婧芜皱起眉头,想对这个已经变成了男人的人说些什么,可最终,她也只是轻蔑的笑了笑,捏了捏他硬邦邦,全部都是肌肉所以非常紧实的小脸蛋。
“小屁孩。”
她的脸上似笑非笑,漂亮的瞳孔中浮现出他那张染上了几分不爽,但依旧没什么变化的面瘫脸。
真是一张臭脸啊,小的时候是,现在还是。
他似乎看到了女人眼底他似曾相识的某种情绪,原本那份被激起的,来自一位已经成年了很久的成年男性的忿忿不平,一下子全都平息下来。
但……
“夜刈老师。”浅笑的少年走到了女人的身侧,走到了他的身前,漂亮的眼睛温柔像一湾碧水。他就像是一只乖巧的布偶猫,湿漉漉的眼睛和优雅的姿容让他似乎毫无攻击性——
可真的是这样吗?
夜刈十牙看见了少年平静如小溪般的瞳孔下,流动的,其实是一片大海,是下一秒就想把他淹没的惊涛骇浪。
而软在椅子上的另一位少年,可爱的眯起眼睛。就像刚刚睡饱了午觉,正在打呼噜,向你翻肚皮的喵咪一样。可他紧绷的身体,和似乎能看见兽瞳的眸子让他此刻就像一头马上就会扑过来咬断他喉咙的野兽。
真可笑。
尽管知道这些少年的年纪和自己也是差不离的,但他还是觉得幼稚。
也许是因为,他也曾是用提防与憎恶的双眼看着每一个靠近她身边的男人吧。
就像是看到了自己昔日的旧影,这种感觉可并不好。
他越过了假笑的一条拓麻,也无视了那边虎视眈眈的蓝堂英,走到了她的身前。
“你真的不知道为什么我能这么快的推掉工作来这里做老师吗?你,可也是协会的重点关注对象啊。”他的声音喑哑,贴在她的耳朵边上轻询,让她的耳朵一阵阵的发痒。
她的耳朵稍微红了一些。若她还是人类,这一点泛红实在算不得什么。可偏偏她已经被转化,苍白到几乎能看见血管的皮肤透出的这一抹薄粉色,着实是显眼。
他满意的呲笑一声,满是茧子的手指像是不经意为她撩起几缕碎发,狼一样的眼神随意扫过房内的两个男人,轻蔑的姿态让他看上去很有些高高在上的样子。
愤怒吗?不甘吗?
都有吧。
就像一张网上有三只蜘蛛,却只有一个食物一样——被抢夺了还没被自己吞下腹的猎物。
腹中的饥饿感和那交织着的嫉妒心,占有欲,就像掺了很多化学品的试管,里面的液体噗噜噜的冒泡泡,好像下一秒就要粉碎这禁锢着自己的小容器。
可他们真的是猎物吗?
这朵由无数爱恋流淌出的鲜血染成的最美的红玫瑰,笑着挽起了男人的手臂,似乎已经忘记了前些日子对这个男人的厌烦。亲昵无间的模样看上去如此热切,好像他们本该如此似的。
“别让我杀了你。”她在他的黑色衬衣上留下一个唇印,红色的唇印和她投射来的血红色的美丽双眸,邪气的姿态就像诱人放纵的魔女塞壬。
她吃掉那么多吸血鬼虽然似乎只是血族内部的事,可一个实力隐隐有没过A级趋势,且有一定领导力的血族新贵……
本来这样的她若能让血族内乱,也算是一种好事,偏偏她进了玖兰枢学校,一副要站队的样子。
开玩笑,黑主学院之所以能到现在都开的好好的,一是昔日的第一猎人在加以监视,二是玖兰家已经大不如前了。
可如果婧芜这个和各大家族继承人都有不清不楚关系的女人加入的话……他们就不得不再次提起警惕了。
当初黄梨家和他们的联姻家族白鹭院发现自己的家主和联姻对象失踪了,可是闹出很大的风波啊。
可是之后却莫名的不了了之了。
那可是血族中为数不多的A级吸血鬼,比中国的大熊猫还要稀有。如今世上,算上那些隐世不出的吸血鬼,他们有没有超过百只纯血都无法辩证。这如今少了一个,元老院没有任何表示,这两个利益相关的家族也没什么动静……本身就是非常存疑的一件事。
就算是没能获得完整线索的他们,在一些事件细节和诸多猜测下,也能把疑点锁在这个靠吃贵族心脏,迅速成长起来的新贵吸血鬼上,又何谈黄梨家?
黄梨家现任家主与她有染果然是真的。
若是让这样的她和玖兰枢联手……谁也无法不担心这可能会让血族重新回归中世纪时玖兰家一家独大,血族空前团结的局面。
必须再派一个监视者。
而现在的第一猎人,不就是很好的选择吗?
