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我写地球是圆的你要给我打错?!地球难道不是圆的吗?!”
“地球,是赤道略鼓,两极略扁的三轴椭球体。”
“那跟圆形有什么区别!”
“区别很大。”
“老子看不出来!课本上画的不就是圆形吗!”
“你是不是从小学开始就没长智商了?”
“你是在嘲讽我吗!!”
于是,魔鬼特训的第一天,丝毫不出意外地,吵起来了……
班里同学像见鬼一样盯着教室最后一排的两个人,一时间竟然分不出是校霸开始学习更惊悚,还是学神开始讲课更惊悚……
学神,可是从来不给别人讲课的……
一定……一定是他们进教室的方式不对!
同学们纷纷开始怀疑自己的眼睛,甚至有人把眼镜取下来,哈了口气,搓了搓,再重新戴上。
校霸和学神两个人看上去完全是相反的两种气场,一动一静,校霸咋咋呼呼又是掀桌又是撕考卷的,学神总是能用一两句凉飕飕的话就给怼了回去,怼得校霸无话可说,情急之下又是一顿撕考卷,远远看过去就像GIF和JPG的较量。
同学们仿佛看到了现实版冰与火之歌……至于学神和校霸是什么时候变这么熟的……咱也不敢问,咱也不敢说。
韩絮抱着早餐从后门进来,挤开人群:“哎哎哎!散了散了!别打扰我老大学习。”
他把牛奶和三明治放到沈辛桌上:“老大,您辛苦了,吃点东西吧。”
沈辛:“你这么一说,我确实觉得饿了,真是奇怪,原来学习是这么耗体力的事吗?”
顾庭沛:“……”
你这种输出全靠吼的学习方式,当然耗体力了。
他将划好重点的政治课本推到沈辛面前:“把这章讲认识论与实践的知识点背了,晚自习抽查。”
沈辛一看这么多字就头晕:“要是背不下来怎么办啊?”
“背不下来你就跟17班张静婷手拉手谱写一段倒一与倒二的传奇恋曲吧。”
沈辛瞳孔猛地颤动了一下,从里面折射出某种称之为恶寒的情绪,然后乖乖拿起课本,费力地背了起来:“……实践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
韩絮在一旁看的津津有味,别说,顾庭沛治老大还真有一套。
终于有人忍不住,问了一句:“沈辛和顾庭沛什么时候扯上关系的?我上次向顾庭沛请教数学题他都懒得教,现在居然直接给沈辛开小灶?”
韩絮露出一个深不可测的笑容,竖起一根食指高深莫测地摇了摇:“莫问,问就是爱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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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自习,沈辛背书背得昏昏欲睡,这课本也太催眠了。
直到岑姐给他发了个短信:“沈辛!你是不是忘了今天有你的班啊?老周等你很久了,赶紧过来!”
“靠!”沈辛一瞬间清醒了,戳戳韩絮后背说:“我得去打工,一会儿你帮我跟顾庭沛说一声,今晚不抽背了。”
“啊?我去说?……不行老大,我怕他,他那冰块脸我慎得慌,我觉得他的眼神里可能带了寒冰特效……”韩絮苦着脸,“老大你怎么自己不说啊?”
“我……”沈辛咬牙,“我特么也怕他!”
逃学二人组怎么也想不到,有一天居然会沦落到产生被学神支配的恐惧。
韩絮还想再为自己抢救一下,沈辛已经翻窗出去了。
“哎我怎么这么倒霉啊……”望着老大翻飞的衣摆消失在月色中,可怜的韩絮叹了口气走到顾庭沛旁边拍拍他的背。
顾庭沛抬头,韩絮说:“那啥,我老大去打工了,他说今天不抽背了。”不知怎么的,他有一种在办公室念检讨的既视感。
顾庭沛琥珀色的瞳孔和教室白炽灯一样冷:“他走了?”
韩絮没由来涌起一股“保命要紧”的情绪,于是说:“我拦了!拼老命拦了!我说庭哥特地为你制定的学习计划,你怎么能辜负呢……我们庭哥那是会随便帮人补习的人吗?班长想借他的课堂笔记都借不到!现在你居然放庭哥鸽子,太不应该了……”
“好了。”顾庭沛没有让他再瞎瘠薄彩虹屁下去,只淡淡道,“不用解释那么多,他不想学,我不强迫,我又没义务为他的人生负责。”
韩絮咽了口口水:“那我撤了……”
他躲到厕所给沈辛打电话:“老大!他没生气!”
