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有没有吃鱼啊

小说:身份证019 作者:西西特
    陈仰把朝简扶回房间, 蹙眉道“青了很大一块,我去厨房要个鸡蛋。”

    出去的时候,他擦过向东的肩膀, 冷着脸甩过去一个警告的眼神。

    “”

    向东肺都要气炸了,他把门带上, 瞪着坐在床上的少年,怒极反笑“很有心机啊, 小弟弟。”

    朝简手里的拐杖“哒哒哒”的敲着地面。

    向东怵那玩意,他站在一个安全的距离,用拇指刮了下嘴角“你要是想玩这一套, 那老子就奉陪到底, 看看到底鹿死谁白菜进谁碗里。”

    越想越火大, 向东点根烟,倚着墙抽起来“知道为什么陈仰会躲避我的接近, 戒备提防我,却允许你的各种占便宜行为吗, 因为他把我当男人,男性,想日他的雄性动物,而你就是个弟弟。”

    他哈哈大笑, 嘲讽又嚣张“弟弟永远只是弟弟。”

    朝简指了指旁边。

    向东正猖狂着,脑子没跟上“什么意思”

    朝简说“他睡那。”

    床单有些凌乱,透着暧昧跟亲昵。

    向东顿时就笑不出来了。

    老子怎么就这么气呢,他隔着缭绕的烟雾看少年,眼睛眯了起来, 脸上涌出凶狠的杀戮,干脆打死好了。

    坐在床边的朝简倏然站了起来。

    向东嘴边的烟抖了抖, 眼底的杀气腾腾跟狠意变成惊诧,这奸诈的狗崽子不拄拐也能站了

    我操,要是等他的左腿全好了,岂不是更干不过

    那还是趁现在

    向东咬紧烟蒂,皮笑肉不笑的迈开脚步走向朝简。

    就在这时,陈仰推门走了进来,房间里实质化的杀意让他身形一滞。

    于是向东又被踹了。

    向东被赶出房间,他在门口骂骂咧咧的抽了半根烟,瘸着腿走了几步,脑子里轰隆一声响。

    靠,又中计了

    那小子听力牛逼,一定是知道陈仰回来了,故意挑衅,让他露出杀意。

    他妈得

    长得人模狗样,绿茶味竟然这么浓。

    是不是没吃药向东感觉自己触碰到了真相,他火速掉头回到09号房门口,握拳捶门。

    “咚咚咚”

    房里的陈仰鸡蛋剥一半,不得不停下来“动静太大了,我出去一下。”

    没回应。

    陈仰把鸡蛋放进朝简手里“剩下的你剥完,自己揉脸,我一会就回”

    朝简的情绪徒然变得暴戾“一会就回来一会是多久一分钟,一小时,一天,还是滚开”

    说到最后两个字的时候,朝简挥起拐杖,陈仰条件反射的抱头。

    拐杖砸在了他身旁的桌角上面。

    捶门声还在继续,房里的人又不知是受到了什么刺激,已经站在了失控的边缘,陈仰前后夹击,理智的弦绷了起来,越绷越紧,轰然断掉。

    “操”

    “操”

    陈仰焦躁的吼了声,朝简抖动的手一停。

    陈仰没注意到朝简的反常,他两只手抱住对方的脑袋,喘息着哄道“冷静点,我三分钟之内回来,我保证,你整理一下自己的情绪。”

    门外,向东拳头准备用上脚的时候,门开了。

    陈仰铁青着脸走出来,反手掩上门,他的余光往客栈几个后厨人员那瞥,压低声音质问向东“你是不是脑子被门夹了”

    向东“”

    尼古丁的气味扑进鼻息里,搅上烦闷的神经末梢,陈仰下意识扯走向东嘴边的烟,想抽一口,他看到烟蒂上面的唾液,又塞回了对方嘴里。

    “别人不知道朝简有多重人格障碍,你也不知道”

    陈仰嗅了嗅碰到烟的两根手指,靠那点烟味让自己平息下来“我成天提心吊胆的,生怕他发病,你倒好,存心给我使绊子”

    向东冷不丁的打断“他的药还在吃吗”

    陈仰有一瞬的卡壳。

    向东已经从陈仰的反应里得到了答案,他的牙齿磨了磨烟蒂“我就知道他妈的不对劲” “病情恶化了,还是药效减轻了”向东在门前来回走动。

    陈仰没有要讨论的意思。

    向东低下头跟陈仰拉近距离,气息里带着浓烈的烟草味道“你早晚要被他搞死。”

