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老夫人对自己外孙女的婚姻大事特别上心。
第二天早上, 大家一起坐在厅堂里用早膳。
她毫无预兆地放下自己手中的银耳莲子羹, 用充满期待的语气问昭昭，“图册看得怎么样了？”
正夹了个小笼包往嘴里塞的昭昭手一抖。
“还……还好, 您和舅母挑选出来的人都很不错，我……我正眼花缭乱着呢……”
她故作镇定的把个足有初生婴儿拳头大的小笼包三两口给咽下去。
她母亲季安福觉得有趣, 也用筷子夹了个小笼包，嗷呜一大口塞到嘴里却险些把自己呛住。
还是季大将军眼疾手快, 给自己姐姐舀了一碗汤。
季老夫人半信半疑地看着外孙女, “你真的有认真挑吗？那你告诉我，定国公的小儿子今年多少岁了？”
“呃……”昭昭做梦都没想到外祖母居然会和她来这一招, 顿时整个人都僵在原地。
季老夫人头疼地揉了揉额角, “昭儿, 你不是答应过外祖母会好好考虑吗？”
“我确实有好好考虑，但是您给我的时间实在是太紧迫了，我……我一天的时间能看多少啊。”昭昭干巴巴的说。
季老夫人叹了口气，“昭儿，看样子, 我给你的图册, 你是连翻都没有翻一下啊。你知道吗？这定国公的小儿子是我最满意的一个人选, 和他有关的具体信息就在图册的第一页。”
“我……我……”昭昭再次被季老夫人的话给噎住了。
“昭儿，你能不能告诉外祖母，你为什么不愿意成亲？”季老夫人目光炯炯地望着昭昭问道。
经过私下里的观察，她发现自己这个外孙女心大的很，并没有因为上段本来就不应该存在的婚姻在心里留下什么阴影, 既如此她为什么不愿意重新来过？
别以为她不知道，外孙女虽然嫁了人，但是却并没有和那个姓许的人圆房。
她身边的罗妈妈可是从宫里出来的，那对招子利的很，早就看出孙女还是清白之身了。
季老将军也目光炯炯地看着外孙女。
他很担心外孙女是不是因为有了她父亲钱浮生那个坏榜样，所以才对这世间的所有男子都产生了厌恶心理，从而不愿意与人缔结鸳谱。
昭昭不知道该怎样回答这个问题。
她沉默片刻，“也许是被盲婚哑吓坏了吧，虽然外祖母您拿了图册给我，但是我心里还是惴惴不安的很……”
“真的是因为这个原因吗？”季老夫人目光有若实质地望着自己的外孙女继续问道。
昭昭眼神闪烁了一下，“……是。”
“既然这样，从明天开始，就由你舅母带着你去参加京城里的各种赏花宴吧！”季老夫人直接拍板道：“京城里的优秀男儿无数，说不定你还真能凭借自己的本事，从中选到一个如意郎君呢。”
“……赏花宴？！”昭昭再次被自己的外祖母给噎住了。
“怎么？你不想去？还是说你又打算糊弄我？”季老夫人的眼泪是说来就来。
昭昭吐了口长气，“没有的事，我很乐意去外面走走，就是要麻烦舅母了。”
“傻孩子，这算得了什么麻烦，”季夫人笑容满面的说，“正巧明儿我妹妹家就有一场赏花会要举行，我等会儿就让丫鬟去她那儿要两张帖子过来。”
“哎呀，那可真是巧了。”季老将军抚掌大笑，“昭儿啊，你可要好好争气呀，外祖父还等着抱曾外孙呢！”
他的语气里满满的都是迫不及待的味道。
昭昭抽了抽嘴角，干笑一声，又从盘子里夹了个小笼包掩饰性地塞到嘴里。
季老夫人对于明天的赏花会非常上心。
儿媳妇刚让丫鬟把帖子拿回来，她就迫不及待的把外孙女扯到府上的针线房里去为她搭配衣物了。
这些衣物都是昭昭母女与季家相认以后，季老夫人陆陆续续吩咐针线房给她们置办的。
