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实四

小说:身份证019 作者:西西特
    “叭――”“叭――”

    向东狂按喇叭。

    凤梨擦着嘴角的口水, 迷迷糊糊问“东哥,到了啊”

    向东露出一个森白的笑容“是啊,到了, 到地狱了,下去吧。”

    凤梨登时坐了起来, 发生了什么老大怎么一股子“乌拉拉黑暗之神,受死吧”既视感。他瞄到老大瞪后视镜, 不明所以的往后瞧瞧。

    好嘛,敢情现在坐在驾驶座上的不是东街老大,是向柠檬精东。

    凤梨唉声叹气“东哥, 当初在休息站那会儿我就想说了。”

    向东把空烟盒砸他腿上“说屁说, 憋着”

    “到嘴边了都, 就一句老话,是你的怎么都是你的, 不是你的怎么都不会是你的。”凤梨将烟盒丢进装垃圾的袋子里,委婉地说道, “爱情是一条双人行的单行线,三人行不符合人类从古至今的自然定律跟和谐感。”

    向东的额角蹦青筋“前面下车。”

    “东哥别闹。”凤梨一副白莲花弱小无助脸,“这离槟城还有三百多公里。”

    向东凶恶道“爬着去”

    “。”凤梨扣上小红帽,“我让叉叉给我送一套护具过来。”他装模做样地拽住安全带, 作势要解开。

    向东的面部直抽“行了别做作了,辣眼睛。”

    凤梨嘿嘿,他蜷着胳膊苍蝇搓手,犹豫要不要回头吃点狗粮,就听老大低声道“我跟那小子, 谁更适合陈仰”

    “”凤梨有种被人从麻将馆提到大学课堂的感觉,他晃着腿, 脚上五十块钱两双的球鞋刷得又白又亮,“颜值吗”

    向东有点别扭“所有,你能想到的,都他妈给老子评一评比。”他抓着方向盘的手抬了抬,“不用顾虑弟兄情谊,照实说。”

    凤梨拽了拽小红帽,斜着戴“论颜值,东哥你是青城门面的头衔。”

    向东的嘴角刚挂上去,死梨子就说“可那是他没来之前。”

    还是踹下车吧,向东呵呵。

    “要说身高,他比你高四厘米左右。”凤梨瞅着老大耳朵上的银色小圆环,觉得挺酷挺阳刚,一点都不娘气,配着他的板寸,那股男人味浓郁的荷尔蒙气息绝了,可惜对手太强。

    “年龄的话,他跟我差不多大吧,今年顶多二十,”凤梨叹气,“老大你都奔三了。”

    向东要气死了。

    “气质这一块,你们不是一个类型,我就不做比较了。”凤梨正儿八经地说着,他仗着老大的拳头只对外砸,不会对出生入死的兄弟下手,有什么说什么,丝毫不慌。

    向东皮笑肉不笑“做题这么不认真,各方面都评完了吗,你东哥好歹是个正常人,后座那小子就是个心理有问题的疯批。”

    凤梨说“可是仰哥喜欢啊。”

    向东“”说的也是呢,妈得。

    凤梨拆开一包虾条,咔滋咔滋地吃着“东哥,你谈恋爱吧,爱情转移好。”

    向东不置可否,谈个屁恋爱,纯炮都不打了,没心思,累,烦。

    凤梨咬着虾条回头看后座,闻着狗粮的香味说“好配啊。”

    向东开着车,头顶冒青烟“再说一个字,老子打断你的腿,卸掉你的胳膊把你丢下车”

