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大早,队长就敲锣打鼓的喊大伙快点集合,上工时间到了。
村民与知青都挤在一起,听队长呐喊:“从今天开始,‘双抢’就要开始了!都勤奋一点,没什么事别请假休息的!不然年底达不到产量,吃了上顿就没下顿了!”
大手一挥,催赶着:“都带上镰刀赶紧的!”
看见他们这几个知青,眉头立马皱得紧紧的:“徐伟东同志和马秀兰同志教着他们先,再不行找村民们也能指点一二!赶紧排队带上镰刀,走走走!”
周茉都能感觉到赵队长是有多么从里到外的嫌弃他们。
刘巧梅拉着周茉排在队伍里面,苏思满脸嫌弃的站在队伍一米远外,
而唐文强却成功混进村民里,排到了前面,一副迫不及待积极上进的样子。
周茉无语的四处环顾,才发现在记名单的是赵立红。
周茉打量着赵立红,首先,能成为女主,颜值肯定是不差的:只见她巴掌大的脸,弯弯的柳叶眉下镶钻着清澈明亮的大眼,长长的睫毛微微地颤动着。
在农村还能保持着健康的白皙皮肤,一想就知道是不怎么用下地干活,那黑长的两条辫子比她的还长,都垂到腰下了。
不停划动的笔尖突然停下来,周茉好奇的抬头,才发现唐文强已经排到前头,可笑的是他还自以为是的摆了个很帅的姿势,站在那里不动,隔着段距离周茉也听不到他在说什么。
“同志你好!我是来自京市的知青唐文强。”
唐文强露出自以为是的迷人笑容向赵立红自我介绍。
赵立红握紧本是登记的笔才能克制自己不扇一巴掌上去,她当然知道他叫什么了,她还知道他口口声声所炫耀的京市只是一个又破又旧的胡同口里的烂尾楼!
“拿了镰刀赶紧走!到时候丢失或者破损了,通告批评你!”
她知道她现在不能上去扇他一巴掌,这只是他们第一次相见,他还没有哄她求她爹给回城名额、还没有逼她堕胎、还没有把她变成一个被人议论纷纷的弃妇……
他现在还什么都没做,可是看见他,她就恨得牙痒痒的!
唐文强并没有因为她不善的口气变脸,反而认为是变相的关心他:“是!同志。”他对自己的外表是相当自信!
他高中毕业、城里人,对比乡下人的粗糙,无论哪方面都是占优势的!
轮到周茉的时候,她看见了赵立红的眼里的惊讶与不可思议,呆若木鸡的动也不动看着她。
周茉知道她肯定是因为自己没有溺水而亡,给她带来的冲激。
“同志,周茉。”周茉轻笑出口。
“啊?哦!”赵立红立即低下头在本子上寻找,“茉莉花的茉?”
“是的。”周茉含笑脆声回应,这可是拥有女主光环的人啊,可不能给人留下坏印象。
“镰刀很锋利,劳动的时候需注意点哦。”赵立红暖心提醒。
上辈子自己与周茉没什么接触,虽然知道她是个极漂亮的人,可后来因为周茉溺水而亡,全身苍白无血色的身躯是自己对她最后的印象。
现在巧笑嫣然的站在她面前的周茉,与她记忆中是截然不同的,但也因此给赵立红增添了几分信心,有些人和事改变了,才能改变她自己的生活轨迹。
周茉登记好在边上等刘巧梅的时候,发现赵立红都会叮嘱上一两句 ,果真像书上说的是个热心体贴的人。
等她们都领好镰刀,走到队上分配给他们的田地边上时,这才感受到什么是双抢。
原本不用上工的小孩都被叫到地里来干活,全家男女老少一字排开,像比赛似的弯腰刷刷的,一下子就割了一大片。
老知青徐伟东高声询问他们有谁看到苏思了,大家伙这才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的发现少了一个人。
“马知青,你先教他们,我去找一下她。”马秀兰点头以后徐伟东就大步流星的返回走了。
马秀兰率先下田示范,弯着腰挥着镰刀,顺着水稻倒伏的方向将其一一割倒,一兜禾割一刀,一把能割六七兜禾!然后再一把把地捋好两两相对地码放成堆。
马秀兰割了差不多一米远的稻谷,才招呼他们纷纷下田学着割。
周茉与刘巧梅还有一个不见了的苏思负责割同一块地,而男知青就是两两一块,像马秀兰他们有经验的就分配了一人一块田。
镰刀很锋利,轻轻割一下稻禾就掉了,可是要收稻谷的时候却很难。
周茉学着马秀兰那样弯腰,顺着方向割——割不倒!
很使劲的才割下一兜禾,根部参差不齐的,一点也不像马秀兰割的那样平整,反观他们几个没干过的,也比她好不到哪去。
干了一会儿,田埂上传来赵队长的怒斥声:“今早开工时还说的清清楚楚,让你们不要随便偷懒!你们倒好,一转眼就连工具都没拿!真是鸡窝里放石头——混蛋!”
周茉寻声看过去,只见赵队长黑着张脸斥责,而徐伟东在旁边垂头丧气的,当事人苏思却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高昂着头颅。
赵队长把苏思赶下田,再警告他们几句就走了。
早上露水重,加上弯腰割稻不停,不一小会儿,全身包括头发都湿透了。衣衫黏黏地贴在身上,等到太阳出来再一晒,难受的不得了!
