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她是众叛亲离的填房(4)

    昭昭不喜欢杀人, 但她也不惧怕杀人。

    尽管她还没有弄清楚对方为什么要杀她。

    ——还是在这样一个伸手不见五指的夜晚。

    昭昭用力攥着那根铜簪, 就好似一只狸猫一样,从后窗翻了出去。

    她很庆幸由于天气太过炎热的缘故, 她并没有关窗。

    否则以那群杀手的敏锐,很可能在察觉到窗户的异响时提高警惕。

    而这, 并不是昭昭所乐见的。

    出了自己房间的昭昭在第一时间锁定了一个身形有些矮小的杀手。

    之所以把他定为开张的第一个对象,是因为他的目标很鲜明——是直接冲着她母亲去的。

    早已经把女人纳入保护圈的昭昭怎么能眼睁睁的看着女人在自己面前被人杀害?

    眸中寒光四射的昭昭悄无声息跟上了那身形矮小的杀手。

    生于末世的她三岁就在院长的教导下开始拿刀, 五岁杀死了院长放进她房间里的第一只小变异兽。

    对她来说, 杀人与杀鸡并没有多大区别。

    只不过人的血量要比鸡多一些,又不能充作食物充饥罢了。

    由于末世的变异兽感知异常敏锐, 昭昭早早就练就了一招收敛自身存在感和杀气的绝活。

    也正因为如此, 直到她摸到矮小杀手的身后, 对方都毫无所觉。

    直到他的喉管被昭昭用锋利的铜簪悄无声息划过,浓郁的血腥气冲击鼻孔,他才注意到自己面前这个穿着一身白色亵衣,赤足披发的女人。

    “你……你……你……嗬嗬嗬……”他用力捂住自己的喉咙,满脸不甘地软倒在地上。

    昭昭神情漠然的收回还在滴血的铜簪, 去寻另几个杀手去了。

    刚刚经过仔细聆听, 她已经判断出这次出现在她家的杀手足足有八个, 她必须要在天亮以前把他们解决掉,免得他们吓坏了身体好不容易有所好转的母亲。

    谁曾想,在矮个杀手咽气的那一瞬间,天空居然毫无预兆的响起了一个炸雷。

    与之同时,倾盆大雨也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倾泻而下。

    昭昭毫无防备的被浇了个一头一脸。

    怎么突然打雷下雨了?

    她不解地伸手抹了把自己脸上的雨珠, 继续如同杀鸡宰鸭,将那些闯入她家的黑衣人除了个干干净净。

    她却不知道,在她大开杀戒的时候,她的灵魂深处有一抹金光在明明灭灭的剧烈闪烁着,就好像在保护着她不被什么攻击似的,直到她把所有黑衣人除掉,收手以后,才仿佛元气大伤般彻底的黯淡了下去。

    由于送走昭昭的时候天色已暮,华夫人干脆选择在季府留宿。

    反正她尚未出嫁时住的院子还留着,也不怕自己没住的地方。

    却不想,她刚睡到半夜,就被姨母院子里的动静给吵醒了。

    “快去看看怎么了。”华夫人出口吩咐。

    睡在脚踏上守夜的丫鬟连忙卷了自己的铺盖点头。

    “算了,还是我亲自去瞅一瞅吧。”华夫人胡乱裹了件披风就往自家姨母钟老夫人的院子里跑。

    别看她在生母和姨母两位长辈面前总是一碗水端平的模样,其实在她内心深处,最为看重的还是为了照顾自己,连亲生女儿都毫不犹豫舍了的姨母。

    钟老夫人没想到华夫人会这么快赶过来,心里很感动,又有点埋怨。

    “你别看现在天气热就不把自己的身子骨儿当回事,”她亲自牵了华夫人的手把她往自己被褥里拉,“姨母没事,就是做了个噩梦,你别大惊小怪。”

    “什么噩梦会把大家吓得都爬起来,”华夫人眯着眼睛仔细打量钟老夫人的表情,“你是不是身体有什么不舒服,却自己忍着,不愿意搅扰了大家?”

