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髭切

    过分的快感其是酷刑……某振源氏刀亲身体会到了这点。

    十几勺水下去,审神者发现自己灵力进步后,用手水舎的水修复起来效率也变高了,还挺开心的。

    髭切则庆幸,还好手水舎的水最多只能恢复到轻伤程度,再来一勺他都要忍不住呻|吟声了。

    帮两个刀剑男子恢复完,审神者又拿出符咒清理自己被海水泡过的衣服。她在对检非违使时也受了点外伤,巫女服也破了几道口子。不过眼下没条件,便只用灵力温养伤口,不做其他处理。

    “……只剩下两个检非违使,他们不会有事的。”

    “明天能与一期哥会合吗?”

    “……有点困难。”

    审神者和骨喰两人坐在神棚右侧,小声讨论着。

    此时后半夜已过,神棚外,雨淅淅沥沥地还在下,山中慢慢飘起白雾,太阳还有两个多小时才会升起。

    髭切一个人坐在神棚左侧,本体放在腿上,肘撑膝盖手捧下巴,时不时转头看两眼审神者和骨喰,还抬手拨弄飘在空中的火符,看样子是闲极无聊。

    审神者挑了根烧到半截的木棍,用焦黑的那头在石阶上画出北九州的简略地形。

    “南下去熊本,最快只有这一条路:经过福冈、佐贺两地,沿有明海进入熊本。”

    骨喰:“如果要和一期哥他们会合,我们也得朝熊本方向走。”

    审神者:“是。但山路复杂,我们很可能要到福冈才能见面。除非距离不远,狐之助就能提前找到我们。”

    这就是不随身带狐之助的坏处,即使受伤也不能及时回到本丸。

    髭切在一边也听到了两人的对话,他没忍住开口道:“那个……你们为什么不连夜去找同伴?”

    反正刀剑男子和审神者有灵力支撑,出任务时几晚不睡是常态。

    审神者瞟了他一眼:“你不知道吗?在这个世界上,夜晚出门很危险的。”尤其是在受伤的情况下,一身血气加实力打折。

    “哦……”髭切目光一闪,笑眯眯道:“食人鬼吗?嘛……我也被称为鬼切,所以不怕啦。”

    审神者嘴角抽了抽。

    关于髭切被2号追杀后躲在哪里,髭切一口咬定他始终在这个世界,审神者没有多问,但显然是不相信的。

    审神者:“你与这个世界的鬼交手过?”

    髭切继续笑眯眯:“没有呢。”交手的是鹤丸,食人鬼被他剁成几块还在蠕动,弄得鹤丸跳脚大喊惊吓。

    审神者懒得多问,定下明天的方向后,靠在神棚上闭目养神。

    骨喰抱着本体,换了个方向靠着神棚门廊坐着,正对髭切,双眼冷冰冰地看着他。

    髭切叹了口气,也靠在神棚上闭上眼睛。

    ……

    第二天一早,太阳出来后,审神者辨明方位,带着骨喰往南偏西的方向走去,某振太刀亦步亦趋地跟在后面。

    九州岛的植被比本州要密集许多,又正值夏季,雨后蛇虫全出来了,密林中浓雾不散,山路难走得很。

    审神者和骨喰都是话少的人,一路无话。

    髭切安静跟了一会儿,在太阳完全升起前忽然道:“那个……你们不用吃早饭吗?”

    髭切步子轻快,嘴上也轻快:“对人类来说,早餐不是很重要吗?”

    审神者和骨喰都停下脚步回头看他,骨喰看样子很想说一句“需要吃东西的是你吧”,因为对无主刀剑来说,进食是为数不多的安全的补充灵力的方式。可是髭切话里带上了审神者,骨喰即使知道自家主人能用灵力维持身体机能,还是忍不住看向主人,犹豫着要不要出声提议。

    审神者看了髭切一眼,从储物袋里拿出一个拳头大的小布包,递向髭切:“就当是回报之一。”

    髭切接过布包,解开绳结,从里面拈出一颗米白的糯米球,惊讶道:“哦……!是团子呢!”

    审神者心道那可是万屋买的、最新出的一口团子,一颗能让刀剑男子从红脸到樱吹雪,不仅能饱腹还能补充灵力,出长期任务时的必备补给品。至于价格……一颗六十甲州金非节日不打折,一队配六颗就是三百六甲州金,四队就是一千四百四十甲州金,等于两张即用符咒、三个资源补给包、四十八份幕府便当……

    审神者在心中把帐算完,心想要是算上甲州金对小判的比率,髭切吃的一颗就等于糖葫芦一百串有余,苹果糖更是能买两三百串……

    团子被髭切两口下肚,还嫌不够似的咂咂嘴:“嗯,味道挺不错呢……嗯?怎么了?”