“真的?”沈辛那边有些吵,喝酒划拳的声音不绝于耳。
“真的。”韩絮给他学了一边顾庭沛的语气,“我又没义务为他的人生负责。嗯!就是这么说的。”
沈辛愣了愣,他想起了方芳开学前曾经骂过他的一句话——【我知道你家里情况特殊,只有奶奶一个人,你想早点出去赚钱,但是我们那么多老师,谁放弃过你?你自己都不对你的人生负责,谁还能对你负责?】
当时沈辛的回答是——【我不需要别人负责。】
他似乎一直以来都在拒绝。
【我走了谁来疼你?】【我不需要别人疼】
【你不努力谁能为你负责?】【我不需要别人负责】
可能是因为小时候母亲拉着行李弃他而去的阴影太大了,那往后的很长一段时光里,他都在自我怀疑——我是有多烂,连老妈都不想要我。
于是一颗“我不配被疼,不配别人为我耗费心力”的种子,根植于心,从此无法动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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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辛!开场了,过来帮忙。”岑云在背后喊他。
沈辛挂了电话:“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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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点,晚自习结束,顾庭沛把作业收好装进书包,又多带了几本练习册准备回家做,他背着书包慢慢走出校门,父母为他买了一间学区房,在校门左边,他往家走了两步,又停下,然后,不知怎么的,折返方向,往校门右边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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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鲜大排档依旧人声鼎沸,和象牙塔一般的校园氛围不同的是,这里似乎更像生活,更像人间。顾庭沛在门口伫立了许久,抬脚走了进去,穿过了给老板打电话讨薪的白领,生意失败借酒消愁的中年大叔,给客户点头哈腰赔礼道歉的销售,被男朋友甩了借酒消愁的失意女子,最后站在收银台前。
收银小妹一见他,脸又红了:“帅、帅哥,吃点什么?”
顾庭沛张了张嘴,那句“沈辛在吗”还没说出口,他又生生刹住。
自己这是在做什么呢。
怎么会不知不觉走来了这里。
把学习的时间浪费在那个白痴身上,他是不是疯了?
顾庭沛从小就在一个戒律森严的家庭长大,父亲是大学教授,母亲是国际知名钢琴家,父母两人关系不好,对他的关心只有打钱和问成绩,他从小被要求按照一个固定的模式成长,就像一个橡皮泥被丢进固有模板里,溢出来的那部分会被裁掉。
相比于其他人,他的生活无疑是优渥的,不需要担心吃穿,只要专注学习即可。
所以他从来没有,被除了学习以外的事物夺去注意力过。
少年清冷的眸子暗了暗,说:“没事。”
转身要走。
忽然——
“哎!那不是小辛的校友吗!”岑云叫住了他。
顾庭沛外貌太出色以至于她一眼就认了出来,“你是来找小辛的对吧?”
“……”
我不是三个字没来得及说,就一把被岑云拉住:“哎呀现在的小伙子长得真俊,我要是年轻个五岁我就追你了!”
顾庭沛:“……”
“小辛在更衣室,他脚后跟磨破了,你快去看看他。”岑云不由分说,把他推到了更衣室门口,“小辛今天又跟客人吵架,被老周扣了工资,正自己一个人生闷气呢,你正好陪陪他,我先去工作了,你帮忙安慰安慰他,你们同龄人比较有共同话题,我就不掺和了。”说完岑云就走了。
顾庭沛站在更衣室门口良久,最终还是转动门把手开门进去了。
一进去,发现沈辛坐在凳子上,正在脱丝袜。
沈辛穿着和上次不一样的女装打扮,今天的他一头黑色长卷发,垂在身后,几缕从肩膀滑落,眼妆明媚,睫毛翘得像两把小扇子,眼神清澈明亮,嘴唇薄涂了一层酒红色唇膏,穿一条黑色连衣裙,质感贴身垂顺,将沈辛弯腰脱袜子的腰身线条勾勒得淋漓尽致,肩膀处是露肩设计,那圆润光泽的肩膀在黑发的衬托下显得更加白皙透嫩。
顾庭沛:“……”
沈辛抬头:“你怎么来了?”
顾庭沛:“路过。”
沈辛不以为意:“我还以为你他妈大老远跑来追杀老子了。”
脏话一出口刚刚营造的美感瞬间没了。
顾庭沛心道你还是闭嘴吧。
“嘶——哎我操这高跟鞋也太难穿了。”因为血黏住了丝袜,沈辛不敢太用力脱,双手放在大腿上把丝袜一点一点往下卷,随着他的动作,肌肤本来的颜色一点一点暴露在顾庭沛眼中。
顾庭沛垂在两侧的双手慢慢收紧,转身出去了。
沈辛也没管他,还在痛骂刚刚跟他吵架的客人,不一会儿,顾庭沛拿着创可贴,酒精和棉签走了进来,在沈辛面前蹲下,一手拖住他脚踝,一手帮他把丝袜全部脱了下来。
“你干嘛?”沈辛问。
顾庭沛没有回答,用棉签轻轻擦拭脚后跟磨破皮的血迹。
“哇靠痛痛痛痛痛——”沈辛大喊,“韩絮还说你没生气,你绝对是来追杀我的!!!!”
顾庭沛抬起眼皮,冷冷地说:“所以你今天背了多少?”
“啊?”沈辛一愣,“两页吧。”
“背来我听听。”
“不是,我现在脑子有点晕,不太记得了……”
顾庭沛给了他一个冷漠的眼刀,沈辛马上说:“物质的固有属性是运动……”
“还有呢。”
“实、实践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
“还有呢。”
“坚持、坚持用运动变化发展的观点看问题……”
“还有呢。”
“……想不起来了……”
顾庭沛站了起来:“好了。”
沈辛这才发现他的伤口已经被处理好,还包上了创可贴。
诶?
居然没有特别疼,是转移了注意力的原因吗?
“喂,谢了。”沈辛挠挠头,不自在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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