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林佑过来，陆深雪吃惊地一扬眉：“怎么回事？”
听说是东萍珠让离开的，陆深雪的语气染上了些许的困惑：“奇怪了，上次招待的时候，她好像没有提出过这种想要独处的要求……难道是今天心情不好？”
林佑犹豫要不要把自己可能惹大客户不高兴了的猜想告诉她，但最后还是咽了回去，换成了无关痛痒的问题：“东小姐买的画作是哪一副？”
“她还在选，但好像她对画作并不是太感兴趣……应该是准备买来赠送给别人的吧。”陆深雪随口道，“如果她是准备拿去慈善拍卖的话，明天你可能还要跑去洙岸区一趟了，要把它送去给慈善晚会那边的负责人进行画作交接。”
洙岸区？
林佑对这个名字依稀还有印象，在脑中搜索了一会儿，猛然想起，那是在连环杀手相关的帖子中，匿名楼主爆料曾经出现过断肢的区域。
和她所在的衍箐区相邻。
怀着侥幸的心情，林佑小心翼翼地问道：“我一个人去吗？”
陆深雪诧异道：“对啊，就交接画作而已嘛。”
林佑的心一沉，嘴上却是应了声，表示自己明白了。
用锦州人的话来说，就算天塌下来，都还有玻璃罩顶着。
为了糊口，区区一个连环杀手又算得了什么！哪怕锦州整个儿都毁了，只要老板还能发工资，爬也要爬去上班！
她本想询问一下陆深雪知不知道连环杀手的事，但又害怕问出口以后，陆深雪会误会她是在找借口逃避工作，只好放弃了这个念头。
以前还在亲人朋友身边的时候，她都是想什么说什么。就算真的不小心说错了话，大家也只会宽容地笑笑，不会往心里头去。
现在到了锦州，连讨论个八卦都要考虑半天利弊，林佑觉得自己真是快给憋疯了。
幸好陆深雪的话还没有说死，林佑只能祈祷东萍珠买画是为了自用或者送人，省得她还需要大晚上跑隔壁区加班加点地送画——没准还有可能是去送人头。
然而，怕什么来什么，就在林佑回到廉租楼，以为美好的一天就要开始的时候，她收到了陆深雪的简讯。
上头简短地写着她过去交接的时间点，并且附上了召开慈善晚会的暮霭酒店的地址。
为了保证拍卖会顺利进行，出现问题也能及时联系得上人，林佑必须在暮霭酒店一直呆到拍卖结束，等到舞会开始才能回来。
她估算了一下，这怎么也得到晚上九、十点钟了。
想到这里，林佑心里头便有些毛毛的。
她打开购物网站，试探性地在搜索栏中输入了“防身器械”进行检索。
跳出来的多是一键报警服务，或者更近似于惊吓玩具的防身器比如扔出去就会变成一滩黏腻的胶状物、用来蒙蔽人的视线的“史莱姆”（用这玩意儿还得保证自己准头要好，不然还不如扔在裤丨裆上来让人感觉羞耻的杀伤力大）。
又或者是砸到地上就会变成一大堆胶水、可以把歹徒的鞋子粘在地上的“天女散花”（如果不小心扔到自己脚底下就自求多福吧）。
最多的是那种拔出插栓就会发出尖锐啸叫的蜂窝鸣叫器（店家亲切地配备了耳塞，还有红橙黄绿青蓝紫七种颜色可供挑选）。
尽管对吓退小毛贼有效，但……对付一个冷漠、残忍又冷血的连环杀手，这种不痛不痒的小玩意儿，只可能会激怒他吧？
连续换了好几个关键词，都没找到自己想要的东西，林佑顿感疑惑。
但很快，她的困惑便在购物条款中迎刃而解了——
在锦州这样一个买菜刀都需要进行登记的地方，防狼喷雾也好，电击棍也好，哪怕是防御性质的磁力场，都是管制用品，根本就不会在市面上流通。
想要购买的话，除非去黑市。
但，就算要去黑市买，她怎么着也得找得到路子进去吧？
结果，想要保护自己的话，那么多手段中最切实有效的，就是临出门之前上两炷香再拜一拜吗！
林佑无精打采地关掉了界面，正准备把自己买回来的那些书看完，脑中突然灵光一闪。
等一下，虽然她没有灰色途径去购买……但别人没准有啊！
想到这里，她给雏藻发去了消息。
没过多久，雏藻就拨了通讯过来，很爽朗地笑道：“我有啊，还有一堆呢！你想拿多少都随便你！”
尽管之前已经预想过存在这种可能性，但雏藻表示她有电击器的时候，林佑还是不自觉地松了口气。
“你现在在房间里头吧？我过来拿？”
雏藻“姆唔”一声，把镜头移向身边，出现的是——
在半空中投射出缤纷色彩的“葱鸭我们永远爱你”投影字样，林重涯的巨幅虚拟影像，以及摩肩擦踵、身着统一服饰的粉丝群。
尽管是浩浩荡荡的一大群人，却相当有组织有纪律，整整齐齐地占领着通道边上的位置，一言不发地各自浏览着光脑。
与其说是接机，这种沉默的状态倒更像是静坐抗议。
“你在机场？”林佑一下子拔高了嗓音。
“喂，柚子，这可是林重涯啊！大明星哎！”雏藻兴奋地蹦蹦跳跳，“而且还是一个从鸭转偶像的上岸明星！这是我的人生榜样啊！好不容易他来一次锦州，千年等一回，不凑一下热闹怎么对得起我看的那么多娱乐新闻啊！”
你那看的根本就不是娱乐新闻，完全是看图编故事的造谣吧……
林佑扶额。
“没事的柚子，我可以远程开锁，你到我房间门口喊我一声就好了。”雏藻将镜头转回来，“走之前别忘了把门关上喔。”
林佑刚想说“好”，神使鬼差地问了一句：“你不是一个人吧？”
“桂芬跟我一起来的。”雏藻答道。
林佑的心刚放回去，雏藻又接着说道：“不过半个小时以前，她就走了，好像是因为……她要赶着时间回去打脸部塑形针？”
“……所以，你现在是一个人在机场里头？”
得到雏藻大大咧咧的确认后，林佑感觉自己脑子有点疼。
权衡一番后，估摸着天还没黑下来，她认命道：“你就站机场里头别乱走，也不要瞎跑，我带上电击器过来接你。”
雏藻喜出望外：“你也要来看林重涯吗？我就说嘛，鸭鸭这种大明星，谁会不想亲眼见一见呢……”
林佑：不，我不想。
到底是知道好友在担心她，雏藻用土大款的语气豪迈道：“那我等你啊！你过来以后，我请你在机场附近吃宵夜。”
说罢，雏藻便美滋滋地挂了通讯。
雏藻不知道林佑最近被跟踪的事情，自然也不知道除却担忧她的安全，林佑还抱着引蛇出洞的想法。
有电击器在身上，与跟踪者能有一搏之力吗？
林佑的心中蒙上了一层阴霾，但除却她自己心虚不想面对警察，退一万步说，哪怕真的去报警，面对这种还未发生的危险，警方也只能叮嘱她多加小心——毕竟人都还没影呢，总不至于让警察去抓空气吧。
况且，现在天色未黑，靠着对附近地形的熟悉，拖延到警察过来总是没问题的。
她之后天天都需要上班下班，成天活在一惊一乍中，迟早得神经衰弱。
去雏藻房间拿了电击器以后，林佑壮着胆子，镇定地走出了廉租楼。
为了假装自己是心情好出来散步，她还特意在附近兜了几圈。
但是，奇怪的事出现了——
那股视线，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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