    虽说姨母在季府已经住了几十年,但是华夫人知道她心里时常还是会有寄人篱下之感。

    只不过她在季府住习惯了,又和表嫂有些隔阂,才一直留在这里。

    “没有没有,没有的事,我好着呢。”钟老夫人连忙说。

    华夫人皱着眉又打量了她一阵,才道:“咱们娘俩也有段时间没说过体己话了,要不这样吧,今晚我就在姨母这留宿,和您一个被窝,咱们好好聊聊天。”

    钟老夫人脸色一僵,胡乱找了个借口道:“好孩子,你可千万别犯傻,你娘本来就见不得我们这么亲,总吃醋,你要是在我这里睡一晚上,她岂不是要连醋坛子都掀了。”

    华夫人心里的怀疑又深了一层。

    自己的母亲自己知道。

    她很清楚季老夫人绝不是一个会因为女儿与妹妹过于亲昵就乱吃飞醋的人。

    相反,她的母亲知恩图报,行事也十分大气。

    这些年来,更是没差点把姨母供到神龛上去。

    只因为姨母在她最艰难的那几年,义无反顾的帮助过她。

    “姨母,甭管你怎么说,今晚我都在你这里睡下了,除非你撵我走。”

    说完,华夫人整个身体都缩进了被窝里,还把被子也给盖好了。

    钟老夫人满脸无奈的看着她,只能硬着头皮也跟着她一起上了床榻。

    半夜,天上下起了瓢泼大雨。

    华夫人感慨,“也不知道弟弟回来了没有,他要是还在路上,只怕又要被浇成个落汤鸡。”

    “没事,你弟妹是个周到的,肯定早就派人去迎了。”钟老夫人心不在焉的说。

    “也对。”华夫人对自家弟妹很有好感,不仅和弟弟鹣鲽情深,还把长辈们照顾的极好,对她这个常年‘长’在娘家的大姑姐也毫无怨言,每次过来都笑脸相迎。

    “好啦,现在天色也不早了,你快点睡吧,明天还要早起回去呢。”钟老夫人不想和华夫人聊天了,怕两人越聊越清醒。

    华夫人也发现钟老夫人并没有什么大问题,是自己杞人忧天。

    因此她懒洋洋的打了个哈欠,闭上眼睛应了一句,“嗯,姨母也是,早点睡吧。”

    钟老夫人慈爱的帮她拉高薄被,如同小时候一样,轻轻拍哄着她,看着她进入梦乡。

    华夫人睡着没多久,和她相依为命了数十年的老妈妈赵妈妈就偷偷过来敲门了。

    她看上去吓坏了,浑身都在不受控制的剧烈颤抖。

    钟老夫人被她的异样唬得也有点头皮发麻。

    毕竟她活了这么多年,也是头回干这杀人放火的事儿。

    “情况如何,那对母女是不是已经死了?”钟老夫人说话的声音也有点抖。

    “很不好,也不知道那院子里有什么猫腻,少爷派了八个好手进去,一个都没有出来!”赵妈妈满脸苦涩的说。

    “什么?怎么会这样?你确定那些都是好手吗?”钟老夫人的语气里充满不可置信的味道。

    “确实都是好手,少爷平日最听您的话,哪里敢在这样的大事上诓骗您。”

    赵妈妈尽管知道自己不该提,但还是忍不住提醒自家主子。

    “夫人,是不是……是不是季家的人发现咱们做的事情了?要不然,那个昭姑为何会突然冒出来,还那么巧的救了咱们家小姐。”

    钟老夫人脸都绿了。

    “不可能,他们不可能知道!”

    “什么他们不可能知道?姨母你们到底在说什么啊?”不知何时从睡梦中惊醒过来的华夫人拥被坐起,满眼狐疑地来回盯着钟老夫人和老妈妈不放。

    钟老夫人主仆紧张的都快要窒息了。

    她们面面相觑,半晌都没想出一个合适的借口糊弄华夫人。

    反倒华夫人模模糊糊的忆起了自己刚刚听到的诸多信息。

    “姨母,我刚刚怎么听到你说让表哥去杀人了,杀的还是一对母女,你们为什么要做这么可怕的事情?”她目光炯炯的注视两人问。

    钟老夫人干笑一声,“你听错了,姨母平时不是吃斋就是念佛,哪里敢让你表哥杀人。”

    老妈妈也在旁边帮腔,“大小姐想必是做什么噩梦了吧,也对,现在天闷热得很,外面又噼里啪啦的不停打雷下雨,大小姐会做噩梦也很正常。”

    “姨母,我早就不是小孩子了,你们何苦再拿我当小孩子哄?”华夫人忍着心头的惊涛骇浪,银牙紧咬地说:“我刚刚听到赵妈妈提昭姑的名字了,难道姨母你要杀的人竟是昭姑和她的娘亲不成?她们到底做了什么?你要置她们于死地?”

