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审49 审判

    案子审判起来没有任何难度。

    上了车, 赵梓城正在神游天外, 身体软绵绵的一滩，嘴里还在念叨：“赵梓豪……是你啊……怎么, 你看我玩丹妮……你不高兴啊？！”

    赵梓豪闻到了一股酒味，再看赵梓城这个状态, 明显是吸上头high了。

    ——赵家两兄弟都是人中之龙，唯独赵梓城就跟一坨翔一样，怎么扶都扶不上去。赵梓豪现在看他这个模样, 倒是印证了三弟说的那件事——赵梓城根本就不是赵家人 。

    赵梓豪坐在他身边, 淡淡问道：“丹妮是怎么和你联系的？！”

    赵梓城双腮酡红, 神志不清地回答道：“丹妮她啊, 我早就看上她了, 她想睡你呗。睡不到你了, 她就想毁了你，所以她就找上了我……你还别说，她还真的是个尤.物, 哈哈哈, 非常带劲……她知道的内.幕可真多…….都, 都是关于你和你的小情妇的……哈哈。”

    听到“情妇”两个字, 赵梓豪顿时拎起了他的衣领：“你老老实实交代：丹妮到底说了什么？!”

    “她说了很多……嗝……”

    很快，赵梓城就和盘托出了事情经过——

    事情还得从过年期间讲起——

    因为赵梓豪替胡娇出气，所以赶走了联合施婉黛坑害胡娇的丹妮。而丹妮痛恨赵梓豪为了胡娇把自己驱赶出境，所以，她一直在想办法报复他们二人。

    就在此时, 赵梓城联系了丹妮。

    ——自从丹妮来到赵氏集团以后，赵梓城早就一直垂涎她的美貌，并且不断地联系她，想让丹妮到他的身边来当情人……

    从前，丹妮那是绝对不会理会赵梓城的。但是赵梓豪把她驱赶出境以后，丹妮就设法主动联系了赵梓城。

    ——她要报复胡娇和赵梓豪，就必须找个可靠的靠山。

    而赵梓城一向和大哥争权夺利，是个不错的帮手。

    经过一番思量，丹妮答应了赵梓城的条件，为了报仇——她也做了她原本觉得“张张腿就能得到一切”的这个情妇职业。

    赵梓城也对她吹嘘的很好——只要你跟了我，我会让你亲眼目睹我大哥和他的姘头双双落马的那一幕，并且将你所痛恨的那个贱女人陈娇，完全交给你来折磨！

    今晚的这一夜就是一场交易。

    赵梓城终于得到了眼馋许久的丹妮，美女就要毒.品来助兴，所以，赵梓城特意嘱咐丹妮带点“大.烟”来中国。

    当丹妮陪赵梓城进入了情侣宾馆，赵梓城在她身上为所欲为的时候，丹妮就把所有的仇恨都倾注到了情敌陈娇身上。

    她忽而想到了小时候看过的一部电视剧《火玫瑰》，里面说——女主被带去了柬埔塞军营当女支女过，从而性情大变。

    柬埔塞的军营……

    她想，那种最肮脏的地方最适合陈娇！

    于是，她在“恩主”赵梓城的耳边提出了这个要求：“……你把陈娇弄到手以后，就把她弄去柬埔塞的军营去当女支，替我报仇，可以吗？！”

    已经吸嗨了的赵梓城不假思索道：“当然可以，不过我要先玩一玩她，看看这个迷住我大哥的女人是个什么滋味。”

    ……赵梓城浑浑噩噩说到这一段的时候，赵梓豪的脸色是瞬间变白的，手指也不自觉地颤抖起来。

    赵梓城还在浑然不觉地重复着丹妮的“要求”：“……她说，陈娇可会卖弄风骚了，我上完之后，还可以叫更多的男人上一上她。她也要亲眼看看：这个小贱人怎么在男人的身下叫/春的，看看她是怎么把我大哥迷得颠三倒四的……”

    赵梓豪额头上的青筋一根根地暴出。

    ——他真的没想到，丹妮和二弟居然都在打胡娇的龌蹉主意！

    要是二弟的计谋得逞的话，他肯定会被迫和胡娇分开的。说不定，父亲还会限制他的自由，这样一来，他就根本无法保护胡娇。到时候，胡娇一旦落在了二弟和丹妮的手上，那么……她会面临怎样的结局？！

    柬埔塞？！

    军营？！

    女支女？！

    ——他们居然想那样毁灭他的心肝宝贝？!