    “怎么只抱着不亲啊,亲上去,亲上去” 凤梨继续吃狗粮,嘴里嘀嘀咕咕,兴奋得两眼泛光,犹如看基情片直播。

    向东后槽牙都快咬碎了,这死梨子果然站到敌方那边去了,叛徒

    后半程一路风平浪静。

    陈仰不知道朝简握过他的手,抱过他,还拍了合照。向东自己不透露,也不准凤梨说一个字。

    凤梨多少能猜到东哥的想法,就是打落牙齿和血吞。

    这个道理很简单。如果陈仰讨厌朝简,那让他知道对方的行为,就会加深他内心的排斥和厌恶,恨不得把被碰过的地方撮掉一层皮。

    可陈仰显然不但不讨厌,还很依赖,而且不是有意识的,是无意识的,很自然的亲近。那要是透露后座的事,就是给他们制造暧昧的气泡。

    所以东哥坚守情敌的立场跟岗位,绝不助攻。

    凤梨吸溜棒棒糖,根据他这些年的观察,往东哥身边凑的大多是小姑娘跟贵妇,只有少数小零们。

    东哥从外形到性格都很钢铁直男,要是他对外说自己是gay,别人会当笑话听。

    可他就是gay。

    凤梨前不久听说十年前东哥谈过一个对象,那时候他还是一个小混混,没钱没势,他会骑自行车带对象逛东街,五颜六色的野花瓣飘了一路。

    对象黄了就成了旧相好,初恋。

    东哥这段恋情知道的人不多,凤梨初次听的时候差点惊掉下巴。因为在那之前,他了解的东哥只谈性不谈情。

    凤梨觉得东哥对陈仰不是那种纯粹炙热的爱恋,喜欢是有的,特殊对待也是真的,但占比较大,其次是既然白菜要被猪拱了,那我要抢第一口,吃最热乎的。大概就是这种心理。

    不过东哥低估了对手猪的实力,那是绿茶啊,元老级的。

    车停在休息站,凤梨看到陈仰下了车,朝简坐在这里,皱着眉头说腿疼,十分难受的样子。然后陈仰就紧张地弯腰拉朝简,被他半搂半抱都没意识到。

    东哥在一旁干瞪眼,他就像一台冰冷冷的人形打假机器,随时都要在朝简身上钉个大大的戳“假”。

    凤梨摇摇头,我家东哥真是好惨一男的。

    下午一点多,槟城。

    陈仰抵达酒店,撂下行李箱跟背包就往床上一躺,浑身骨头犯懒,不想动弹。

    朝简收了收耳机线,从行李箱里拿出便捷水壶,水杯,茶叶。

    陈仰眯着眼看他操作“我是第一次住酒店。”

    “嗯。”朝简又翻出香炉,点燃熏香。

    陈仰挠挠脸,他和朝简同居半年了,现在两人开了一个房间,他却有种难以形容的拘谨感。

    就像是头一回跟着男友出来开房的

    陈仰刷地跑进卫生间,哗啦哗啦洗了好一会脸才出来,笑着说“这酒店五星级的,看起来”

    朝简停下扇青烟的动作“你跟我没话说了”

    陈仰的笑意凝了凝“不是啊。”

    “那你为什么硬找话题”朝简把香炉往桌子里面一推,冷眼道。

    陈仰哑然,他避开朝简的视线“我是尴尬。”

    朝简一步步走向他,目光深暗不明“你尴尬什么”

    陈仰后退点“你知道的。”

    朝简逼近“我不知道。”

    陈仰再退,绷紧的汗湿背脊撞上墙壁,他举起双手作投降状“弟弟,别玩哥哥了。”“我玩了吗哥哥。”朝简盯着他,一字一顿。

    陈仰处理不了这样的情况,陌生的很,他僵着,全身的血往脸上涌。

    “砰砰砰”

    拍门声突如其来,陈仰立马往门口跑,衣角被拉住了,他的身形被迫停滞,脸上的躁意又攀上去一个高度。

    在陈仰的记忆里,朝简拉他衣角的次数超过了两次,具体几次他忘了,但只有这次他的反应很大,他打了一下。

    “啪”一声响后,房里一片死寂。

    陈仰那一下没用多大力道,指尖却麻麻的“你松手,我去开门。”

    朝简松开陈仰的衣角,神色平淡地揉了揉被打的手背,他什么也没说,只是把脑袋低垂了下来。

    陈仰看了眼近在咫尺的小揪揪,他别开眼,几秒后又去看,最后实在是忍不住了,伸手摸了摸。

    小揪揪让陈仰的心底某一块软了下去,他出神地凝望着,完全忘了开门的事。

    门外,凤梨拦住又要拍门的老大“这不是才到酒店嘛,干嘛这么气冲冲的。”

    向东一副死了爹的模样“订的是标准间,两张床。”

    凤梨既明白又不明白“他们不是一直同居同床吗,这算什么。”

    向东如遭雷劈,对啊,这算什么啊,这他妈什么都不算,就是操蛋而已。

    “家里是家里,跟开房不一样。”向东倚着墙,长腿随意一叠。

    凤梨说“哪里不一样了”

    向东敲他脑门“你个小屁孩能懂什么。”

    家里是一杯白开水,又淡又清澈,没味道,而酒店是一杯酒,香且温醇,每一次的心跳都是加进去的料。

    向东喊陈仰出去玩。

    陈仰没什么兴致“外面很晒,我不去了。”

