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六章杀妻证道后, 我儿砸重生了44
一个月的时间说长不长, 说短也不短,莫然和荀晏去拜访无妄山庄的岑连, 威逼利诱双管齐下, 也没发现什么蹊跷的地方。
莫然有些不甘心。
他想起当年顾明田暂居无妄山庄之时, 他曾夜里跟踪顾明田,偷听到顾明田和岑连二人密谈。双方打了一番哑谜,你来我往的, 互相威胁, 当时他觉得是顾明田在威胁岑连,心里还很为好友愤懑不平,恨不能冲进去陈诉顾明田的累累罪证,如今细细想来,却觉得一切都显得很诡异。
两人的谈话犹如两个局内人的哑谜,让莫然这个局外人一头雾水, 感觉他像是错过了很多事情, 以致于只能听出话里话外双方的剑拔弩张和相互的威胁示意,但具体是为了什么,双方又是为什么变成这样的, 却不得而知。
回想起顾明田当时的态度, 只怕彼时, 岑连和荀晏早已真的暗地做了什么动作,威胁到了顾明田,所以他才会来无妄山庄放狠话, 说些什么他绝不会退让的话。
可是最后,他还是退让了。
退让的无影无踪,销声匿迹整整一百多年。
莫然看岑连。这位在南境颇受人尊崇的好友,仍旧是百年前的模样,国字脸上带着爽朗的笑意,一双眸子里满是对友人的诚恳。可就是这样一个人,他顺水推舟、将计就计,利用、欺瞒莫然,暗中联合荀晏扳倒顾明田。
其实最开始的时候,莫然接近他也是别有用心,虽说是想保全他这个无辜人的性命,但更多的还是想通过他顺藤摸瓜找出自己想要的扳倒顾明田的证据。
这么看来,两人的确都是半斤八两,表面一套背面一套,明面上肝胆相照的两兄弟,背地里却是互相利用,没什么可遗憾唏嘘的。
如今两人追忆往昔,提及顾明田那日和岑连的秘密,岑连虽面上略有动容,道了一句“我早知道会有你知道的这么一日的”,说罢,他却守口如瓶,再也不肯多说了。
莫然有些失望,和凤弦要离去时,岑连叫住了他。岑连看了眼凤弦,又看了眼莫然。凤弦嗤笑一声,啧啧两下,刷拉一声打开扇子,自顾走了出去,只留下两人在房中。
岑连看莫然良久,眼眸沉沉,满脸复杂,最后长叹了一口气,道:“莫小兄弟,我比你虚长了这千余岁,也算看着你一步一步起来的。我舔脸自称你的兄长,好歹劝你一句,莫要……莫要淌这浑水,以免深陷泥淖,终不得脱身。”
“浑水?敢问岑兄,何谓浑水?”莫然追问。
岑连沉声道:“顾明田就是此界最大的那一淌浑水!你且莫要和他牵连不清了!你是忘了百多年前,你对他的那一腔恨意了吗!”
莫然怔立良久,忽而浅浅地笑了。他皮囊好看,这么一笑,堪称是颠倒众生,对面的绕是个糙汉子的岑连,也不免被晃了心神。
莫然笑道:“原来,还当真另有内情。”
他转身离去,头也未回,只留下一句话:“多谢岑连兄长了,只是这趟浑水,小弟怕是躲不过了。再者,我也从未曾想过要躲!”
莫然孤身一人去了无华派——如果戒指里的秦暝老爷子不算人的话。他没有带上江摘月、云姬或是谁,就连凤弦开玩笑的说要到中州腹地无华派喝喝酒,也没同行。
他怀着满腔复杂的情绪去拜访薄瑾。
以他如今的身份地位,除了顾明田,其余的诸如荀晏、桑楷、倪乐或是伊彰尊者之辈,都是不会拒绝他的。
见薄瑾之前,莫然多问了带路的弟子一句“薄瑾元君可曾收徒”,对方诧异地摇头,只道非虚尊者辞去后,薄瑾元君常年在外游历而少回门派,根本不像是有闲暇时间的样子,这次还是任羽元君正式卸任无华派代掌门之位,薄瑾才回来的。
薄瑾还是那个温柔慢吞吞的性子,她长得极美,身上有一股别的女修所没有的清冷韵味,有些像顾明田。
她是在这个修行界第一个无偿对莫然好的人,有一段时间,莫然从她的身上汲取着自己母亲的影子。也是,莫浅浅死的时候,莫然还是个不到十三岁的孩子,陡然间有一个年长的女性善待照顾他,他有一定的移情作用。
如今想来,莫然也觉得可笑,她和莫浅浅还真是同病相怜,爱上同一个心肠冷硬的渣男。但相比之下,薄瑾比之莫浅浅可要好多了,她至少是顾明田的弟子,介于种种,顾明田不会对她下手,可是对于莫浅浅这么一个没有什么根底的凡间女子,顾明田大可将她作为自己得证大道的一件工具。
用完即杀。