    陈仰说“我有分寸。”

    “你有分寸管个屁用。”向东哈了声,“他是神经病,你想跟他讲道理讲道德,讲人生讲哲学陈仰,你二十五了,不是才五个月大,别这么纯真。”

    “我就不懂了,你们是绑定了什么狗屁死亡a吗,解绑就爆炸还是怎么着何必非得跟他搭档”

    陈仰的脸色非常难看,眼里却像是在发愣,那不是换一个搭档的事。

    他跟朝简一路走过来,走到今天,经历了那么多。

    朝简见证过他查不到线索的束手无策,怕鬼怕成狗,也一路教他适应任务世界的生存模式,学着与鬼魂接触。

    而他看着朝简从治疗期到病情崩坏,他依旧信任对方,他们也依旧有默契。

    不一样的。

    即便哪天在任务世界遇到各方面条件更出色的,有意想跟他做搭档,对方也不会比朝简更适合他。

    不,不会有更好的。

    向东盯着陈仰恍惚的眼睛,言语中含着诱导的意味“不试试怎么知道不行”

    陈仰脱口而出“我不想试。”

    向东“”

    操操操,老子是不是误打误撞的助攻了

    向东想吞烟自尽,他眼瞅着陈仰就要奔上开窍之路,脸绿成了屎壳郎。

    “画家去镇上了,其他人也不在,客栈里只有我们三。”

    向东赶紧转移陈仰的注意力。

    陈仰的心绪被向东带回来“都去调查了啊。”

    “随便走走呗。”向东说,“我们想知道镇上人的家长里短,邻里关系,爱恨情仇之类,不可能挨家挨户上门调查,只能碰运气。”

    陈仰点点头“我跟朝简天黑了再出去。”

    “这次的任务背景直接就摊开了,底下会有很多坑,为了节省我们的精力,私人的事必须放一边,你不要再招朝简了。”

    陈仰想着,这个任务期间不能再出这样的插曲,他把语气放缓“向东,算我求你。”

    向东抽烟的动作一顿“他招老子呢”

    “你是不知道,刚才他明明能”

    不行,不能说,说了还是助攻,看来老子只能吃闷亏。

    见陈仰还在等后半句,向东眼一飘,对着虚空喷吐烟雾“没什么。”

    “行吧,你别招他,至于他那边,我会跟他说。”陈仰拍了下向东的肩膀,“我们的目标是一样的,要合作。”

    向东比较在意陈仰这番话里的前半部分,朝简的心理问题连药都压不住了,他要怎么沟通

    “那小子要是打你,你怎么办还不还手”

    陈仰毫不犹豫的说“不可能,他不会打我。”

    向东“”

    这他妈的莫非就是传说中的狗粮滚蛋。

    “虽然严格意义上来说,人格障碍不是精神病,是心理方面的问题,可不管怎么说,有一点可以肯定,他不是个正常人,疯起来自己都打,怎么就不会打你”

    向东叼着烟,看陈仰的眼神像在看一个迷途的羔羊“家暴只有零次跟无数次。”

    陈仰“”

    “论家暴的资质,你不输谁,”陈仰说,“你只要时刻记得自我警醒就好。”

    向东的面部整个黑成锅底,这怎么说来说去,又说到他头上来了会哭的孩子有奶吃是吧他亏就亏在四肢健全,身强体壮,卖不了惨,求不来抱抱。

    想到那单人床,向东拽住要回房的陈仰“大家都找小寡妇要了椅子,睡觉的时候,一个人睡椅子,一个人睡床,轮流来,你呢,怎么整”

    陈仰回头“轮流睡床”

    向东拔掉嘴边的烟头丢地上“床就那么大点地方,两个人睡得下”