    钟老夫人完全不知道该怎样回答华夫人的问题,她闷着嗓门说,“蕊儿你真的听错了,现在眼看着就要天亮了,你还是早点睡吧。”

    华夫人面无表情的看她,“姨母,你是不是要我去找我弟弟,再让他去找表哥问个清楚明白?”

    “不!你绝对不可以这样做!”钟老夫人连忙制止道:“你要这么做的话,我这些年的心血可就白费了!”

    “怎么我越听越糊涂了?”华夫人烦躁的赤着双脚从床榻上下来,“你一会儿说要杀了昭姑母女,一会儿又说,如果我把这事告诉弟弟,你这些年来的心血全都要白费……难道昭姑母女还和我们家有什么关系吗?”

    “确实有很大的关系,但是我一点都不想让你知道!乖囡!你能不能听姨母一回别再问了,姨母真的不能告诉你!”钟老夫人在说这话的时候,眼泪都急得流出来了。

    华夫人却不为所动。

    “昭姑是我的救命恩人,倘若我在明知你要对她不利的情况下,还装聋作哑,那么我与一个忘恩负义的禽兽又有什么分别?”

    赵妈妈对钟老夫人的忠诚早已刻入骨髓,如今见华夫人如此咄咄逼人,她忍不住扑通一声跪倒在钟老夫人面前,哭喊道:“夫人,大小姐早就不是小孩子了,您与其把她蒙在鼓里,还不如把事情的真相告诉她,说不定她还能够帮上您一点忙!扫了这个尾呢。”

    钟老夫人脸色异常难看的僵立在原地不吭一声。

    华夫人见状,连忙对赵妈妈道:“既然我姨母不肯把真相告诉我,那你给我说说,你们为什么要对昭姑母女不利?”

    赵妈妈偷眼去看钟老夫人,没有作声。

    “看样子还是要我弟弟出马。”华夫人拿起披风裹了,作势就要往外走,被钟老夫人一句话钉死在原地。

    “什么弟弟?他根本就不是你的亲弟弟!”

    “什么?姨母你说什么?”华夫人满脸不可置信地看着钟老夫人。

    钟老夫人神情异常复杂地看着华夫人说道:“你不是很好奇我为什么要对那对母女不利吗?我告诉你,因为那个昭姑的母亲,很可能就是我姐姐,你大姨的亲生女儿!”

    “大……大姨?!”华夫人的声音是从未有过的虚弱和震惊。

    “事到如今我也没什么好隐瞒的了,”钟老夫人自嘲一笑,“你是我的女儿,当然要叫我的姐姐一声大姨,我之所以要杀了她们,也是为了灭口,让你继续做这季府的嫡出大小姐!”

    “不……这不可能……这太荒谬了……我不信……我……我……”

    她的声音戛然而止。

    华夫人想到了昭昭与她那极为相似的眉眼以及母亲身边罗妈妈凑趣时所说的那句:“……保管您瞧了也要吓一跳,老奴刚见到那位钱太太的时候,几乎以为自己眼花了呢!”

    华夫人身形一阵摇晃。

    她狼狈地抓住紫檀雕花床柱,“为什么季家的下人也会帮着你隐瞒?”

    这和背主有什么分别?

    钟老夫人虽然早就猜到女儿很难接受这个现实,但是对方的表现还是让她的心一阵揪疼,“他们也是逼不得已,那时候的姐姐性烈如火,我们又都在仰她的鼻息过活!如果让她知道我们为了逃命弄丢了她的女儿……那后果简直不堪设想!”

