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之后,过了多久了呢?
卡尔海因茨收到了家族的号召,终于成为了上一任“快要老死”的政治家家族逆卷的继承人,虽然排在了孙子位,还需要再熬个三十几年,不过对于吸血鬼来说,这也很快了。家族为他早早准备的日本名字总算派上了用场。
虽然其实血统在家里也算是十分尊贵,能坐上这个位子并不让人意外,但要熬死自己那么多旁支的爷爷叔叔们可不容易,真是恭喜他能心想事成呢。
如此高兴的他,就算对着自己最厌恶的科迪利亚都能展露几个笑脸了,让那个女人发疯的频率都降低了。
就让她好好享受一下这段时光好了,反正……
她低下头,安安分分的提着自己的行李,掩去了眼底的那份恶毒。
因为现在的逆卷透吾还是现在的政治家族逆卷家刚出生的孙子,不应该有那么成熟的姿态,所以早早就让自己的妻子孩子们收拾一下连夜前往日本的他也并没有用到那个身份。
也因为卡尔海因茨的种种考量,给鹿岛雾做的假身份居然还是原名。
她在外国的时候就没有冠上卡尔海因茨的族姓,到了日本居然还是这样,想来,也实在觉得有些可悲。
坐上被卡尔海因茨包下的一整架民用飞机。质量还远不及后世,但既然是他从美国包下的飞机,就现在而言,也是吊打无数同期飞机了。
坐在软软的座椅上,卡尔海因茨无疑是坐在最前面,和他厌恶的科迪利亚坐在一起,她则和二夫人贝阿朵丽丝坐在一起。
看了看一直在无视科迪利亚的卡尔海因茨,和一直试图把自己身子贴在他身上的科迪利亚,坐在她旁边坐姿优雅一言不发的贝阿朵丽丝,婧芜觉得有些乏味。转过头,看向了坐在家长后面几排的男孩子们。
不知道出于什么考量,男孩子们坐的离她们很远,隔了四五排。
注意到婧芜的视线,本来还把腿放在前面的座椅上,冷呲无视着怜司厌恶的眼神和小声说教的逆卷绫人下意识的把腿放了下去,想迎上她温柔的视线,却发现她根本就没把目光投注在他的身上。
她越过了无数人,最后,却只对昂露出了微笑。
本来一直安静的拿小刀削着还看不出什么模样的木雕的昂一下子就抬起头来。那张总是紧抿的唇勾起了很微小的弧度,让他冷峻的眉眼一下子就柔和起来,像是冰雪初融似得。
“嗨哎~昂真狡猾~”坐在奏人边上的礼人一感觉到那熟悉的视线消失,就马上似笑非笑的看向坐在一个人坐在最角落,又把注意力转移到木雕上的昂,“一个人享受到全部的视线,真让人羡慕啊。”
在感受到周围的人除了还在假寐的修意外,都若有似无的向昂投去视线后,他漂亮的狐狸眼睛眯了起来,再次转过头,把自己的视线全都集中在那一头绸缎似的长发上。
可以吞掉一切颜色的黑色,也是把被所有的颜色爱着的黑色啊……为什么你,却只在乎那抹白色呢?
自从婧芜抚养了昂之后,她便和他形影不离。那温柔的光变得如此黯淡,他唯一能用来照明的月亮在那之后,却只愿意分给他一点点如星星般细碎的光。
这个家里,多得是人想杀了他。
而且如果真要下手,对于这些比昂早成年很多的贵族吸血鬼来说,应该都是非常简单的事情吧。
可却没有任何一个人,对着当初还那么脆弱的昂扼下喉咙,甚至让他安然活到了现在。
只因为舍不得。
并不是舍不得昂,而是舍不得,那个让他们对昂起了杀心的女人。
舍不得那个,会抱着孩子,一脸幸福的告诉他:“礼人,我现在很幸福哦……所以啊礼人,能不能和我一起,开心起来呢?”
怎么可能会快乐呢?他明明就,恨那个给与了她幸福感的孩子恨得要死。
可是,如果这是你期望的,那么,我就会笑着藏下自己所有的怨恨所有的不满。
因为……我爱你啊,和这个家里的其他人一样,快要发疯的爱着你。
闭上眼睛,我所梦见的,只会是你的笑容,你的唇,你的每一寸肌肤……尽管只是想想而已,喉咙里的那种饥渴就快要抑制不住了。
你能理解吗?我的疯狂?我的颤抖?我的无法填满的饥渴,还有……那份不应该盛开在你我之间的‘爱之花’。
他闭上了眼睛,只一想到这里,心里不由得涌起一阵悲哀,甚至连继续挑拨其他兄弟针对昂的力气都没有了。
他可以为她做任何事情,杀掉科迪利亚也好,杀掉贝阿朵丽丝也好,杀掉其他的兄弟也好,甚至是……为她去挑战那对他来说决不可战胜的父亲的也好。
恐怕,也不止他一个人这么想吧?