    “是不太好睡,侧着还行。”陈仰说。

    向东眼前全是马赛克,侧着那不是稍微挺个腰就能开工了

    哎哟我操,要得心脏病了。

    果然啊,真正放下陈仰这颗大白菜之前,他最好不要跟他们一个任务,轻则伤身体,重则危及性命。

    向东捶了捶胸口,他至今没放下啃大白菜的心思,主要原因应该是他没吃到,只要吃到了,肯定会来点一根事后烟,做一个“也就这样”的评价。

    可是他妈的,“也就这样”到底是哪样啊。

    向东摆摆手往客栈后门那里走,有那条比自己更疯的狗盯着,陈仰那颗白菜是啃不到了。

    快要走到后门口的时候,向东停下脚步侧身,眼角目送陈仰回房间,他仰头望了眼天色,那张狂妄不羁的钢筋铁骨直男脸上露出了点嘲弄。

    得不到的永远在骚动。

    偏爱的有恃无恐。

    绝了。

    陈仰一进房间就看到朝简绷着肩线,脑袋微垂,目光落在手里的手机屏上面。

    他的心底窜出一个念头,朝简不会是在盯着时间吧

    靠近的脚步一点点放慢,陈仰有些口干舌燥,他只知道朝简的人格障碍以狂躁偏执为主,不清楚其他人格是什么情况。

    之前他猜想过,觉得可能是沉睡了,融合了,或者是消灭了。

    现在他忽然很想确定,朝简的其他人格分别是什么。

    有没有控制欲

    朝简抬了抬头,深黑无光的眼看着陈仰,冷白的面部没有一点情绪波动。

    陈仰有一瞬间以为朝简把一整瓶药都吃了,导致他自己克制得过了头,不像个活人。

    然而装着药的背包还在原来的位置放着。

    陈仰硬着头皮走向他的搭档,轻声问“好点了吗”

    朝简的指腹蹭了下手机屏。

    陈仰通过朝简的这个举动判定了一件事,他从出去到回来,没有超过三分钟。

    否则现在会是暴风骤雨。

    还是要治疗,陈仰心想,一个人要是控制不住自己,那会活得很狼狈,也会害人害己。

    陈仰看了眼桌上的鸡蛋,他走时什么样,现在就是什么样,蛋壳依然留有一半。

    “你怎么跟向东起了冲突”陈仰抠着蛋壳问。

    朝简沉默的坐着。

    陈仰说“他那拳用了至少八成力道,要是砸在你眼睛上,你眼球就爆了。”

    朝简还是沉默。

    “从下颚砸上来也不得了,会让你咬伤舌头,牙齿松动,一嘴血。”陈仰抽一张纸巾铺到桌子上面,他把剥好的鸡蛋放上去,凑到朝简跟前说,“你做几下咬合的动作给我看看。”

    朝简嗓音嘶哑“没受伤。”

    陈仰松口气,他将鸡蛋递给朝简“拿着。”

    朝简弯下腰背,双手交叠着盖住眉眼“不用。”

    “剥都剥了。”陈仰说。

    朝简牵动了一下淤青的唇角“那就吃掉。”

    陈仰“”

    “房间的门不知道是怎么刨的,打开关上的声音都很小。”陈仰吃着鸡蛋说,“从里面反锁也不牢固,我们晚上睡觉要抵张桌子。”

    朝简把左脚放地上,腿部肌肉绷了绷“抵十张桌子都没用,能进来的不是人。”

    陈仰被蛋白哽到了,他喝了几口水缓了缓“不说这个了,你睡会吧,天黑的时候我叫你。”

    朝简说“脸疼。”

    陈仰的嘴一抽“那我让你用鸡蛋敷脸,你说不要。”

    朝简“鸡蛋没用。”

    “我去找客栈的小寡妇,问她有没有药。”陈仰刚站起来,后面就多了一股阻力,他往后看,少年低着头,手抓着他的衣服。

    这举动,像极了想被家长抚摸的小朋友。

    陈仰摸了摸少年的发顶,无奈道“你这是干什么,哥哥不会变魔术,不能让你的伤立马消失,也没办法说出吹吹就不痛了这种话,羞耻心不允许。”

    朝简“”

    他撤回那只手,跟另一只一起抄进头发,往后捋着按在耳侧,口气很暴躁“我是想让你给我打盆水,我要洗脸”

    陈仰“哦”了声“那你直接说就好了,你这么抓我衣服,让我想到了我妹妹,她每次想要我哄她都好了好了,放下拐杖,我去打水,冷的是吧,等着。”

