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的人消息都很灵通。
昭昭他们回到郑国公府的时候,郑国公夫人已经领着几个大夫惶惶然的在家门口等着他们了。
“你们不是去参加寿宴吗?怎么传回来的消息一个比一个吓人?又是从假山上被人推下来的,又是七皇子伙同鲍宰相密谋造反的。”
早在回家以前,昭昭就已经和郑明昌他们达成共识,不把宰相府里的具体情况告诉郑国公夫人,免得吓坏她。
不过,就这么一言不发也不行。
因此,他们早已决定,把重的往轻了说,把轻的直接一语带过。
“这回可真是多亏了弟妹,如果不是她将轮椅拦下来,小弟还真有可能会出事。”郑明昌拍拍胸口,将宰相府假山上所发生的那一幕娓娓道来。
也许是昭昭当时的举动极大的触动了他,他讲述起来,画面感可谓十足。
不止郑国公夫人和给他们检查的大夫听住了,一众随侍在旁边的丫鬟婆子也不例外。
“娘,您是不知道,弟妹今儿个在许多人眼里,简直就是尊活菩萨啊!”
郑明景也在旁边说起了七皇子和鲍宰相引兵作乱时的场景。
“得亏您没去,您要是去了啊,指定会做噩梦。”
他熟门熟路的推着郑国公夫人往府里走。
“单是我们家熟络的,我就瞧见好几个断手断脚的,我估计啊,全京城的大夫都被爹他们找过去医治伤者了。”
郑国公夫人和郑国公如今只剩下面子情,她直接把注意力转移到小儿媳怎么会武上面。
“以前可从没听你说过。”她用充满感激的眼神看着昭昭说道。
显然,郑明昌刚才所说的那一番话深深的打动了她。
俗话说得好,一回生二回熟。
已经解释了一遍的昭昭自然又对着郑国公夫人解释了一遍。
“大概我就像那本秘籍开篇所说的那样,天生就适合这门功法吧。”
“这是上天赐予你的缘法,你要好好珍惜。”郑国公夫人一脸的深以为然。
昭昭又说:“这门功法不仅需要极高的天分,还需要练个十多年才能出效果,大家要是不嫌慢,我可以把秘籍默写出来大家一起练。”
“什么?你要把这么珍贵的秘籍拿出来和我们大家一起练?!”郑明昌和郑明景两兄弟几乎异口同声的问。
郑国公府以军功起家,再没有人比他们更清楚一本真武功秘籍的贵重性了。
郑国公夫人等女眷也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这些年来,哥哥嫂嫂为夫君也操了不少心,我作为他的妻子,很该好好感谢你们一下。”昭昭含情脉脉地看了眼郑明旭,“而且我也想让夫君试试看这道家养身功能不能让他的身子骨儿结实点,省得他一直为不能帮上父兄而难过。”
在经历了今天这一遭后,她不仅打算把道家养身功传给郑家人,叶家人也不例外。
尤其是小阮氏。
昭昭做梦都巴望着她长命百岁。
郑明旭被昭昭说得尴尬。
郑明昌和郑明景兄弟却差点没被昭昭的话惊掉下巴。
他们骨子里骄傲无比的小弟居然还会有这样一面?!
反倒是世子夫人不假思索地开口反驳道:“小叔,你怎么能这样妄自菲薄?这些年来,我们全府上下的经济可都仰仗着你呢。”
作为长嫂,她在这上面最有发言权。
明明主持中馈的人是她,但是家里的一系列产业都是小叔在打理。
而且,他也从没让他们失望过。
“听听,听听,你说这世上还有比你更优秀的人吗?”昭昭就如同世子夫人在夸她似的翘起了尾巴。
郑明旭脸色爆红。
他虽然知道妻子早已心悦他到骨头里,但是……
他还是不习惯她在这么多人面前表露对他的感情。
这对于天性内敛的他无异于一场公开处刑。
可话虽如此,她要是哪天不这样做了,他心里又会很不好受,又会忍不住怀疑……
她是不是厌倦他了。
当然,这些小九九,郑明旭是打死都不会当着昭昭的面说的。
郑国公夫人最喜欢的就是看小儿媳对小儿子一往情深的模样,“就是,旭哥儿啊,你大嫂说得对,哪怕是看在昭姐儿面上,你也不该这样妄自菲薄啊。”
郑国公夫人自从做主把昭昭这个儿媳妇娶进门,就一直为自己当时的果断倍感自豪。
“只可惜不知道那个小厮跑哪去了,否则我一定要把他的主人请过来好好感谢一番,若无他的善意报信,我又怎么能找到像昭姐儿这样的好媳妇呢。”
听她这么一说的昭昭和郑明旭不约而同的望了彼此一眼。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他们确实有必要谢谢叶晚,谢她费尽心机促成了这门婚事。
只是,以昭昭对叶晚的了解,她应该最不想听到的就是自己的感谢吧。
郑国公一直忙到亥正三刻才裹着一身的冰雪回家。
一回家就让人赶紧传膳,他吃了以后马上就要回去。
大家都注意到他脸上的表情居然比刚刚在宰相府门口暂别时还要难看。