莫然最恨的,无非就是顾明田玩弄无辜女子的满腔情意,利用一个平凡无辜的女子,甚至顾明田那些豢养杀手铲除异己的事情,在他看来也没有他杀妻证道来得残酷和可恨。
莫然想起自己的左拥右抱,想起年轻气盛之时的动心和如今的权衡利弊,不由得又笑了,他笑得残酷,有几分冷硬。他又有什么脸面说顾明田呢,他自己,比之这个生身父亲,却又能好上哪儿去呢?他终归还是成了自己最讨厌的那个人的样子,这似乎是刻在骨子和灵魂深处的烙印,无时不刻地在提醒着莫然,他和顾明田的关系。
两人在薄瑾的洞府内面对面地坐下喝茶,旁边还坐着一个坐没坐相的封锟,他担心莫然会对薄瑾不利,自己硬要跟过来看着。
莫然和薄瑾都没有在意封锟的有无,气得他捏着酒壶坐在旁边死死地盯着莫然。在封锟的眼中,天灵宗的弟子,尤其是荀晏和莫然,就是导致自己的师尊身败名裂、无故失踪一百年的罪魁祸首,所以莫然无故上无华派求见薄瑾,定然是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
“薄瑾元君。”莫然喝完一杯茶,他看面前温柔的女子,从自己的乾坤袋中小心翼翼地取出一长条玉盒放在桌上。
“彼时年幼,对元君多有冒犯,拿走了元君的一幅画,如今,物归原主。”莫然将装着画卷的玉盒打开,向前推了推。
薄瑾两眼微闪,欲言又止地看着莫然,终于还是按捺不住地伸出了手。
“慢着!”封锟开口阻拦,他师尊没了,就剩师兄师姐了,师姐这百年来又是这么个迟钝、恍然若失的样子,他哪怕是身为师弟也要多照顾着她的,如今他看莫然横看竖看不顺眼,怎么可能会让薄瑾接过画轴。
封锟的手沉沉地按在盒子上,他看莫然的眼神带了戒备:“元君可是说笑了,我师姐向来洁身自好,怎么会与阁下有什么前尘过往?未免太过可笑了些!这幅画卷,也不知是真是假,更不知是否会来个‘图穷匕首见’,以防万一,还是先别忙着打开了吧。”
“师弟,我确实与莫然元君有旧,不过不是你想的那样,我遇到他时,他还是个小孩子呢。”薄瑾声音恍惚,手指不住地摩挲着画轴,眼神黏糊不已,“这副画卷,也确实是我的。看来这一百多年,元君也是细心保存了的。”
被薄瑾看出他细心保存这幅画,莫然脸上一闪而过一抹尴尬,随即他笑了,有几分凤弦的调侃和不要脸的架势:“封锟元君这般紧张作何?要是我真的想要对你们二人下手,怕是倪乐尊者和桑楷尊者,也来不及救下你们二人。”
封锟脸色一白,他何曾受过这样的屈辱?先不提顾明田还在时他意气风发,便是这百年来,封锟也是早成元婴,无人敢小瞧他,莫然还是第一个给他罪受的人。
薄瑾却是没受什么气,脸上除了重新拿到画卷的恍惚、不可置信和喜悦,看不出半分怒色。她小心翼翼地打开画卷,看到了熟悉的那张脸,不由得怔怔地滚下一行泪来。
封锟在一旁看的又急又心疼。
待薄瑾收拾好情绪,莫然问出了一直以来想问的一个问题:“敢问薄瑾元君,你是早就知道了顾明田是散修联盟幕后人的,当时你也和顾明田闹翻了,但为何,你‘宗门闭关’了一段时间后,却又绝口不提这件事了呢?”宗门闭关四个字,他咬了重音。
封锟面色一变,看薄瑾。薄瑾也有些恍惚,她看莫然:“你知道这件事?”
随即,薄瑾又叹了口气:“知道便知道罢,如今这个景况,也没什么不可说的了。”
“因为他是我师父。”薄瑾长叹。
“仅此而已?”莫然逼问。
薄瑾警觉起来,看他的神色有了几分戒备:“莫然元君可还有什么要事?如若无事——”
“当然有事,还请二位元君帮我,引荐,见任羽元君。”
“你见大师兄做什么?”封锟问。
“你与师兄有故?”薄瑾问。
莫然平静道:“确实有故。四百多年前,确切的说,是四百八十三年前的夏天,我曾与任羽元君有过一面之交。”
“四百八十三年?这怎么可能!”封锟大叫,反驳:“四百多年前,我都还没出生,你比我还小两百多岁,怎么可能?!”
“二位只需告诉任羽元君,是故人来访即可,这位故人,彼时还不叫莫然,而是另一个名字——”
莫然忽而笑,笑得有几分肆意和沧桑:“顾斐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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