闵玑又撤回步子,挑问:“你是想起身么,我帮你。”
孟雪瑶看着她,脸色有一点泛红,眸中重新燃烧起恼怒和警惕,用眼神警告闵玑不许靠近。
闵玑有些自责,虽然他看起来本来就有病,但刚才她要是不进来这位公子也不至于情绪如此激动亢奋,而且这位公子身上微微抖动像是非常冷,既然她不让自己动他,而且也有打算在这里坐到地老天荒的样子。
闵玑四处看了看,搬起屋檐下的一个炭火盆。
孟雪瑶不知道她要干什么,眼眸微缩,手指捏出了三根银针含在虎口。
闵玑把炭火盆搬过来放到孟雪瑶的腿边,诚恳道歉:“对不起仙长,我是新来的,误入贵地,是我眼瞎。”
孟雪瑶脸上的怒气竟然有些无处安放。
闵玑即使她再不通人情世故,也从这位公子身上散发出来的浓烈的不爽,她觉得他下一刻能跳起来然后掐着自己的脖子往死里摇。
幸好这位公子现在看起来非常的疲累,非常的虚弱,应该做不到掐着自己的脖子往死里摇这种高难度动作,但他刚吃了药,眼神里的光芒一点一点的重聚,随时可能复活,此地还是不宜久留。
孟雪瑶又看向了那把他够不到的剑。
闵玑:“告辞。”
她刚转过身,迎面的空气一针剧烈的波动,随后二十几条黑影出现在了他面前,杀气连腾,他们只是站在那里,院中树上的樱花就簌簌的颤抖的掉落下来。
只这半晌功夫,挽花院就要变成秃花院了,樱花何其无辜。
为首一黑衣人笑道:“嘿,他果然受伤了,杀!”
十几条人影窜上来,孟雪瑶露出非常疲累的神情:“真是没完没了!请各位都去死吧!”他嘴上说着软绵绵的狠话,袖中长鞭挥出,可是方向竟然是朝着闵玑去的。
闵玑大吃一惊,心想他这是什么毛病,吓得转身就跑,但还没有跑的及,就被卷起拖拽到他的身边。
闵玑很悲伤,她就说要跑快一点吧,果然眨眼间这厮的力气就恢复了,而且看起来有拿她当肉垫的准备。
说实话,闵玑跟这两拨人都不熟,这位雪衣公子惨则惨矣,却也不是个善茬儿。结果自己被迫和这个病人统一战线,以寡敌众,她真的没有信心能打过这二十个人。
就在这时,孟雪瑶低声在闵玑耳边道:“你听我说。”
孟雪瑶离闵玑很近,她突然有种很强烈的熟悉感,好像他们曾经一直都是这么熟悉。
“你去我的屋子里,剑格上的第三层取出一盛药的盒子的红色丹药拿过来,快点,他们都是没有灵魂的傀儡,杀人不眨眼连你也会杀的,你要是不想死,就帮我。”
闵玑:“哪儿?”她话音刚落,就被这个他一掌推了出去,然后安然无恙的轻飘飘的落在了屋子内,抬起头就看见了剑格。
这位公子吃了药后,精神就恢复了不少,若是再吃一颗,应当大有益处,此刻她是不能独善的了,她决定帮孟雪瑶。
闵玑不再迟疑,伸手拿下了药盒在机关处拨了两下没拨开,干脆放在地上一脚剁碎了,结果里面的丹药也稀泥碎了,闵玑捡起来跑到院子里。
这个时候,他们已经过了好几招了,这个病秧子还是很厉害的,坐在地上以一敌二十居然还没有嗝屁儿,那二十条黑影就跟下饺子似的,一个接一个的往他身上扑,又一个接一个的跌出去,像锅炸了,饺子一个接一个的嘣出去。
闵玑把丹药抛过去:“接住!”
孟雪瑶接过稀烂的丹药:“……”
闵玑:“就是这个,刚才踩了一脚!”
孟雪艰难的把丹药放到嘴里,又用眼神看了一眼闵玑脚边的剑,示意闵玑捡起来。
这是一把看起来起来其貌不扬的剑,只是剑身极长极窄,剑鞘顶端圆滑粗糙,有点像权杖,闵玑将剑捡起来:“它么。”
这个时候黑衣傀儡也注意到了这把剑,但是他们和孟雪瑶厮打在一起,但是由于孟雪瑶霸道的控场,一根银鞭若千变万化,将他们牢牢钉在这里,丝毫离不开打斗场地,他们忙里偷闲的吼道:“操他娘的,小丫头片子,把剑给我们,这残废死期到了,你难道想给他陪葬么。”
闵玑看了一下形势,这位公子的胜率的确很小,可是些傀儡闯进别人的家,以二十比一的不要脸精神欺负一个站都站不起来的病人,她本是没什么善心的,可是这些人围攻这位公子的场面,让闵玑想到了自己,她曾经也是这般孤立无援,在她的鸦雀山上,一个人打他们一千个人。
只不过她把他们打的鸡飞狗跳,自此以后见到自己就跪地求饶就是了,可是那种不讲道理的被群殴的感觉,想想就很悲怆。
那黑衣傀儡又活色生香的开骂了:“丑丫头,你愣着干嘛!”
