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叶本来是要去城北买烧麦,早上起得早,走了几条街一个人影都没瞧见,秋风萧瑟,眼前的场景像极了李承泽微服私访的手笔。
“国家不幸诗家幸,赋到沧桑句便工。”
念出这两句诗的正是标榜自己最喜爱人间烟火的李承泽。
此刻他就站在最没有人间烟火的地方,幽深的目光静静地望着眼里只有他的姑娘。
“你这意思是我庆国多少年来没出过一个大诗人,就是因为、还不够乱?”
李承泽对烧麦颇感兴趣,虽然那烧麦刚出笼拿起来还烫手,但他宁愿吃一口就倒抽一口凉气却说什么也舍不得放手。
“现在不是有范大诗人了嘛。”
柳叶的声音又娇又软,在这空无一人的街巷里显得更加宛转。
她从没想过会以这样的方式与他相遇,在她看来,面前这个男人清空一条街为了见范闲的可能性要远远大于见她的可能性。
作为一个穿书女,她很有自知之明。
可是眼下,她真的就这样站在二皇子李承泽的面前,与他谈的既不是国事,也不是风月。
明明不久之前她跟他的联系仅限于纸笔,然而上一次她竟然当着他的面背了情诗,这一次她又无意中成为了他“微服私访”进程中为数不多的访客。
命运就是这么突然,前不见古人,后未必有来者。
“听说你拒绝了陈萍萍帮你刊印诗作的提议?”李承泽的抑扬顿挫比他的表情更有趣。
“是的,拒了。”柳叶抬起头,笑弯了眉眼。
“送上门的出名机会,你说你不要?”
“嗯,不稀罕。”
“听到了吗?谢必安,她说她不稀罕,”李承泽扭头对着谢必安在嘲讽,“声望名利都不要了,你说她在想什么?”
她大概是在想你。
谢必安留着这句话在心里没有说,安静地望着二皇子掰了另一个摊位上的柿子。
喜怒无常的李承泽阴沉着脸问:“这些你不稀罕,那你稀罕什么?”
“稀罕你呀!”柳叶的眼里光芒闪动,纯粹而又热忱。
李承泽一时语塞,就这样让她占了上风。
冷着脸的谢必安却在旁边笑了,不信抬头看,苍天饶过谁。
“这话我只说一次,”李承泽倾身向前凑到了柳叶眼前,“皮相越是好看的人就越是禽兽不如。”
字里行间的警告不言而喻,他是想告诉她,他并非善类,不要被猪油蒙了心。
想透了这一层,柳叶终究没忍住笑出声来。
“懂了,二大人是想说皮相难看的人都是禽兽,我记下了。”
她就这样从根基上断了别人的逻辑,不讲道理,不问缘由。
李承泽从来不与女子争论,因为从来也争不出结论。他像拍范闲肩膀那样轻笑着拍了拍柳叶的肩膀,而后就再一次把背影留给了她。
柳叶回到家就把今天穿的衣裳换下来,万分宝贝地收藏了起来。毕竟,这是男神手拍过的衣裳,多少人求都求不来。
前来柳府做客的范若若就托着腮帮子羡慕不已地看着她做完了这朝圣一般的追星工作,下一刻就凑到了她铺开宣纸的桌案旁。
“这是要当场给二皇子写情诗了吗?我竟然能亲眼见证这么浪漫的时刻。”
浪漫这个词毫无疑问是范闲教的,此刻的范若若雀跃不已,比当事人柳叶更激动。
柳叶拿起笔,写废了好几张纸之后终于在最后一张纸上工工整整地写下了她那临摹得一点也不得精髓的瘦金体:
千里黄云白日曛,北风吹雁雪纷纷。
莫愁前路无知己,天下谁人不识君。
范若若帮忙把纸叠好塞进信封,扯着柳叶的衣袖小声问:“这是情诗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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