    想到这里，赵梓豪再也忍不住了。他一把拎起了赵梓城，然后一拳头挥了下去——嘭！赵梓城的鼻子都被打的歪到一边去。

    “大哥！”赵梓磊阻止了他下个拳头出手，出声提醒他：“马上要把他交到警察手上，你还是别打出什么外伤来。”

    赵梓城的鼻子破了，还在浑浑噩噩道：“……丹妮还说，嗝……”

    赵梓磊替他问了：“丹妮还说什么？！”

    “老三，你也在啊……”赵梓城认出了弟弟的声音，却是迷迷糊糊地道：“丹妮也说你呢，她说她在安排陈娇住进枫叶山庄的时候，意外发现了你和一个叫周心语的女孩也住在枫叶山庄里。嗝……那个周心语就是周小恒的姐姐，要不是这个周心语多管闲事的话，我怎么会输了酒店……”

    ——得了，丹妮连周心语都出卖给了赵梓城！

    赵梓磊深吸一口气，怒意蓄势待发，却是问道：“那你对她说了什么？！”

    赵梓城浑浑噩噩道：“……我说，那正好啊，我早就不服那桩案子很久了，那个周心语长得也挺漂亮的，就让她也来服侍我吧，我要来个双.飞……”

    “……”赵梓磊的拳头很痒痒，他觉得应该自己动手打赵梓城一顿。

    还是赵梓豪道：“直接送公安局吧。爸那边，我去说。”

    “好。”赵梓磊也道：“妈那边我去说，这么多年了，我也该要个说法了。”

    ——当初，蒋淑芬联合情夫，雇佣杀手撞翻他的轿车以后，他死里逃生，就不再把那个女人当做母亲看待。如今，隐忍了这么多年，也是时候要回公道了。

    最后，兄弟两个完美达成了一致意见——

    丹妮人体运送毒.品入境，人赃俱获，可以申请死刑了。

    主要是——她肮脏地打两个姑娘的主意，试图谋害周心语和陈娇，他们是绝不会让丹妮再留下活口的。

    至于赵梓城作为买家，跨国买.毒+买.淫，至少可以宣布个十年以上的有期徒刑。

    这桩案子，要全程在他们两兄弟的掌控范围内——要先斩后奏，让父亲和母亲都没辄。

    ***

    连夜，赵梓豪就把赵梓城和丹妮送到了警察局去——人赃并获。

    回到家的时候，父亲赵北骥正在给一盆他钟爱的平安树修枝。

    这是一盆养了很久的平安树，原先只是一小段根部，后来，在父亲的精心照顾下，它生了根、开了花，四周蔓延出来更多的枝条。到了如今，平安树实在是太枝繁叶茂了，上层的树冠出现了落叶枯黄的现象，赵北骥就时不时给它裁去多余的枝条。

    “爸，”赵梓豪走了过来，他知道今晚的行动，始终隐瞒不过父亲的，于是将前因后果说了一遍，最后道：“老二在警察局。”

    “……”赵北骥修枝的手一滞。

    他放下了剪刀，转过身来，带上眼镜，看着自己的大儿子。

    父子两个面对面，沉默良久。

    ——其实知子莫若父，赵北骥知道赵梓豪肯定是要二弟坐牢了，才会先斩后奏。

    赵北骥咳嗽了一声，语气不见什么失望，只是平静地问道：“你是怎么说服老三也跟着你一块去的？！”

    “我有要保护的人，老三他也有。”顿了顿，赵梓豪道：“况且，老三他一直看不惯老二。想必你也知道。”

    赵北骥叹息一声，他大声地质问道：“你们都是亲兄弟，是一块长大的手足!你非要弄到这一步吗？！老大？！”

    在他的三个儿子当中，他知道老大赵梓豪最优秀，最适合继承家业。然而，老大的缺点是不近人情——有的时候，老大连他这个父亲都不放在眼里!

    所以，他也提拔老三当副总裁。因为赵梓磊确实也是个可造之材，而且还有蒋家作为辅助。他想的是：万一赵梓豪走了歪路，那么，将来就提拔老三取而代之。

    然而如今，老大忽然对老二发难，却是把老三也卷了进来，这是他始料未及的变故——就在他的眼皮子底下，老大和老三居然达成了一致，成了共同的盟友。

    ——他就这么三个儿子，一个不成器，是赵家的败类。而另外两个沆瀣一气，势必要将老二送进监狱，他这个做父亲的，难道真的要目睹兄弟阋墙的惨剧吗？！

    如今，他倒要好好问问老大——你是不是要亲眼看着亲兄弟落难才罢休？！

    但——

    “爸，”赵梓豪走了过来，他望着苍老的父亲，眼中闪过了一丝的怜悯，但随即，他就告诉了父亲那个残酷的真相：“老二，不是您的亲生儿子。”

    “……”赵北骥瞪大了眼睛。顿了顿，他指着他的鼻子道：“你说谎，老大，你怎么能这样诬陷你的亲生弟弟？！”