    “没事。”审神者面无表情地收回视线。

    作为本丸之主,账目怎么能全部推给长谷部算,她对刀剑男子一向大方,不仅有月俸还给津贴,花销上自然要十分仔细,有时算多了,拿东西出来用时也会忍不住算这算那。

    审神者又拿了个小布包递给骨喰,后者婉拒了,说自己还不需要。

    审神者见他状态还行,就换成兵粮丸,与骨喰一人吃了一粒。

    ……嗯,连兵粮丸也是六颗三百甲州金,死贵死贵的,不过最近打折,变成二十五甲州金一颗,比幕府便当便宜一点。

    “团子你也拿着,有什么需要及时跟我讲。”审神者对骨喰说道。骨喰是临时跟着她出来的,身上什么补给品都没有。

    在这对主仆俩说话的时候,髭切就在边上看着,眼神若有所思。

    当晚,他们没找到可以栖身的神社或人家,还好没有下雨,在野外也能度过一晚。

    审神者和骨喰用火符生起火,靠在树底下休息。

    髭切在他们生火时消失了一段时间,审神者还以为他终于溜了,没想到没过多久,髭切又走了回来。

    “我找到了晚饭哦~”

    髭切手里拎着只禽类,头没了,看来是被一刀斩首。

    审神者难掩惊讶道:“你居然是去打猎?”

    髭切:“嗯哼~不然呢?”

    审神者还在怀疑他会不会处理,没想到髭切二话不说用自己本体割开禽类外皮,连皮带羽毛地扒下,然后剁掉脚爪除去内脏……两分钟后,干净的整鸡就被架上篝火,看得审神者一愣一愣的。

    髭切挑眉道:“很惊讶吗?”

    审神者缓缓闭上嘴:“……还好吧。”

    髭切语气柔软道:“毕竟活得久,懂的也会多些嘛。”

    审神者:“我以为刀剑付丧神从前都是被作武器用?”

    髭切:“所以就要看主人。赖光那会儿,还挺喜欢在山上跑的,嗯……后来义朝也是。毕竟战斗不止是全部,战斗之余才是生活的绝大部分吧。”

    骨喰在髭切说看主人那句时就偷眼看了下审神者,然后垂下头……哪怕自己的记忆所剩无几,从他人转述中也能得出,自己的历任前主没有哪个的经历能丰富到与源氏相提并论。

    审神者想到的则是时之政府给出的有关源氏刀的资料,髭切话中的赖光估计是指源赖光和他麾下四天王斩鬼的经历,而义朝……大约就是源义朝战败,从京都逃亡后发生的事吧。

    前主的风光时刻就算了,居然还能把前主的颓败说得这样简单……审神者再次感受到这些付丧神的可怕之处,从世家大族落魄到自己动手烧饭,对人来说刻骨铭心,可对存在千年以上的付丧神来说,只是他们漫长生命中无趣的一笔罢了。

    审神者的视线落在被扒下的毛皮上,捡了根棍子捅了捅毛皮,翻出羽毛那面对着篝火细看,忽然道:“这不是野鸡,是人养的家鸡。”

    髭切也看了眼羽毛,手上继续翻动他的晚饭,金黄的鸡油落在火中,发出嘶嘶声响:“哦……?难怪夏天还能找到这么肥的鸡,原来是人喂养的啊。”

    审神者一阵无语,刚觉得这振平安老刀挺有生活经验,没几分钟就被正主自己打破了好印象……原来还是振分不出家养鸡和野鸡区别的贵族老刃。

    审神者:“这只鸡可能是被昨天的暴雨困在山上迷路了,能活到现在也说明这附近也没有狼或狐狸之类的肉食动物……也就是说,不远处应该有人家,还是较大型的村镇,只是我们没找到路而已。”

    现在轮到髭切惊讶:“哦呀……?姬君很厉害呢,从它是家养的就能判断出这么多。”

    审神者面无表情:“只是猜想而已。在我看来,一把源氏重宝居然会杀鸡烤鸡更加厉害。”又不是伊达政宗的刀,有个喜欢下厨的前主,何况烛台切也不会亲手杀鸡。

    髭切毫不客气地接受了:“哈哈哈……多谢姬君夸奖。”

    整鸡被架在火上烤了一段时间,肉香扑鼻,整体呈金黄色,边边角角有些焦,看起来应该熟了。

    髭切取下穿着烤鸡的木棍,没有用本体,徒手撕下一只鸡腿,递给审神者:“来,姬君也尝尝吧。”

    然后又撕下一只鸡翅要给骨喰,被后者拒绝了。

    审神者拿着鸡腿,看着骨节上的红色血块犹豫了下,对面髭切已经撕下另一条鸡腿,开开心心地咬了一口,嚼着嚼着,表情困惑起来:“嗯……好奇怪,总感觉……好像少了些什么?而且好难咬哦,赖光为什么会喜欢吃这个?”

    审神者迟疑道:“少了……盐?”

    髭切恍然大悟:“哦对!还要放盐啊!”