闵玑惊:“……丑丫头,行了,你可以去死了。”她把剑干净利落的抛给了孟雪瑶:“接住。”
孟雪瑶接过剑的一刹那,剑身释放出白色的耀眼的光芒将那些黑衣人震的倒退了几步,随后他将剑身抵在地上,支撑着身体站起来,剑鞘鞘顶端摩擦在地面上,荡起一圈一圈的银光,荡起他下摆衣浪滚滚。
在他拿到剑的瞬间,他整个人好像有了光彩和力量,以剑身做足,银鞭做杀伐之器,他自己就像一条白色的光影,在黑衣人中间碾转腾挪,每一鞭落下去就嘎吧掉一个人的头颅,“嘎吧”之声不绝于耳,看起来非常的残暴。
闵玑看的很入神,因为她发现了一个更狼的事,狼到她目瞪口呆。
这位看起来很凶残的公子身上没有任何的法力修为,修为是指锻体之后超过普通人的身体极限,以五行做基,修炼至他境,如踏海、坐火、通幽……
可能是废灵根的缘故,这位公子身上没有任何灵力的流转,而是纯纯粹粹的体术。以□□凡胎驾驭着神武,神武的力量难以发挥十之一,可是,他就靠着这十之一的力量把对方打的落花流水,无论是他的速度、敏捷、准头都近乎完美,白璧无瑕。
而且他还是个残废,必须要靠剑身的力量才能站起来,才能发挥出他的水平。
闵玑还是第一次见这么身残志坚的,她简直想要震撼鼓掌,此人这是没有法力,若是有法力那还了得?真是十二分的可惜。
战斗已经进行到最后时刻,二十位傀儡的大好头颅都被嘎嘣掉了,他们姿势各异的跪在地上,从脖子上涌出一股一股的黑沙,慢慢的又蠕动着汇成一滩,非常恶心。
孟雪瑶倚剑而立,微风吹过他宽大的雪色衣袍,他低头看着那些倒在地上的傀儡露出了一丝欢愉的笑容,然后他回头看着闵玑道:“你来。”
这眼神不怎么良善,他是不是已经杀的丧失了理智,分不清敌我了。
闵玑:“嗯?”
孟雪瑶微微扬起下巴:“多谢。”
原来是道谢。
闵玑:“公子不必道谢,举手之劳。”
孟雪瑶拄着剑向金属框架走过去,宽大的衣袍遮盖住了他的脚,行走之时下摆的衣褶皱在一起,肩膀也随着步伐微微的起伏,所以他走的很慢,即使身后只有一个人他也不愿意显出狼狈。
只见他拿起被砍了一角桌子上的一副金属框架,回身看着闵玑:“你是什么人,叫什么。”
闵玑:“此处仙仆,我是新来的,叫闵玑。”她想了想还是放弃了王素素说出了闵玑这个名字。
冥寂故而有些名气,但是她给自己起了一个凡人名儿叫闵玑,一直以来即便是凡尘都不知道这个名字,而她做凡人以来也都没有自我介绍的机会。
仙仆这个答案让孟雪瑶愣了很久,在他狭隘的认知里仙仆没有这样的,而且方才动手的时候他觉得她资质不错:“你有没有参加本次门内弟子考核?”
闵玑:“没有。”
孟雪瑶问:“为什么?”
闵玑:“没钱。”
她打听过了,孟氏仙门的门内弟子考核对穷人一点都不友好,考试公分四试,每试都会要消耗大量上品灵石,是闵玑一辈子的薪水,她曾经虽然也有一座金山,但是现在她就是一个一清二白的穷逼,所以在孟氏苟且做仙仆还能拿钱的咸鱼日子也并没有哪里不好。
孟雪瑶扔给她一块白玉佩。
闵玑接过,这白玉佩并没有什么稀奇之处,但是极为清透冰凉,宛若一块沉冰:“这是?”
孟雪瑶:“报酬,但我还需要你帮我一个忙。”
闵玑看着他。
孟雪瑶道“如果你敢把今天看到的说出去,我绝对不会饶你,我要你保守秘密,懂了么。”
闵玑点头:“懂。”
孟雪瑶问:“哦?小丫头,你可知什么不能说,又为什么不能说么。”
闵玑:“你是说你跟人干架又跟我干架然后吐血受伤倒在地上起不来的事么,你放心,这么丢人的事儿,我懂,我一定不会说的。”
孟雪瑶愣了愣,随后露出和善的微笑:“对。”
那种看似纯良实则不善的杀伐之气又散发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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