    “所以你就拿自己的女儿顶上了吗?还假装她已经夭折?你也不怕你的谎言成真?!”华夫人忍不住刺了钟老夫人一句。

    “蕊儿,我知道你知道事情的真相后,一定会对我有怨,但是那个时候的我除了这样做,还能怎么做呢?我总不能跟你大姨坦白吧?”

    钟老夫人的眼泪就像是开闸的洪水不停的往下流。

    “那个时候,你爹刚战死,我一个寡妇家家的带着刚满月的你和你哥哥……除了依附你大姨外,再无他法可想!哪怕是为了你们两个,我也要昧着良心骗她一骗啊……再说,那时候战火纷飞的……一个刚出生的婴儿,谁能想到她居然还……还可以活下来,甚至成亲生女呢?”

    天知道她今天看到昭姑的时候,心里有多震惊和不可置信。

    “姨母,这些都是你意图粉饰太平的借口,你和母亲做了这么多年姐妹,你很清楚,就算她知道你弄丢了她的女儿,她也不会真的拿你怎么样!你之所以会做出冒名顶替的选择,只不过是为了满足自己的私欲罢了!”华夫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红了眼眶。

    “满足自己的私欲?我到底满足了自己什么私欲?我冒着被你大姨夫杀头的风险,让你做了他的女儿!让你做了这季家的嫡长女!让你得以风风光光的带着十里红妆嫁进华家那样的高门大户!我——”

    “我知道你这样做是错误的!”华夫人打断了钟老夫人的话,“我不管你今晚对我说的这番话到底是真是假,我都会去找母亲,去找弟弟去和他们坦白……”

    “你为什么要和他们坦白?事情都已经过去这么多年了,你长得与你大姨也十分相似……只要我们偷偷把那对母女给杀了,你完全可以继续做你的季家大小姐啊!”

    钟老夫人看华夫人的眼神,就像是在看一个疯子。

    赵妈妈也在旁边劝说,“大小姐,您知道在您还没有长开以前,夫人是多么害怕您长得更像您父亲吗……她整夜整夜地抱着您不敢合眼……您可不能辜负了她的一番苦心啊!”

    “够了,你们别再说了,你们越说我越觉得恶心!”华夫人用力闭了闭眼睛,抬脚就要往外走,被钟老夫人死命攥住了衣袖。

    “孩子算娘求你,你别做傻事!”她哭喊道。

    赵妈妈也膝行着来到华夫人面前,抱住了她的小腿,“大小姐,您不能这样做啊!您这样做让夫人以后怎么见人啊?”

    华夫人惨笑一声,直接抬脚将赵妈妈蹬倒在地,注视着钟老夫人说道:“这些年来,你对我的好,确实有资格自称一声娘,但是,请原谅我无论如何都喊不出口。即便我真如你所言,不是季家真正的血脉,我也继承了季家的光明磊落。”

    说完,她三下五除二的挣开了钟老夫人和赵妈妈的钳制,疾步往母亲季老夫人所在的院落而去。

    与之同时,她也没有忘记吩咐丫鬟,去弟弟季大将军的院落叫他一声。

    季老夫人这个时候还没有睡。

    她也被外面的炸雷和瓢泼大雨给惊醒了。

    眼见女儿过来,她轻笑一声,故作生气道:“不是在你姨母那里睡下了吗?怎么还专程跑到我这边来了?阿罗,给大小姐煨盏驱寒汤来,别着凉了。”

    “母亲不用了,我此番过来是向您请罪的。”华夫人眼圈一红,一撩裙摆,跪倒在季老夫人面前。

    “请罪?你有何罪可请?”季老夫人一惊。

    “是啊,大姐你做了什么,要向母亲行如此大礼?”季大将军也在这个时候,龙行虎步的走了进来。

    华夫人满眼眷恋地在他们充满关切的脸上扫过。

    她知道,当她把所有的真相都告知他们以后,他们就算还把她当亲人,也不会再像从前那样毫无保留。

    可即便如此,她也不能自欺欺人的当做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一样,任由昭姑母女在外面颠沛流离。

    心头冰凉的华夫人将她今晚所知的一切尽数转述给了季老夫人母子知道。

    “母亲,不,大姨,表弟,我知道姨母的所作所为委实龌龊卑劣,但还请你们看在我的一点薄面上,放她一条生路,让她能够为自己的所作所为赎罪。”

    “大姐,你确定你所说的都是真的吗?”一阵针落可闻的沉默后,季大将军神色紧绷地看着华夫人,“表哥他真的派人去百花巷杀人放火了?!”