    审神者:“…………”

    髭切:“而且很难咬动呢,跟本丸中吃的鸡肉完全不一样,咬下去有种咯吱咯吱的感觉……”

    审神者:“……那是因为没熟。”

    髭切再度恍然大悟:“哦呀!原来是这样啊!”

    审神者:“………………”她就不该相信付丧神会食人间烟火!烛台切和歌仙可能会,这振源氏刀绝、对、不会!

    一分钟后,三个人人手一份幕府便当,失败的烤鸡被扔进火里当了燃料。

    髭切的进食姿势优雅中带着点随意,吃起东西来美滋滋的样子跟某振同为平安刀的老头子很像,还语气欢快说地:“要是弟弟丸在这里就好啦,下厨方面还是弟弟丸更擅长些,现世后才知道他还会做好吃的斋饭,似乎是因为在寺庙呆过呢。”

    骨喰并不饿,他边吃边犹豫着看审神者,后者吃便当时气势凶狠,活像要把某人也一起嚼碎进肚。

    吃完计划外的晚饭,审神者把自己撑得不行。早上一粒兵粮丸本来已经管饱,晚上还吃幕府便当,撑得走路都难,只能不断提醒自己它值三十甲州金,可千万别吐了。

    她借口消食,走到远处的山崖上透气。这片山林中的浓雾还没消散,天空也昏沉沉一片,没有星星没有月亮,即使走出了林子也找不到大路在哪。

    过了一会儿,树林里有人脚步轻快地走来,上了山崖,停在她身边。

    髭切:“姬君这是在找同伴?”

    审神者看了他一眼:“你到底想做什么?”

    髭切失笑:“姬君真是直接啊……明明是我先问姬君的。”

    审神者把视线从髭切身上移开,她两晚都在不断扩张灵力场,期望能被狐之助发现。终于,就在刚才,她的灵力场和狐之助的检测撞上了。也就是说,最早明天早晨,他们就能会合。

    审神者再次开口道:“万屋的咖啡厅……你那时就已经开始计划了吗?”

    她指的是她和英在咖啡厅中遇见2号那次,当时膝丸应该刚刚被锻出来不久,而髭切在2号的本丸也没待多长时间。

    髭切眸光微闪,他轻声道:“已经开始了……被打断了。”

    审神者:“因为2号也锻出了一振膝丸。”

    髭切微笑道:“是。”

    审神者有些复杂:“看来你真的很看重膝丸。”能第一振膝丸的碎刀而主动投敌,伺机刺杀,也能为第二振膝丸推迟自己的计划,继续忍辱负重,寻找能保全弟弟的机会。

    “毕竟那孩子始终是纯白的啊……”

    髭切似真似假地感慨让审神者想到髭切资料中的一段故事——历史上霜月骚动之后,当时持有髭切的安达家被平赖纲借幕府之手灭族,髭切被人用代表平氏的红色锦袋包裹,供奉至源赖朝葬处——法华堂。

    源氏刀到底有多以源氏为荣,审神者从小寸无身上就能看出来。而被源氏宿敌平氏用来侮辱已逝前主,这对身为源氏重宝、幕府传承象征的髭切来说,又是何等的不堪。

    另一振源氏重宝,虽然膝丸也几经易手,但经历比其兄长要好太多了。

    见审神者没有再问,髭切继续道:“第一次见姬君的时候,我确实在考虑给弟弟丸找个新主人,所以后来才拿了姬君的刀的定位仪。姬君或许不知道,但您的一些事在其他组中也有流传,或者说,A组的诸位审神者大人都是如此。”

    说到这里髭切向审神者歉然一笑:“真是抱歉啊,给姬君添了这么多麻烦……不知道弟弟丸最近怎么样?”

    审神者撇了他一眼:“寸无很令人省心,是个好孩子。”

    髭切:“哈哈哈哈,感谢姬君的关照了。”

    审神者沉默了会儿,开口道:“最后一个问题,上次见你时,你几乎已经完全暗堕,精神状态也不对。可是现在,你没有任何堕化的迹象。”

    审神者转过头,盯着髭切的眼睛:“你是怎么将堕化逆转的?”

    髭切微微一笑:“拔褉。”

    拔褉需要三个神器或神明帮忙,被拔褉者还需要真心承认自己的错误并道歉。

    听他这么回答,审神者心中已有了答案,放下心来。

    审神者:“做我的刃吧……这也是你此行的目的,不是吗?寸无一直问我什么时候给他锻一振兄长丸,见了你,他会很开心的。”

    髭切微微睁大眼,却没有立刻答应,而是说:“确实是我的目的,不过……我有个问题想提前问清楚,是关于姬君的本丸的,不知道姬君能不能提前告诉我。”

    审神者奇怪道:“什么问题?”

    髭切:“嘛,就是贵本丸的手入方式,一直都像昨晚那么刺激的吗?”

    审神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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