    赵北骥特意强调了——亲生弟弟。

    因为他绝不相信自己的妻子蒋淑芬，会做出那种不伦之事来！

    然而——

    “这不是我说的，是老三说的。”顿了顿，赵梓豪就把赵梓磊的故事告诉了父亲：“那是18年前的夏天，也就是我去海南下乡历练的那段时间，老二去了他外公家，家里只有蒋淑芬和老三。您还记得那段日子吗？！”

    “记得。”赵北骥冷冷道：“老三他跟你说了什么？！”

    “他说，就在你出差的那天晚上，家中本来只有他和母亲。但半夜三更……他看到了一个男人走进了母亲的房间……当时，他被那个男人和母亲发现了，那个男人差点杀了他，就在浴室。”

    “……”

    赵北骥的胸膛开始剧烈的起伏。他还记得那次出差一回来以后，老三的额头上出现了一道狰狞的伤疤，难怪……

    这个隐瞒了二十几年的真相，如今才水落石出——

    赵梓豪娓娓道来：“那个男人本想杀死老三的，但蒋淑芬从他手中救下了老三。事后，蒋淑芬送走了那个男人。但是她这个做母亲的，却反过头来威胁老三：要是他敢将看到的事情说出去，那么，母子情分就尽了，她还会找蒋家人将他除掉。”

    “……”赵北骥缓缓道：“她是要虎毒食子？!”

    “是。”赵梓豪淡淡道：“爸，蒋淑芬这么心虚，甚至为了掩盖这一段婚外情，连儿子都舍得下手，你猜，这是为什么？”

    答案已经显而易见——因为蒋淑芬想要隐瞒另一个大秘密，甚至在她的心中，这个秘密重要过小儿子的性命!

    “……”赵北骥咳嗽起来，赵梓豪上前去，想扶着父亲坐下来。但赵北骥挥了挥手，他自己走到了沙发上，坐下来，喝了一口茶。才道：“你继续说。”

    赵梓豪观察着父亲的脸色，继续道：“老三发现了母亲的奸.情，但是他害怕妈妈和情夫的淫.威，一直不敢说出去。但，就在老三以为那个情夫会永远消失的时候，他忽然出现了，就在您的50大寿上。”

    赵北骥目光中寒光一闪：“他叫什么名字？！”

    “蒋祥龙。”

    赵北骥略一回忆，就想起来了：蒋淑芬的“远房亲戚”中是有这么一个人，年纪和蒋淑芬差不多大，也对的上号。

    赵梓豪接着道：“老三发现蒋祥龙回来了，就勾起了关于那件事的回忆。也就是那时候，老三开始怀疑老二的身世。因为——老二长的不像赵家人，也不像蒋淑芬，反而很像那个蒋祥龙年轻的时候。所以，老三决定调查这件事。”

    赵北骥叹了一口气，他从来不知道，梓磊的心中藏了这么多的事情！

    他只当老三和老二、和母亲关系不好，是赵梓磊自己太过特立独行所致的。现在想来，赵家兄弟之间的嫌隙，其实早在18年前就埋下了祸根！

    赵北骥有些力不从心地问道：“那么调查结果是什么？！”

    赵梓豪说出了那个结论：“老三拿了母亲和老二，我，你，还有他自己的头发样本去做亲子鉴定。结果证明，我和他是同父异母的亲生兄弟。但赵梓城和我，和您，都毫无血缘关系。”

    “……”赵北骥寒心地闭上了眼睛。

    这就意味着——老三是他的孩子，而老二，其实根本就不是赵家人，而是蒋淑芬在外的孽种！

    但接下来赵梓豪的话，却让赵北骥更加出离地愤怒了：

    “爸，你还记得——老三是什么时候出车祸的吗？！就在你五十大寿的一个月之后。”

    “！！！”赵北骥闭着的眼睛蓦然睁开，他连嘴唇都在颤抖：“你说什么？！”

    赵梓豪道： “天下没有不漏风的墙。蒋淑芬和蒋祥龙很快知道了老三在调查老二的身世，他们为了杀人灭口，于是，就由蒋家出面，雇佣了杀手去撞老三的车。所以，老三才会在开学的那天，翻车在了阴沟里，差一点就救不回来。”

    “蒋……她……居然雇人去杀自己的孩子？！”赵北骥一下子站了起来：“她居然连这种畜生的事情都做的出来？！”

    “爸。”赵梓豪说出了自己的结论：“这么多年来，蒋淑芬对哪个孩子最不好，您难道自己没有感觉到吗？！”

    “……”

    赵北骥这才想了起来——蒋淑芬最不上心、甚至是最不喜欢的孩子——恰恰是赵梓磊。她溺爱的，则是老二赵梓城。

    也正因为如此，赵梓磊反而亲近不是同母所出的大哥，连性格都和赵梓豪非常相似。

    ——这些赵家内部看起来似乎十分奇怪的关系，现在，都有了一个合情合理的解释。

    “好——好一个蒋淑芬，好一个老二啊!”赵北骥森然惨笑 。他被隐瞒了整整27年!被戴绿帽子27年，也做了27年的喜当爹!