    脚步声走远,朝简放下了双手,露出发红的耳根。

    吃晚饭的时候,出去的那波人一个都没回来,只有陈仰跟朝简解决掉了一点饭菜。

    他俩在小寡妇的注视下里离开了客栈。

    小寡妇叮嘱了几件事。

    一客栈的前门晚上八点挂锁,后门是十点。

    两个门一旦关上,第二天早上六点前不会再打开,回来晚了就进不来客栈了。

    二镇上有个女疯子,她经常待在东边枫树林后面的土地庙里,一见到年轻好看的男性就会扑上去撕咬,看见了要离得远远的。

    三不要去客栈二楼,走商的脾气不好。

    四镇上的朱家跟云家是两大家族,不喜外人,最好别去他们家门前逗留。

    陈仰背着包,手里抠着奶片,镇长的任务介绍里有线索,小寡妇的叮嘱里面也有,可现在他没有方向,一筹莫展。

    小寡妇姓周,后厨的人对她并不客气,当着她的面都敢给白眼。

    私底下还不知道会怎么嚼舌头根子。

    陈仰动了动鼻子,空气里飘着丝丝缕缕的鱼香味,从四面八方涌过来的。

    最近隔两天就有鱼潮,抓得多了,吃不完。

    现在家家户户的晚餐都是鱼。

    客栈里也是。

    所有菜都以鱼肉为主。

    陈仰闻着香味,想着吃鱼抢命,不禁有点毛毛的,他抠了一个奶片给朝简“周寡妇是齐家的儿媳,这个信息是对的吧”

    朝简吃掉奶片“嗯。”

    “她因为某个原因,在齐家不受宠,没地位。”陈仰扫视小镇,现在的它披上了一层昏暗的光晕,一股子民国绣花鞋鬼片风,他打了个抖,“这很矛盾啊,要是不受宠,怎么还让她打理客栈,难不成齐家没人了”

    小镇子,古旧,保守,封建,寡妇。这几点一结合,充满了故事性。

    朝简停下脚步,冲一处颔首“那有个老人,你去问你想问的。”

    陈仰看了看,转头道“你呢”

    “我不会跟着你。”朝简说,“你自己去。”

    那老人家背着竹篓,不知从哪回的镇子,打着补丁的褂子上有不少泥巴。

    陈仰的脚步很迟疑“她是人是鬼”

    “快点。”朝简推他。

    陈仰被推得往前走了一步,之后的第二步第三步都是他自己走的,他谨慎的走到老人家跟前,强迫自己不去考虑是人是鬼,直奔主题的打听周寡妇。

    老婆子的嘴里嚼着什么,干瘪的嘴一动一动,口齿模糊不清“小伙子,你是外地来的啊,长得真体面。”

    陈仰“”这一块黑灯瞎火的,能看清他的脸

    “齐家客栈开得好啊,进镇做买卖的都住那儿。”老婆子碎碎叨叨了句,“咕噜”一声把嘴里的东西吞咽下去,“哦对了,小伙子,你问齐家那媳妇是吧,我劝你管好自己的嘴跟脚,寡妇门前是非多。”

    说着就进了巷子。

    陈仰不敢再往里追,白天的时候他有留意,那是条深巷,他怕自己有去无回。

    “老人家,”陈仰站在巷口喊,“我是下午来的,当时大家都在河里抓鱼,您也去了吗”

    老婆子走得很慢,语气有点冲“我都是大半截身子入土的人了,凑不上那热闹。”

    潜台词是,但凡腿脚能利索点,她就去凑了,可惜啊,没赶上好时候。

    陈仰喊“镇长说吃鱼抢寿命是不孝不仁不义。”他又来一句,“还说都是命数,该来的都会来。”

    后半句是他胡编乱造。

    深巷里的脚步声一停,老婆子枯瘦的身影转过来,满是老年斑的脸很模糊,一双眼盯着陈仰“高德贵真那么说”

    陈仰脸不红心不跳的扯谎“对。”

    老婆子发出几声笑,那笑声让陈仰后脑勺发麻,他快速往朝简那跑,途中听到了说话声,从拐角后面飘出来的。

    是一男一女。

    女的是乔小姐,她的声音很有特点,尾音暧昧而多情。

    男的不是哪个任务者。

    陈仰隔着虚空跟朝简对视一眼,他往说话声那里靠近,发现乔小姐倚着墙,白底锈牡丹的旗袍在月色下十分美。

    一个男人背对着陈仰,脸埋在乔小姐的脖子里,呼吸声很重,夹杂着湿腻的音色。

    乔小姐不迎合也不抗拒,她单手撑着墙面,漂亮的手指插进大波浪卷发里面,媚眼看着陈仰。

    像是在问,要不要加入。

    陈仰“”

    陈仰回到了朝简身边,说了他和老婆子的谈话内容,以及乔小姐一事。

    “老吴不是一直黏着乔小姐的吗,不知道怎么没在,乔小姐的胆子真大,竟然敢一个人行动。”

    朝简冷淡道“那叫捕猎。”

    陈仰没听明白“啊”

    朝简说“眼睛看到的,不一定是真的,你以为她为了获得线索,被迫用身体引诱男人,实际是她在让男人伺候自己,听不懂”