    “太阳都要下山了,晒个鸟。”向东说,“槟城有几个海水浴场,我们可以去游泳。”

    陈仰按遥控器的手停了下来“海水浴场”

    向东瞥香炉,熏香怎么跟牛粪一个味,真他妈难闻,他往床尾一坐“想去了”

    “我没跟你说过吗,我做过一个浴场的任务。” 陈仰一言难尽。

    陈仰的音量只有他跟向东能听得见,避开了站在桌子那里打量折叠水壶的凤梨。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任务相关,普通人最好是不知情。

    “我对大海有阴影。”陈仰叹息。

    向东的眉头拧成“川”字“槟城是海滨城市,这你知道”

    陈仰点头。

    “海滨城市的招牌不就是大海吗”向东少有的那点耐心都摊了出来,“你既然怵海水,那你为什么要来这旅行你说说看。”

    陈仰愕然“是我提议来这的吗”

    “”向东左右看看,捞起床上的数据线想抽陈仰,又没舍得下手,气得他把数据线扔到了地上,“不是你是鬼啊”

    陈仰从躺着变成坐着“别在现实世界提那个字。”他看向从洗手间出来的朝简,“去浴场吗”

    朝简捋着滴水的额发“你想去就去。”

    陈仰的心里话是“我不想”,可大家来都来了,他不能这么扫兴,于是他就同意去了。

    那是距离酒店最近的一个浴场,人很多,沙子很烫,海浪层层叠叠,风声里有海水的腥咸和风铃的清脆响,它们汇聚成了炎炎夏日的一抹清凉。

    然而陈仰却感觉凉过了头,血管里的血液都是冰的,他愣愣面向大海。

    这浴场

    陈仰站在太阳下,像是有人拎着冰水往他身上浇,他冷得直打寒颤。

    “我没看错吧”陈仰声音发干地问朝简,又像是震惊得自言自语。浴场那几个卖沙滩用具的棚子,厕所,救生员的高台,售票亭,更衣室这些全都跟任务里的重叠了。

    区别就是任务世界只有九个任务者和一个nc,而现实世界的浴场放眼望去都是人头,嘈杂声里充满了真实感。

    陈仰脚步打晃地拉着朝简去找向东。

    不多时,他们三人站在浴场的一处礁石边,其中两个迎风交流,剩下一个找小贝壳。

    “槟城是你要来的。”向东指出重点。

    陈仰却没话接,他都想不起来是他自己提的了。

    “好吧,是我提的,可我应该只说来槟城玩,我不可能知道这里有个浴场跟任务地一样。” 陈仰试图冷静分析。

    “别想的太复杂,这只不过是刚好让你碰上了而已。”向东说,“今天不碰,明天也会碰,我们要在这待三天,浴场都会玩一个遍。”

    “碰上就碰上了,没什么大不了的,早前的火车站和休息站,近期的科技园,这几个不都是现实世界有,任务世界也有吗。”向东想得很开。

    陈仰抬脚蹭一块湿滑的礁石“我们每次做任务都在那一片任务地,看不到外围,像是被什么无形的东西拦住了。”

    “你说,”陈仰的声音夹在浪花的拍击声里,不太清晰,“任务世界会不会就是现实世界的复制版本”

    他很早就起疑心了,如今已经有了成的把握“我们之所以只看到一个角,是因为规则只给我们看一个角,其他区域不涉及到任务就蒙着捂着不给我们看”

    向东蹲在礁石上点烟“我不那么觉得。”

    这个回答让陈仰感到意外,他吸口气“那你怎么想”

    向东耸肩“单个任务的背景场地在现实世界能找得到,不代表整个任务世界就是现实世界的复制品。”

    陈仰揣测向东的这番话“你的意思是,规则只是从现实世界挑选了个别地方来当任务地”

    向东深吸一口烟“这不是我们目前能操心的东西。”

    陈仰理性上赞同向东的说法,感性上却不行“你有没有想过身份号是怎么来的它的最终目的是什么是要我们通过一个个任务,成为任务世界的合法居民,并且长久的居住在那里”