    “真……真的!我亲耳听到的!”华夫人有些不安的说。

    季大将军用力攥了攥拳头,头也不回的一掀门帘,大步流星往外走去。

    “平叶!你这是要上哪去?”从头到尾都没什么异状的季老夫人唤了儿子一声。

    季大将军脚下一停,“母亲,表哥的脾气我比你们清楚,他性格蛮横执拗,既然奉了姨母的命去杀人,就不会半途而废!我必须赶在他派更多的人过去前阻止他!”

    “那你快去快回。”

    季老夫人的声线还算平稳,但她不断颤抖的手透露了她的心情。

    “当然如果她们母女俩身上有伤的话,我过去也行。”

    “母亲放心!”季大将军冲季老夫人拱手,头也不回的离开。

    “母亲……昭姑她们……”华夫人被季大将军所透露出来的信息量惊到了。

    她很清楚,倘若昭姑母女真的有个什么三长两短,即便母亲愿意饶过姨母,至今都在边关镇守的父亲也不会饶过她。

    “安蕊,你起来吧,我现在不想说话。”季老夫人示意罗妈妈把华夫人搀扶起来。

    她的声音有点沙哑,眼眶隐隐能够看到晶莹的泪珠在闪烁。

    “……老夫人说笑了,您家的门槛太高,我可不敢强攀。”

    “……保管您瞧了也要吓一跳,老奴刚见到那位钱太太的时候,几乎以为自己眼花了呢!”

    “母亲,您可别在昭姑的伤口上撒盐了!她娘十多年前为了保护她,被一群外族给糟蹋后又让婆家给休了……至今都神志不清呢,如何能来见您?”

    如何能来见您!

    如何能来见您!

    如果说白日听到昭姑母亲的遭遇,季老夫人只是惋惜,现如今的她就好似有一把锋利无比的尖刀狠狠刺进了她的心口里,痛得她简直要嚎叫出声!

    她的女儿!

    她的亲生女儿在她所不知道的地方,居然受了这么多的苦!遭了这么多的罪!

    偏生她还把罪魁祸首供在神龛上,一敬就是这么多年!一敬就是这么多年!

    “呕!”季老夫人猛然一个弯身,她吐血了!

    罗妈妈惊慌失措地连忙和面如土色的华夫人来搀扶她,整个季府正院一片鸡飞狗跳。

    压根就不知道自己母亲吐血的季大将军还在护卫们的拱卫下,于大雨中策马狂奔!

    此时的他大脑一片空白,什么都没想,也什么都不愿意想,只知道机械的鞭挞自己的爱马,只知道以最快的速度往百花巷的方向疾驰,再疾驰。

    今晚的雨实在是太大了。

    密集的雷声也吵得人睡不着觉。

    仅穿水红鸳鸯肚兜和月白亵裤的陈太太一边用蒲扇给睡成一团的儿女扇风,一边问丈夫,“你有没有听到密集的马蹄声?”

    她丈夫是个童生,虽然没往上考了,但也满身的书卷气。

    “马蹄声?你听错了吧?”同样穿得十分清凉的陈账房拿着一本《九章算术》笑得身体一倒一倒的,“现在都快亥正三刻了,还密集的马蹄声呢!”

    “我这不是听着像嘛,至于你笑成这样!”陈太太也觉得自己想象力有点丰富,嗔怪的瞪了丈夫一眼,卷了被子去睡了。

    浑身已经被雨淋得湿透的季大将军在血腥气最浓的一间院子门口翻身下马。

    “破门!”

    他言简意赅的说。

    数名护卫应诺,连喊了三声口号,把大门给用力撞开了。

    正准备处理满地尸体,省得吓到女人的昭昭听到动静,丹凤眼杀机毕露地往这边斜睨过来,舅甥俩的视线在如瀑暴雨中,宛若实质的撞到了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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