如果不是两人现在的身份不合适了，季老夫人连小姑娘穿的衣物都想要给她们裁制一大堆，唯有这样，她才觉得自己的心里能够好受一点。
“明天是你在京城的第一次亮相，无论如何都要给大家留个好印象！还有啊，你过去赴宴的时候，记得表现的娴静温柔点，千万别把你在战场上的那一套拿出来吓到人。”
季老夫人对外孙女容貌身段满意的同时，却也担心她在战场上凝炼出来的那股杀意会惊骇到那些自幼养尊处优的夫人小姐们。
昭昭满脸无奈地看着她：“外祖母，您也未免太瞧得起我了，娴静温柔，您觉得这四个字放到我身上合适吗？”
也不知道是不是在战场上开了杀戒的缘故，昭昭偶尔生气时看人的眼神就如同凶戾的猛兽一般，任谁看了都头皮发麻，两股战战。
季老将军更是不止一次的在老伴面前感慨：他家昭儿简直就是个天生的战士。
季老夫人也知道自己这个要求有点太过于为难外孙女，她干笑一声：“总之你尽力而为吧。”
昭昭有气无力地应了一声，耷拉着脑袋，在母亲季安福的努力‘帮忙’下，去旁边的更衣间试装去了。
季老夫人看着女儿和外孙女的背影，脸上的表情颇有几分忧心忡忡：“儿媳妇，定国公的小儿子真的在外面放话，说他就喜欢像昭儿这样的女将军吗？”
季夫人点头，“确实说过。”
“那就好！希望昭儿在见到他以后，也会对他一见倾心。定国公府的家风还是很不错的，相信昭儿就算嫁过去也不会受委屈。”季老夫人满脸期待的说。
“母亲您别担心，”季夫人闻言连忙宽慰道，“昭儿嫁过去一定不会受委屈的，您不是说了吗？钦天监监正特特给昭儿批了命，说她是个五福俱全的命格啊！五福俱全的人能不夫妻和顺，儿孙满堂吗？”
儿媳妇的这番话就相当于一颗定心丸一样，让季老夫人整个人都镇定了下来。
她双手合十地对着天空拜了两拜：“没错，没错！咱们家昭儿可是个顶顶好的好孩子，老天爷啊，您可一定要多多保佑她啊。”
经过季老夫人婆媳的反复商量，昭昭明天赴宴要穿的衣物和首饰终于搭配好了……
作为一个人形娃娃任由她们摆弄的昭昭在她们敲定的那一刻，如释重负的长松了口气。
只是还没等她此感到高兴，罗妈妈就步履匆匆的小跑过来了，“老夫人，大小姐她过来了！”
“什么？安蕊过来了吗？”季老夫人精神大振。
她和大女儿分开这么久，早就想她想的不行了。
“是的，还带了几大车的东西。”罗妈妈笑眯眯地说。
“哎！这孩子就是这点不好！有个什么好的都往娘家送，也不怕自己婆家有意见！”季老夫人赶紧带着大家往堂屋赶。
华夫人比起上回见脸色要憔悴了不少，她一看到季老夫人就屈膝向她请罪，为她亲生兄长钟伟雄所造的孽。
当然她也没有忘记解释她之所以直到现在才来季国公府见大家，完全是因为她生母承受不住儿子自尽的打击，一直缠绵病榻，她必须留下来服侍的缘故。
“别！安蕊！这不是你的错！”被季老夫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给拦住了。
她从来就不是个喜欢迁怒的人，而且大女儿自幼就养在她膝下，对方是个什么品行，再没有人比她更清楚了。
她怎么可能把自己养大的宝贝女儿和钟伟雄混为一谈。
季夫人也对此看得极开，这些年来她和华夫人的感情十分不错，自然不会把钟伟雄做错的事算到和华夫人身上。
华夫人早在过来之前，就已经猜到母亲和弟媳应该不会因为这样而迁怒于她，但是她心里依然感到十分惭愧。
毕竟她的血缘至亲可算是把季家给害惨了。
季老夫人不忍看女儿这副坐立难安的表情，主动把外孙女拎出来和她一起商量外孙女明天亮相的事。