    “为什么会有一批批的人做任务,一批批的死掉被清理,死的活的全是青城的。”陈仰喃喃。

    向东一个问题都答不上来,他感觉陈仰跟唐僧似的念念念,而他是那只孙猴子,紧箍咒勒得他头疼欲裂,眼前全是星星。

    “哪来这么多问题,不是出来旅行的吗”向东没好气地冲道。

    陈仰“”说好了让脑子放个假,结果倒好,脑子刚来就紧急加班。

    他纠结去走到朝简面前。朝简给了他一个小贝壳,带着浪花跟阳光的温度。

    浴场一事打乱了陈仰的心理建设,他在海边坐了一下午,傍晚的时候被向东和凤梨拉去吃海鲜。

    向东撬开一瓶白的,给陈仰倒了半杯“喝了睡一觉,别他妈给自己制造压力,你不是救世主,我们慢慢来,慢慢走,ok”

    凤梨听不懂,但不妨碍他吃狗粮,他两只手交叉着搭在下巴底下,看着陈仰跟朝简说悄悄话,满脸姨母笑。

    陈仰给朝简倒了点酒,停下来,试探地问道“你酒量行不行”

    朝简说“没事。”

    对面的向东冷笑,老子喝酒的时候,你还没出生,这次怎么也得压你一头。

    于是向东想方设法跟朝简碰杯,他一口闷了,酒杯朝下“该你了。”

    朝简抿唇。

    陈仰护犊子地说道“他还是个孩子。”

    又一次听到这话,向东竟然有种“孩子只会晚到,却永远不会缺席”的感觉。

    看热闹的凤梨吐掉蛤蜊壳“仰哥,十九岁不是小孩子了。”

    “我知道”陈仰刚才说完就后悔了。因为他想起来,朝简不喜欢他那么说,昨天他更是保证以后再也不那么说了。

    真是打脸。

    陈仰没脸看朝简,他见对方端起酒杯,赶忙阻止“别喝了。”

    “那怎么行。”向东翘着二郎腿,嚣张道,“酒桌上有酒桌上的规矩,再怎么说,我也是长辈。”

    凤梨“”老大这逼装的,算是倚老卖老吗

    朝简一口干了。

    陈仰拦都没拦住,他桌子底下的脚狠踹了向东一下。

    向东得意地哼了几声小曲。

    片刻后,向东忍不住想给朝简递纸笔,问他要教学方案――论如何成为一个绿茶。

    总共就喝了那么点酒,他也好意思醉。醉就醉了,还他妈往陈仰怀里蹭。

    向东嘲笑“装的。”

    陈仰想也不想就反驳“不可能。”

    “怎么不可能,他就是装的。”向东把大龙虾钳往桌上一丢。

    那虾钳还没吃,凤梨赶紧捡回来,他听老大无耻地来了一句“要是那小子在这撒尿,我就信他是真的喝醉了。”

    凤梨坐开点,默默啃虾钳,顺便旁观老大被虐。

    陈仰扶住往他身上倒的朝简,他还没说话,对方就把嘴角一撇,孩子气地说“我不撒。”

    向东玩味道“看吧,我就说是装的。”

    陈仰垂眼看怀里的人,闻到他气息里的酒味,想说的话瞬间忘了。

    “不能那么做,哥哥不喜欢。”怀里人咕哝。

    陈仰的脸色蓦然一沉,喝醉了还不忘哥哥他把人推开,严厉道“坐那”

    被推开的人又蹭回来,两条手臂跟铁钳似的圈住他的腰“哥哥”

    陈仰心里头闷闷的,像要下雨的天空,透不过气,他想说,你叫错人了。

    转而一想,没叫错,他也是哥哥。

    “向东,凤梨酥,”陈仰的腰被朝简攥得生疼,“他喝醉了,我先带他回酒店。”

    “松开,朝简,我腰要断了,嘶”陈仰扒不开腰上的手臂,他快没办法喘气了,这家伙喝醉了怎么这么难搞。还说自己不是小孩子,现在不就是。

    陈仰根本顾不上难为情,也忘了拉开距离,只想赶紧让醉鬼听话,他用老师教小朋友的口吻说道“小朝同学,你要听话。”

    喝醉了的人缓慢抬起头,一双潮湿的眼直勾勾盯着陈仰“听话有奖励吗”

    向东“”老子要掀桌了。

    凤梨“”好好好,我要看奖励

    “给我奖励,我听话。”喝醉了的人一眼不眨地看着陈仰,执着地说着。

    陈仰的脑子里嗡一声响,奖励什么奖励他的小手指被勾住了,耳边是少年嘶哑浑浊的低喃,“拉钩。”,,大家记得收藏网址或牢记网址,网址,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报错章求书找书和书友聊书请加qq群647377658群号</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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