“爹,又出什么事了吗?”郑明昌的脸色有些发白。
郑国公叹了口长气,“七皇子吞金自杀了,临死前,他咬破手指写下一句话,愿永生永世,不再生于帝王家。”
郑家众人闻言,倒抽了一口凉气。
“陛下刚收到这个消息就吐血了,现在所有太医都被叫进了宫里,我也是因为这样才能够回来看看你们,顺便嘱咐你们几句话。”
他一边扒饭,一边把目光定格在郑明旭身上。
“大夫给你检查过了吗?你觉得现在身体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如今所有太医都被太子叫进了宫给陛下诊治,他真担心小儿子有个什么万一,只能干熬。
郑明旭心里一热,“爹,你别担心,我身体好着呢。”
“那就好。”郑国公放下心头重担,重新在丫鬟的服侍下,披上一件被熏笼烘烤得热乎乎的大氅,“今晚你们都老实点,谁叫你们都别出去,除非我亲自过来。”说到这里,他语声一顿,目光克制又炙热的从郑国公夫人脸上扫过,“记得照顾好你们母亲。”
郑家三兄弟连忙拱手应诺。
郑国公夫人面无表情的垂下眼帘,听着那熟悉又让人如鲠在喉的脚步匆匆离去。
郑国公一直忙到除夕晌午,鞭炮声声阵阵才彻底歇下来。
“自我朝建立以来,还没这么迟封印过,衙门里也是一片怨声载道。”
封印在昭昭现在所处的朝代也是停止办公,放年假的意思。
通常到了这个时候,不止官员们可以放下自己手中的活计,好好放松一下紧绷的神经,其他人自然也不例外。
“好歹赶在除夕夜以前,放年假了。”郑明昌安慰父亲。
这段时间他们虽然也忙,但到底不像郑国公,已经忙到脚后跟打后脑勺的地步。
郑家人对鲍晨徽很有好感,如今见郑国公彻底闲暇下来,连忙问他陛下打算如何处置郑家人。
“虽然话不好听,但鲍大公子当时的行径,也可以称得上一句将功折罪吧。”
有眼睛的人都看得出来,陛下若无鲍晨徽帮手,绝不可能赢得这么轻松。
“虽说已经有不少人冒着风险给鲍家人求情,但死罪可免,活罪难逃,待得元宵节一过,鲍家人就要被流放潮州府了。”
郑家人虽然早有了心理准备,但郑国公的话还是让他们心里发寒。
郑明旭沉默片刻,“爹,鲍宰相呢,他现在怎么样了?”
“他还活着,不过和行尸走肉也没分别。”郑国公皱眉,“如果为父没有猜错,以陛下的谨慎,他应该会在天牢终老吧。”
他不知道该怎样评价鲍国忠的选择,唯一能够保证的就是——他绝不会再像从前那样行差踏错,戕害自己的妻儿。
因为七皇子和鲍宰相的谋逆行径,这个年整个京城都过得蔫哒哒的,毫无往昔的喜庆喧嚣。
没办法,再心大的人,也不可能对菜市口的冲天血气无动于衷。
转眼,就到了三月初七。
也是叶家和秦家商定好成亲的日子。
依照风俗,即便昭昭清楚叶晚未必会欢迎她过去,也不得不盛装打扮去给对方添妆送嫁。
“哪怕是看在娘的面子上,我们也必须去这一趟。”昭昭此时已经做好了唾面自干的心理准备。
郑明旭看着这样的妻子很心疼,“你二妹这样委实有点小鸡肚肠,她明知道那日发生的事情是个误会,怎么还揪着不放。”
昭昭被他说的随手端起案几上的茶,掩饰性地饮了口。
有点小心虚。
毕竟原主并不像郑明旭所说的那样无辜。
他们赶到叶府的时候,时间还早,小阮氏看到他们过来,非常高兴。
“我原本还有些担心女婿会去秦家那边呢,还是我女儿有本事。”
等到两人将礼物送出后,她半点也不见外的让他们夫妻搭把手。
“咱们家就你们姐弟仨,你和行哥儿不帮忙,就没人帮忙了。”
昭昭自然一脸求之不得的应承下来。
她和叶晚就是待在一起,也没什么话题可聊。
还不如以此作为借口避开呢。
叶晚显然也是这样想的。
不论是昭昭给她添妆也好,还是帮她应酬也罢,都是一副新嫁娘的羞涩样,缄口不言。
终于到了要出门子的时候,叶知行像上回背昭昭一样的来背叶晚。
至于今天的新郎官秦恒已经在叶府门口等候。
叶晚让叶知行等等,头一回拿正眼看昭昭。
昭昭心里一咯噔,直觉以为她又要找自己麻烦。
不曾想,对方却用一种很是认真的眼神,望着她道:“在京郊的冲虚观里,这两天会出现个不修边幅的老道士,他是位济世活人的神医,你若信我,就带上郑三公子去寻他吧。”
说完,她任由喜娘戴上鸳鸯戏水盖头,攀上龙凤胎弟弟的背脊,头也不回的离开。
昭昭满眼不敢置信的望着叶晚的背影。
她不知道叶晚说得是不是真的,但如果冲虚观真有一位这样能够化腐朽为神奇的赛华佗,她感激叶晚一辈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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