昭昭明白季老夫人这样做的用意，很是配合地对华夫人笑笑，问她有没有什么能够指点自己的。
华夫人虽然人在京城，但也知道昭昭为季家为整个大凤朝做出了多大的贡献，她满脸笑容地看着昭昭说道：“指点之类的话就别提了，你可是陛下亲自赐封的护国郡主，甭管你在宴会上做什么，都不会有人敢对你有任何指摘的。”
“安蕊，你这说的是什么话？”季老夫人没料到大女儿居然会拖自己后腿，脸都黑了，“昭儿行事本来就有点大大咧咧的，你再这样一说，她到了宴会上岂不是更肆无忌惮了？”
护国郡主的名头是好听，可它不能当饭吃，更不能帮她外孙女吸引来一个如意郎君啊。
华夫人被养母训得吓了一跳，随后才反应过来，哑然失笑道：“母亲，一家有女百家求，咱们季家的女儿优秀的很，就算展露本性也不会没人求娶的！再说了，咱们昭儿都委屈小半辈子了，难道你还想她成亲以后，也压抑着自己的脾气，憋憋屈屈的过日子吗？”
季老夫人被大女儿说的一呆。
华夫人神情很是认真地望着季老夫人继续说道：“母亲，婚姻要的是两好合成一好，咱们的昭儿非常优秀，她只要做她自己就好了，压根就没必要委屈自己。”
昭昭虽然早就知道自己这位姨母是个难得的灵透人，但还是被她的话深深打动了。
“安蕊，你说的对，多亏你点醒了我，要不然我就真的本末倒置了。”季老夫人满脸后怕的对大女儿说道。
紧接着，她又和昭昭道歉——季老夫人性格光明磊落，从来就不觉得向小辈道歉是什么丢人的事情，而被她养大的华夫人无疑也继承了这一点——说她这个做外祖母的不该罔顾外孙女的意愿，强迫她去迎合那些根本就没必要去迎合的人。
“初嫁从亲，再嫁由身。昭儿，在婚姻上面，你已经因为那良心被狗吃了的长辈受过一次委屈了，外祖母不能让你再受第二次委屈。以后，对于你的终身大事，外祖母不会再插手了，只要你自己如意，哪怕是个走街串巷的小贩，外祖母也认了！”季老夫人在这个时候说了句以后差点没悔恨的捶胸顿足的话。
昭昭眼睛一亮，“那明天的宴会我是不是能不去了？”
对于秉性务实的她来说，与其去别人家消磨光阴，还不如老老实实的留在自己家里继续研究她那正在由工部亲自装修的郡主府呢。
“不行，”季老夫人连忙说，“这请柬是你舅母亲自从她妹妹那里要来的，哪怕是走个过场，你也一定要去。”
“对不起舅母，是我考虑不周了。”昭昭冲季夫人道歉。
她差点就下了自己舅母的脸子。
季夫人对此很是不以为然的摆摆手，“我知道你不是故意的，明儿到了我妹妹家，你只管跟我一起坐着，别乱走就成……这样大家心里就都有数了。”
在大凤朝，像这样的赏花宴，也相当于相亲会。
通常，有心想要在宴会上寻到终身伴侣的公子小姐都会在宴会上到处走动，在主家所派丫鬟的陪同下，试探性的与人接触……
若是彼此双方都有意，就可以去找长辈牵线搭桥了。
当然，也不是每一个去参加赏花宴的人都是去相亲的，像这一种就会乖乖的待在长辈身边，隐晦的告诉众人，他亦或者她只是来见世面的，并没有与人结亲的意向。
“行，那我明天就老老实实的做舅母你的小尾巴，哪儿都不去！”昭昭笑颜逐开的挽住了季夫人的胳膊。
被吃醋的季安福强行扒拉下来，搂到她怀里去挨挨蹭蹭了。
季夫人的妹妹是承恩侯府的二夫人。
这场赏花会，就是她的婆母为承恩侯府的三公子举办的。
至于四公子……
无论是承恩侯府也好，还是外界众人也罢，都做好了他要被自己长兄照顾一辈子的心理准备。
在去承恩侯府的马车上，季夫人特意和昭昭提到了这位四公子。
