已经从箱子里拿出了两个披风来,一个杏色薄的一个茶色略厚的,总归是为了她的身子着想,言玥便也不再说什么了。
第二日一早,马车早早就停在了门口,按着往常言玥的身子,便是还未出府便已经气喘吁吁,更别说是去城外的马场了。
但换了王御医的药后,今早言玥醒来便觉得身子比昨日更加舒爽了几分,精神头也足了许多。
而玉芙见着小姐不再是病怏怏的样子,自是也打心眼里高兴。
“玉芙,你看这个颜色会不会看着更有气色些?”言玥拿起梳妆台上颜色略微绯红一些的那盒胭脂问向玉芙。
昨日她之所以不太愿意参加马球会,大部分原因是因为自己最近缠绵病榻,整个人看着都没了精神,更是不愿以病容示人。
但此刻她既然是答应了,便是想用这些胭脂水粉让自己看起来气色好些,总不能一副病怏怏的样子过去,好似给人添堵似的。
玉芙看着镜中,已然恢复了不少气色的言玥笑道:“小姐是国色天香的美人,用什么颜色的胭脂都好看。”
言玥是认真的向玉芙征求意见,可没想到这小丫头竟然在这个时候拍她的马屁。
“你这丫头,今早吃蜜了嘴这么甜?”
“奴婢说的都是实话,小姐您自己看镜中的是不是国色天香的美人!“
玉芙指着镜中的言玥,而言玥自也是抬眸看向了面前的铜镜,这几日她自知自己憔悴,便不敢看自己的样子,但今日一见到却并没有想象中的那般憔悴。
“奴婢就说皇宫里的御医个个都是华佗转世准能把您的病治好您还不信,小姐您看您今天的气色多好。”
言玥看着镜中的自己,脸颊虽然和之前比依旧还是消瘦许多,但气色的确是已经看不出病了,再加上她本身天生就是小骨头瘦弱的身子,所以只要擦些胭脂掩盖一下病容,旁人见了只会以为她就是这样的样子,并不会察觉出旁的。
马场距离尚书府的距离可是要比清荷园远上许多,就在言玥坐在马车里晃晃悠悠都快要睡着了的时候,车突然停了下来。
“小姐,我们到了。”
闻声言玥定了定神,玉芙扶着她走下马车,而言玥在下车的时候却远远的看到了一个人的身影,她不禁意外道:
“宜王他怎么也在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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