本来还在训斥逆卷绫人坐姿不端的逆卷怜司开始嘲讽起了逆卷昂无所事事的丑陋模样,连一边睡着的,自己最讨厌的修都就此无视了。反光的眼睛,折射出失去了亮光的瞳孔,因为他的拳头捏的过紧,白色的手套被捏的发皱。斯文的外表下,是一个因为嫉妒,快要挣脱身体的魔鬼。
奏人抱着娃娃,身体蜷缩起来,含含糊糊的念叨起来:“泰迪……讨厌白色……”他的眼睛一眨不眨,把那个无动于衷的背影收进眼底,他的手开始控制不住的抽搐起来,他的身体不停的颤动,不敢当众发泄的愤怒只能发泄在他最爱的小熊上,他发出兽一样的低吼,手上的玩具熊被他扯的乱七八糟。
原本还下意识的摆正了坐姿的绫人在发觉那视线并不是施舍于他后,便再次放了回去。他肆意的显露着自己的尖牙和突然泛红的红瞳,挑衅的看向还是一脸木然的昂。由于飞机最前面坐着的是那位自己还无法挑战之人,他没有按自己的心意那样,狠狠把这张让人讨厌的脸捏爆,而是强忍着心头的火焰,对他笑起来:“你很得意吗?明明只是她收养的可怜虫,真把自己当个角色了?”
一直对外界无动于衷的昂这才抬起了头,这个时候,他手中的木雕已经有了一定的雏形,是一个穿着和服的女人形象。
他珍视的把还没雕完的小人收进贴在心口的那个口袋里,才说出了今天的第一句话。
“什么意思?”他看向一脸吊儿郎当,嬉笑着的绫人,冷淡的声线一如既往的毫无起伏。
“哈啊?什么什么意思。”绫人这次却不愿意再看他了,把手插进了裤子口袋里,一副对他爱答不理的姿态。
逆卷昂这个废物装出一副社交障碍的模样,每次有人冷笑着嘲讽他的时候,都一一言不发的样子。只有在那个蠢女人的面前有几句话说。偏偏那个笨蛋还因为相信这个废物装出的样子,而很担心他交不到朋友一个人寂寞的样子,就算他已经发育到了成熟体,还总是形影不离。
现在应该是他第一次主动向他搭话?哈,他也有今天。
真想知道他知道他不是那个蠢女人亲生孩子时的表情啊。
他心头涌上一种快意。
正如逆卷绫人所猜测的那样,逆卷昂马上就把话接了下去,那双和婧芜完全不一样的眸子紧紧的看向他。
“‘收养’,是什么意思?”
“嘁,你……”说到这里的时候,逆卷绫人的表情越发嘲讽。
边上的几人的嘴角也不知道为什么多了几分微笑。
啊啊啊,我们啊,最讨厌你那副以她的‘亲生孩子’身份自居的样子了。
明明我们和你就是一样的。
明明都是依附在这个女人身上的可怜虫,汲取她身上那为数不多的爱。
明明都是同分量的爱,可你却能总能多得到一点。
明明,你就和我们一样,是最下等的,一旦被她抛弃,就无处可去,无人可拥有的,可怜虫而已啊。
要是,你能够知道的话……
“已经,可以了吧。”一直闭着眼睛,一个人占着两个位子假寐的逆卷修忽然沙哑着声音出口,“要是让她知道了……”
原本还想继续说下去的绫人闻言,只好嘁了一声。
他们这么多年,一个个都不愿意亲口告诉昂他的身世,无非就是怕和自己抢夺爱的这些人会把“这件事是xx告诉昂的”当做把柄,让自己出局而已。
毕竟,虽然昂是他们的对手,可其他人,也同样啊。
刚刚因为那个蠢女人的一个眼神就差点忘记了这个,嘁。
他无趣的把头扭到一边,看向外面的蓝天。
其他原本等着他出口的人见此也有些失望,只能暂且揭过了刚刚的不愉快,又自顾自的做起自己的事情。
看到刚刚还在努力掩饰自己妒火,却还是控制不住的对他恶语相对的兄弟们突然这个反应,他紧抿起了唇。
妈妈是人为转化的吸血鬼。
但他却是确确实实的纯血种。
他因为这个问题已经困惑了很久了。
果然……这之间肯定有什么问题。
如果妈妈真的……他又掏出了自己未完成的木雕,刻着自己记忆里最美丽,也最让他眷恋的那张脸。
飞机后面几排又归入了平静。
一直闭着眼睛的修突然把眼睛打开了一个缝,嘴角勾起了一个微不可觉的冷笑。
——一群,被人玩在手心还不自知的蠢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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