“虽说四公子的大脑有点不正常，但他却是整个承恩侯府的心肝宝贝！不止承恩侯夫妇把他当自己的命看，承恩侯府的老祖宗也同样如此！那可是当今陛下的嫡亲外祖母！所以啊，到了承恩侯府你要找谁的麻烦舅母都罩得住，唯独他……总而言之，你千万别瞧不起他，别和他起什么冲突！”
昭昭满脸啼笑皆非的望着自己舅母，“难道在您心里我竟是个喜欢惹是生非的人吗？您放心，我保证不招惹他。”
她又不是脑子被门挤了，干嘛和那样一个可怜人过不去。
再说了，她娘现在不也因为精神错乱的缘故，如同三岁稚童一样吗？
她瞧不起那承恩侯府的四公子，岂不是也在变相的瞧不起她的母亲？
【不招惹他？宿主啊宿主，你很快就会知道，这根本就是不可能的！】
依然宅在昭昭灵魂深处的系统听了昭昭这么说，却忍不住激动的嘿嘿直笑。
【不过，宿主的伴侣到底在搞什么鬼？他既然成功的融入进了那具没有魂魄的躯壳里，为什么不跟我联系？算了算了，不管是什么原因，马上就要见到了！】
承恩侯府的李二夫人亲自来到二门迎接自己暌违已久的姐姐。
她一看到季夫人眼眶就红了，“我还以为这辈子都见不到你了呢。”
她呜咽着和季夫人相拥在一起。
“呸呸呸，这样不吉利的话，亏你也说得出口！”季夫人伸手掐李二夫人的面颊，“赶紧给我唾三下！”
在大凤朝，历来就有说了不吉利的话，唾三下的习俗。
李二夫人连忙唾了三下，“我这不是太高兴了嘛！”
她自知理亏的转移话题。
“这位就是护国郡主了吧？长得可真漂亮！”
昭昭眉眼弯弯的冲李二夫人点了点头，喊了声：“见过二夫人。”
李二夫人的丈夫还是个家里蹲，身上拥有品级的昭昭自然毋须向她行礼。
而她作为昭昭舅母的嫡亲妹妹无疑也不需要向昭昭行礼。
因此，她也一派落落大方的冲昭昭笑笑，“郡主还是头回来，可要在我们府里好生游玩一番才是。”
“不了，她今天跟着我就行了。”季夫人连忙说。
李二夫人惊讶的睁大眼睛，“什么？大姐，你昨儿不是派人来说……”
“我婆婆又改主意了，她觉得我们才刚来京城，很没必要现在就给我外甥女订下。”季夫人言笑晏晏的解释。
早在过来以前，季老夫人就特意叮嘱她，如果有人问起就把责任推到她身上。
“也对，好饭不怕晚。”李二夫人恍然大悟的点头，“郡主品貌如此优秀，一定能找个四角俱全的好对象的。”
“哈哈，一切就借你吉言了。”季夫人笑着和李二夫人手挽着手，带着昭昭往承恩侯府的正堂走去。
期间，他们遇上了不少盛装打扮的公子和小姐。
昭昭注意到，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浓浓的期许和羞赧之意……
这样的他们让她下意识的回想起了她与郑明旭初见时的场景。
从小见惯了铁血粗豪战士的她还是头回见到像郑明旭那样的翩翩贵公子……
别看他当时坐着轮椅，但是那扑面而来的书卷气和俊秀依然让她着迷……
即便已经事隔多年，昭昭依然清楚地记得郑明旭那双仿佛会说话的清冷眼眸和那双从从容容搭在黑狐皮褥子上作宝塔状的手……
不行！
不能再想下去了！
昭昭在心里暗暗告诫自己。
她从小最不喜欢的就是在除自己以外的人面前失态。
在她看来，那是一种非常丢脸的行为。
“大嫂，我来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我大姐，这位是护国郡主。”李二夫人突然拔高的嗓音唤回了昭昭离家出走的神智。
承恩侯府的世子夫人是个容貌十分大气的女人。