    他靠近陈仰的左耳,低语“性瘾,懂了吗”

    陈仰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懂了。”

    “性瘾”这种词,跟他这个看起来没有情爱,没有红尘俗事的搭档很不搭。

    “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陈仰说,“她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人,在任务世界那么放任自己,翻船了怎么办”

    “一个男人她能应付,几个呢,一群呢”

    朝简嘲讽道“麻烦你收收你的善心,她的身手比你好。”

    “就你刚才看见的那一幕,是她挑中的猎物,如非自愿,对方想那样做,现在已经成一具尸体了。”

    这些话要不是朝简说的,陈仰一个字都不信,他受到了不小的冲击“你是什么时候观察她的”

    朝简答非所问“她是个老江湖,不用你操心,你管好自己就行。”

    陈仰嘀咕“你察言观色的功夫比我到家。”

    朝简说“别嘀咕了,你数一下亮着灯的都是那几家,记清楚。”

    陈仰定了定神,边走边观看,这一路的窗户里都是朦胧的光亮,屋子里点的是蜡烛,他跟朝简走上一段,才看见一个亮堂的窗户。

    那户人家用的是灯泡。

    陈仰绕到前面看门匾,云家,镇上的大家族,有钱人。

    “其他人都去哪了”陈仰继续走。

    他沉思着自问自答“周寡妇应该也对他们叮嘱过,他们不是去了土地庙找疯子,就是在四处瞎转,看哪几家门前挂了白灯笼,又有那几家人在哭。”

    朝简“嗯。”

    陈仰因此肯定了自己的想法,他说“那我们”

    小腿突然被拐杖敲了一下,陈仰的声音戛然而止,他屏息观察周围。

    不多时,一串混乱的脚步声由远及近,那人走路晃悠,嘴里打着难闻的酒嗝。

    是赵老头。

    他吃了李二板的鱼,高兴坏了,晚上跑去其他几个也长了寿命的镇民家里吃了酒,这会才往自己家走。

    赵老头迎面走来,脚步没有停,他经过陈仰跟朝简旁边,酒气冲天。

    陈仰被熏得揉了揉鼻子,想喊人问问话,朝简阻止了他。

    “走吧。”朝简说。

    陈仰从口袋里抓出一把驱蚊草,往两条胳膊上搓搓“抢了寿命的老人没变年轻,还是原来的样子。”

    “不知道夺取寿命最多的人会有什么特征,我要不要拦住那老头,把他打晕搜他身子”

    朝简不咸不淡的反问“你要怎么搜,把他扒光”

    陈仰表情严肃“特征不是在脸上,就是在身上,穿着衣服看不见。”

    朝简说“那你去扒。”

    陈仰看了眼敲在他前面的拐杖,默了默“我只是随口说说,真要检查,到时候也有其他办法。”

    赵老头的酒量很好,虽然他走路不稳,人却还是清醒的,他在回家的路上想起了什么事,拐了个方向。

    李二板的尸体被人扛了回来。

    他是镇上有名的木匠,死得毫无预兆,没来得及给自己打一口好棺材。

    家里也没人了。

    大概是心里过不去,想补偿补偿,赵老头给李二板置办的棺材,还特地挑了木料好的。

    棺材已经停在了李二板家。

    几个木匠跟他关系不错的木匠在送他。

    赵老头摇摇晃晃的走进了李二板家,他没理会木匠们,只是停在李二板的尸体前,小声的喃喃自语,仿佛在跟李二板说什么。

    临走的时候,赵老头还拍了拍棺材,他似乎很满意木料的质量。

    七点左右,几名木匠将李二板的尸体抬进了棺材里面,挨个钉好钉子。

    做好这些,他们在棺材前站了会。

    “我们都回去吧。”

    “回去了。”

    谁也没提寿命鱼的事,不论是福泽还是诅咒,都是一场用人命奏乐的盛典,他们必须参与。

    这个镇子不会有人能够全身而退。

    其中一个木匠回家以后,抱着闺女听她讲家里好多鱼,天天吃,顿顿吃,明天不想再吃了,他敷衍着,累得睡着了。

    木匠做了个梦,他梦见赵老头撬开了李二板的棺材,然后步履蹒跚的往棺材里爬。

    他出声阻止,却看见赵老头转过脸,狰狞的笑着。

    “真是口好棺材啊”

    然后赵老头就整个人翻进了棺材,再把盖板一点点的移好,盖上。,,大家记得收藏网址或牢记网址,网址,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报错章求书找书和书友聊书请加qq群647377658群号</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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