婧芜也知道眼前这个人在自己的事情上担当了什么样的角色,如蝴蝶般颤动的睫毛长长的,遮住她冒起的凶光。他宽大的衣领遮住她姣美的脸颊,叫人无法看清她的表情。
在外人看来,她如今就如同一朵依附在大树上,楚楚可怜的菟丝花。在男人宽大的胸膛上汲取着安全感。
倒也不算错。
毕竟菟丝花……也叫——绞杀榕啊。
“…老师?”一条拓麻的笑容依旧温和,仿佛刚刚有几个瞬间的僵硬都是假的,他不露痕迹的搂上她的肩膀,轻轻的把她带出来。“我之前的问题,您还……”
他的声音恭谨又诚恳,真的就像一个问问题问到一半还没得出答案的乖学生。
在嘴上搭了一只中性笔的蓝堂英又用脚把椅子蹬的转了一圈,他转了转眼珠子,看上去有些痞气,像是在憋着什么坏。
他露出了自己可爱的虎牙,眯起了自己蓝色的眼睛,蓝色的月牙儿翘得弯弯的,看上去十分可爱。
“老——师——”他把这两个并不长的音拖得很长,因为拖得太长,还带上了少年特有的奶声,微微颤抖的音节听上去有些委屈。他软趴趴的金发并没有像一条拓麻那样服帖,而是微微翘起,和他的人一样,稍微有些叛逆。“给学生看这种东西,影响可不好哦?”
好感,增加了呢。
是嘛,是喜欢争抢光芒的人呐。
虽然厌恶她勾搭别人的样子,但另一方面,也会为她受欢迎的这一点而出现好感呢。
是那种会喜欢有领导型人格的人的类型嘛。
虽然这样的性格有些微妙,但互相直接却并不矛盾。
嗯……今天的好感度就这样吧?这么多人在场,急功近利单刷一个人的好感可不行呢。
她用手指摩挲着自己的唇瓣,像是想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突然咯咯的笑了起来。不再以暧昧的姿态依在夜刈十牙的身侧。
“你……”夜刈十牙把手插进口袋,眼中雾霭沉沉,像是在思考什么。
他心知这个女人根本就是一个没有感情的躯壳。她的男人不知凡几,却无人走进她的心里。
血族界可是有人曾把她的裙下之臣戏称为——“敢死队”的啊。
所谓“敢死队”,就是那些明知道爱上这个女人,下场最好也不过是被甩掉,最坏的,还要做好随时被破开身子被当做食物吃掉的准备。
他们被那些没有见过婧芜本人的吸血鬼们称为没有任何脑子的疯子。
而见过她本人的……要么一起变成了疯子,要么,也都明白了为什么这个女人能让那么多人为了她去死。
那么多愿意为她去死的男人没有能打动她的心,更别提这两个根本还没能到为她付出生命地步的,“小孩子”了。
那么她,到底是因为什么,而突然离开了他的怀中?
那句“杀了你”,他当然没认为只是玩笑。可她在察觉到他的意图后,没有像以往那样把他当一个工具一样询查猎人协会内部消息实在是……
他心里忽的多了几分探究。
但婧芜可没时间去知道他心里如何去想的。毕竟他的好感已经满了,不再是她的目标对象了。
说来也有趣,好感这种东西,其实越低的时候,越容易下降。高了反而相反。
正如人类会有对关系好的人越来越喜欢的特性一样,对于讨厌的人,他做什么都会叫你讨厌。
人类把这种情况称之为“偏心”。
当一个人偏心眼到了极致的时候,你做什么事,他都会认为你并不是什么坏人,最多算是误入歧途。
夜刈十牙就是很典型的一个例子。
他明知婧芜的行事作风并不对,明明知道她是个坏女人,却怎么也无法放手。
她干的所有坏事,他总能心里找出一个理由为她辩解。
哪怕他知道,她根本就不需要辩解。
这就是“偏心”的力量。
而她现在,就在等一个“偏心眼”的男人帮她解决这三个缠人的小家伙。
比如……
“啊,你们怎么都在这儿呢?”
将长发扎起,长相俊秀,浑身散发着成熟男人气息的黑主灰阎像是一个不经意的闯入者。
“呜哇,鹿岛老师正好在呢?我还想着您不在可怎么办呢……哈哈。”他大大方方的笑着,揉着自己的头发,看上去很是迷糊。
“那么……就请,跟我走一段吧?”
向魔女伸出手的,魔王的大祭司这样说着。
被魔女用被名为“爱”与“欲”的网囚禁的三只可怜的的猎物,却无法留下那个把他们关押进不见天日的深渊的女人。
——那个只施舍给他们两个的可怕的眼神。
那家伙,为什么感觉会比……玖兰大人还要更……
夜刈十牙冷笑着看着两个像是才知道那个眼镜禽兽居然实力如此之强的吸血鬼。
但他笑的当然不是这两个人。
灰阎……
你自己没有能想办法握在手心的带刺玫瑰……现在,又想要回来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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