她满脸热情的和妯娌家的亲眷打招呼，又亲自领着昭昭舅甥俩个去正堂给老祖宗见礼。
虽说这次拿到承恩侯府请柬的人不少，但是能够被世子夫人亲自引荐到承恩侯府老祖宗面前的却犹若凤毛麟角。
李二夫人深知这其中的奥妙，脸上满满的都是与有荣焉的笑意。
“老祖宗这段时间总是让人讲护国郡主在沙场上所向披靡的故事，如今她老人家可算是见到真人了。”她对着昭昭大夸特夸。
昭昭被她夸得很不好意思，连说她太过誉了。
现场的气氛很是融洽。
就在她们快到正堂的时候，正堂里面却传来一阵震耳欲聋的喧哗声。
自觉在客人面前扫了颜面的承恩侯世子夫人脸都绿了。
“到底是怎么回事？你快到前面去看看！”她吩咐跟在她们身边的贴身丫鬟。
那丫鬟连忙一溜小跑的过去了。
没过多久她就气喘吁吁的跑过来了。
世子夫人向昭昭等人告了声罪，带着丫鬟走到一旁询问原因。
“是……是四公子他……他又……”丫鬟没那个胆子把囫囵话说出来。
世子夫人眉头紧锁，语气颇有几分压抑的说：“母亲昨日不是特意派人叮嘱过四叔院子里的仆婢，让她们看好他，今天不让他出来吗？”
丫鬟恭敬回禀，“四公子院子里的姐姐们说为了避免四公子今天出来坏三公子的好事，她们连院门都锁住了，谁曾想四公子不知道什么时候学会了爬墙。姐姐们只是一个错眼不见，他就跑到正堂来了。”
“他来了就来了，再送回去不就好了吗？怎么把整个正堂弄得乱哄哄的？这让外面的人看了像什么话？”世子夫人的语气里明显带了几分火气。
“听里面的人说四公子爬墙的时候摔伤了腿，您也知道，老祖宗最喜欢的就是四公子，如今见他摔了，自是担心坏了。如此才把整个正堂都闹得沸沸扬扬的。”丫鬟连忙又解释道。
世子夫人青绿着一张脸咬牙，“也不知道家里的长辈是怎么想的，聪明伶俐的小辈一大堆，偏偏个个看不上，反倒把个傻子当宝贝，就差没整天抱在怀里不放。”
丫鬟假装没有听到自家主子的抱怨，规规矩矩的束手站在一旁当木头人。
昭昭并不是个喜欢听墙角的人，但修炼了道家养生功的她耳朵实在是太灵敏了，尽管世子夫人与她贴身丫鬟的交谈十分小声，也依然被她尽收耳底。
“舅母还说那四公子是整个承恩侯府的宝贝，现在看来也不见得吧。”昭昭在心里暗叹了口气，同时越发觉得季家人的秉性不是一般的可贵。
要知道，自打她带着母亲住进季家，就没听他们说过半句不好的话。
满心感慨的昭昭摇摇头，在世子夫人重新带着丫鬟回来后，又露出了一张要多标准就有多标准的应酬脸。
“不好意思，正堂那边出了点小状况……”世子夫人满脸尴尬的请昭昭一行暂时去别处坐坐。
季夫人理解的点头，“客随主便，您尽管安排吧。”
世子夫人感激地朝季夫人笑笑，足下旋踵，就要带他们离开。
不料这时，正堂那边却猛然蹿出一个身形修长宛若青竹的俊美青年。
那个眼若桃花般波光潋滟的青年紧皱着眉头，语声很是不满的说：“你们能不能别拦着我！我要去找我的妻子！她还在等着我呢！”
“四公子，您都还没成亲呢，哪来的妻子啊！您就别为难小婢了！”死拖活拽着不让他前进的几个丫鬟惶急的泪水都在眼眶里打转转。
“谁说我没有妻子！我……我们都在一起几十年了，连孩子都有了！我们——”俊美青年的声音戛然而止。
他看到了站在季夫人身后的昭昭。
昭昭也同样看到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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