    赵梓豪看他懊恼的样子，接着道：“爸，蒋淑芬骗婚嫁进赵家以后，先生下的是她和蒋祥龙的孽子赵梓城。而老三，只是她不情愿生下的产物。老三他从小就生活在母亲的压迫之下，过的并不开心，他今晚和我联手抓捕老二，一来，是为了报复五年前的车祸之仇。二来，赵家的继承人当中，不需要混入这个冒牌的兄弟，这是我和他的共识。”

    ……赵北骥站了一会儿，良久，他才冷然道： “我赵北骥居然被个女人欺骗了这么久，连老三的仇人都不知道……”

    ——和蒋淑芬冷落小儿子不同，赵北骥是最喜欢赵梓磊的。因为老三是最像自己的儿子，那面孔，简直和他年轻的时候一模一样，加上年纪最小，他也最疼爱之。当初赵梓磊出了车祸以后，他甚至向社会悬赏五千万要找到撞击小儿子的那个仇人司机……

    ——却没想到，真正的凶手居然就是枕边人蒋淑芬！

    顿了顿，赵北骥站了起来，他是见惯大风大浪的人了，很快就恢复了平静。

    他拿起了窗台边上的剪刀，继而走到了那一盆平安树钱，一剪刀下去，最上层枯黄的枝条全部掉落——

    赵北骥冷冷道：“树有坏的枝条，就要修理。就跟人一样。”

    赵梓豪明白父亲的教诲，于是道：“赵家内部的朽木腐枝，就是老二和他母亲。爸，您要是不愿意脏了手的话，那就交给我来处理。”

    “蒋淑芬的事情，不是你们小辈可以插手的，这件事我来处理。”赵北骥顿了顿，道：“你和老三，只要管好老二的事情，让他在警察局老老实实的，该怎么判就怎么判。”

    “是。”

    赵梓豪明白，这就是父亲再也不会包庇赵梓城了。

    赵北骥想到了他的说辞，问道：“你说，丹妮会陷害你，完全是出于嫉妒。那么你跟我说一说——丹妮嫉妒的人是谁？！”

    赵梓豪顿了顿，就道： “……是陈娇。”

    “陈娇？”赵北骥想了想，没听说过这个名字：“她是你的什么人？！”

    赵梓豪淡淡道：“爸，我十岁那年，你把我送去海南岛下乡锻炼。我跟你说过，我在那里遇到了一个善良纯洁的女孩，她的名字，就是陈娇。”

    “……是她？!”

    老爷子什么人？一下子就明白了大儿子的心思。

    他还记得，原先把11岁的儿子送出国的时候，他还念叨着：“我要去海南看望娇娇妹妹！”没想到，一晃都这么多年过去了，儿子居然旧情不忘，居然把那个海南乡下姑娘给弄到了城里来！

    难怪丹妮会出于嫉妒而犯下了那些错事！

    赵北骥略一思索，就问道：“老大，你这么多年来，不想相亲，不想结婚，就是因为这个女孩吗？！”

    “……”

    这倒不是。

    他不想相亲结婚，完全是因为习惯了单身生活。

    至于现在，他已经心有所属，所以，他必须给胡娇一个正式进入赵家的理由。

    这个理由，只能是他的专一和一往情深。然后，他才能够趁着家中一团乱的时候，和父亲达成妥协协议——让他自主安排婚事。

    所以：“是。”

    赵北骥望着儿子：“你是怎么都无法忘记她，非娶她不可吗？”

    “爸，如果我真的能忘记她，这20年来，我早就忘记了无数次。”赵梓豪回想着那些亲密无间，心里顿时被一种甜蜜的感情给贯彻得满满涨涨的，于是道：“从前，我忘不了她，现在，我更加舍下不她，她就是我认定的女人，这一点绝不会改变。”

    赵北骥点了点头，要是搁在之前，他知道儿子居然中意这么一个出身贫寒的女子，他肯定要动怒的。

    但今晚，他的一个儿子被证明不是亲生的，另一个亲生儿子的亲生母亲，居然做出了背叛自己的这种苟且之事。如今，他能依靠的，居然只剩下了大儿子赵梓豪。

    更何况，现在赵梓豪已经完成了对赵氏集团的权力交接工作。他已经老了，没有办法、也没有这个心力再去培养一个像大儿子这么好的继承人……

    所以，他老了，就得低头妥协。

    所以，他不再和儿子争论娶妻生子的事情——

    “……你想把那个姑娘带进家门，那就按照你的心意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