周茉没尝试过这种,她以为拔草已经是很累的活了,想不到收稻谷还能要了大半条命!
中午休息过后,苏思说什么也不起床,任凭马秀兰好话坏话说尽。
徐伟东看到这情况,眼皮子都不抬一下就出门上工了,周茉猜想可能是早上苏思连累他被队长一起骂的原因。
周茉拉着刘巧梅出门,不该沾惹的麻烦还是不要靠近为好。两人都累得够呛,多说一句话的力气都没有。
下午上工的时候,村民们的劳动热情依旧似火,刷刷刷的割个不停。
背后是火辣辣的太阳,空气里弥漫的都是成熟水稻和泥土散发的芬芳,大颗大颗的汗水将衣服浸湿了一遍又一遍……
稻穗刺在脸上、身上,又疼又痒,在手臂上留下了一道又一道的红色印记。
周茉本想走到阴凉处休息会再继续劳动的,谁知一屁股坐下后,再没力气站起来,委实累得够呛。
“周知青,你还好吧?”不知从哪突然出现的赵立军,关心询问她。
“还行,休息一会儿就可以了。”
她不可以也要硬着头皮上啊,不上队长还指不定怎么剥了她皮呢!
“你这细皮嫩肉的怎么也不戴双袖套?帽子也不知道戴!”
周茉看着赵立军又皱巴巴的眉头,暗思索他们父子皱起眉头来还是很像的,可是这样看起来一点都不平易近人!
大概是因赵立军看着她的眼神太过于宠溺,给了周茉一股勇气,让她体内的坏分子作祟起来,玩昧十足的说:“你不要总是皱着个眉头,笑一个嘛!”
赵立军闭着眼感受那细凉的小手磨砂着他眉头的亲昵感,这次虽也涨好了耳朵,但好在没有再落荒而逃。
“咳咳!”赵立军假意咳两下,
才继续说,“我先把我袖套给你戴着,虽然会有些大,但是你系紧一点就好。”
说完就脱下手上的袖套递给周茉 。
“你给了我,你怎么办?”周茉没接,抬眼茫然的看着赵立军。
“我一个糙汉子又不怕,赶紧拿着,明天我给你拿副合适的袖套来。”
看周茉还是呆楞在那没动静,赵立军直接递到她手上,还把头上那顶草帽也脱下给周茉戴上,
“能干多少干多少,干不了留着我帮你干。”临走还叮嘱了这么一句话。
周茉看着赵立军离开的背影发愣:到底是因为身为队长的儿子,而格外照顾知青?
还是,他喜欢自己?!
她一个从母胎就打单身的人,虽然小说肥皂剧没少看的 ,可是爱情终究是没经历过啊!
带着这个疑惑周茉回到田间,一看到自己跟别人的差距就默默流泪了,刚休息过的劳累感又涌出来,穿透四肢,
这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下午收工回到宿舍里,苏思还趴在床上,也不知道是睡着了还是没睡着。
“茉茉,你从哪弄来的袖套和帽子?我这一天都快疯了。你看我的手,全是红印,痒得都快挠破皮肤了!”刘巧梅搓着手疑惑的问周茉。
“啊?这个,这是……”
“吵死了!要疯赶紧疯!一个两个的,没看见我在睡觉啊?”
本趴在床上的苏思突然暴跳如雷坐起来,怒吼着刘巧梅跟周茉。
“谁吵到你了?本来就是上工时间,某人偷懒不去下田劳动,无赖就算了。还想搞资本主义做派!”刘巧梅不甘示弱回嘴。
本是坐在床上的苏思听到刘巧梅的话,迅猛的从床上扑过来,狠狠打了一巴掌刘巧梅,阴沉着一张脸,张牙舞爪的说:
“你说谁搞资本主义呢!我撕烂你这张嘴,让你一天到晚像疯狗一样到处乱吼!”
事情发生得太突然,周茉与刘巧梅都还没反应过来,周茉大张着嘴,而刘巧梅那两道淡淡的长眉毛立马竖起来,原来总是笑眯着的眼睛也瞪得和铜铃一样大。
她们都没想到苏思的反应会这么大。
苏思家境不错,一直以来都是被全家人宠着,没干过一点重活。
而今天赵队长当着那么多人的面给她甩脸色,加之干了一上午隔禾收水稻的粗活,回到宿舍等周茉她们走了后就蒙头痛哭了。
哭过一场又想起是因为有人举报她父亲以权谋私,搞资本主义做派娇养着她,家里没办法就只能选择让她上山下乡来堵住那些人的嘴。
她恨,可她没办法,所以刘巧梅的“搞资本主义做派”是在戳她现在脑里的那根明晃晃的刺。
刘巧梅被打了一掌后,起先只是不可相信的看着苏思,后面反应过来就扑过去反击了,只是苏思又岂能站着任她打,两个人当场就纠缠到一起,手脚并用的。
周茉立即喊了几声:“停下来,别打了!”,
发现没用时就直接上手拦了,只是她到底是力气不够,不仅没能阻止她们两个,还惹得自己被指甲在脖子处抠了两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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