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014

    上午抄袭的通报出来后,杀鸡儆猴的效果显著,下午的考试,考生们连头都不敢轻易转动。

    大家安静地进考场,顾何舟跟童木进来时,只有几个人抬头扫了一眼,敢八卦顾哥,是不想要命了吗?顾哥太狠了,都敢主动送自己的人头。

    班长进来时,同学们没有顾忌,眼神肆虐地打量。

    他的脸色发白,紧抿着嘴,低头不去看别处,回到座位上,眼神恶狠地剜向童木。

    顾何舟嗤道:“橡皮够用吗?”

    班长老实地坐回去,他的文综取消成绩,就算英语数学考满分又有什么用?这一切都因为童木,如果不是他……

    试卷发下来,班长深吸一口气,用力地握着笔,颤抖地写下姓名学号。

    周围做题的刷刷声,翻试卷声,放大无数倍穿进耳朵里,班长越写越抖,克制不住地望向声源处,只见童木神情放松,浏览一篇阅读理解,连思考的时间都没有,随手写下答案。不仅英语如此,下一门数学,号称文科生的头等大敌,他竟然提前交卷。

    班长有些茫然,想起上午的文综错题,一时不知道童木是学习好还是差。卷面上的数学题腾飞起来,围绕在眼前飞旋,让他的思路更加混乱,提笔只落下一个“解”字。

    有英语与数学放松大脑,童木从考场出来时,浑身的紧绷感已消除,他拿着考试透明袋,跟顾何舟往停车场走。月考需要把书都搬走,他懒得第二天拿回来,直接放在车上,考完直接运回去。

    顾何舟更简单,他没有书。

    “对了,你的校服带来了。”顾何舟说,“在教室的储物柜里,我一会儿给你。”

    童木的书不算多,不想搞特殊让司机帮忙,顾何舟帮着拿了大半,他搬得有些累,停了一会儿,解开几颗扣子,觉得还是热,干脆把外套脱下来搭在书上。

    他用手扇风道,“麻烦你了,我搬好书去拿。”

    “快到放学时间,等会儿人更多。” 顾何舟不经意地说,“这样吧,你在车里歇会儿,我帮你把衣服拿过来,正好我放下东西也要走。”

    童木的确有些累,匀了几口气,看着顾何舟手上的书:“书太重了,还是我跟你一起吧。”

    顾何舟把书都接过来,掂了掂,“就这点分量?”

    童木甩了甩发酸的胳膊,累瘫地坐回车上,拿了瓶水润喉,终于缓过一口气,车窗外的顾何舟大步流星,仿佛手里的不是一摞书,而是几盒点心。

    他一愣,校服外套还放在书上忘记拿回来!

    顾何舟回到教室,桌子已经排好,他把书放下,去储物柜把校服拿出来。还好今早拿了两件外套,他心安理得地把其中一件换下,放进书包里带走。

    走到停车场,童木已经靠在椅背上睡着了,司机想把人叫醒,顾何舟摆了摆手,“让他睡吧,衣服我放在座椅上了。”

    司机不是多嘴的人,见顾何舟走后,叹道:“小少爷终于交到朋友了。”

    *

    周三上午,高三年级组的老师加班加点,终于排出月考成绩,成绩单还没有打印出来,都在电脑里存着,几位老师围着电脑,目标统一:“看看童木考了多少,我媳妇追着我问了一整天了。”

    “赶紧的啊老蒋,我们全家都等着童木的成绩呢。”

    老蒋肩负重任,准确搜索到童木的总排名,脑子咯噔一声,这个总排名,“十八名?”

    “是不是看错了?”政治老师问,“文综多少分?”

    “满分三百,他考了158分……”老蒋的脑门又秃了一块。

    除去地理老师不在,其他老师不解地问:“不可能啊,你们没看到童木上课时候的眼神,锃光瓦亮,看得我激情澎湃,恨不得把知识全教给他。”

    “哎,是不是演戏啊?”另一位老师道,“他不是演员吗?”

    “他就算演的炉火纯青,也不能持之以恒地演这么久。”政治老师不想接受这个现实,“我不信,你们是不是批错卷了?”

    “怎么可能?”老蒋说,“我还让小刘帮忙核对了总分数。”

    小刘是数学老师,他推了下眼睛,童木在政史地上表现如此优秀,还考了令人大跌眼镜的分数。数学更不用问了,童木每次数学课都提不起精神,这次月考成绩一定跌穿地心。

    “什么?!”有人惊呼,“小刘你赶紧来看看!”

    政治老师一把拽过小刘,把人按在电脑前:“你怎么教的?他的数学为什么能考148??”

    小刘:??

    我也不知道啊??

    小刘激动地回去翻试卷:“让我看看他这两分扣在哪里了。”

    不看不知道,一看气死小刘,童木居然简答题都忘记写“解”,平白无故扣了两分!

    小刘捶胸顿足,恨不得把“解”字贴在童木的脸上。

    月考成绩贴出去,引起一片哗然。

    班长这次文综成绩作废,心知第一名肯定不是自己,他眼底烧红一片,停留在人群外围,冷冷地看着成绩单。

    童木趁着人群散去大半,带着帽子,悄悄跑出去看成绩,这段时间奋战这么久,也该有些收获了!

    他心头惴惴,端着小手跑出去,垫脚从成绩单后面往上看。

    最后一名不是自己!

    童木终于敢放松半口气,倒数第二名也不是顾何舟,他纳闷地追上去,一直没有顾何舟的名字。

    翟凯凯觉得自己考得不错,出来看成绩的时候瞧见童木,“你在倒数那边看什么呢?”

    “找顾何舟啊。”童木说,“怎么找了一圈都没有看见他。”

    “顾哥的排名不用看,闭着眼都能知道。”翟凯凯说,“不管风吹雨打,他的名次一直保持在二十名。”

    童木震惊:“他不是倒数吗?”

    翟凯凯更吃惊:“谁他妈瞎造谣!我顾哥厉害就厉害在他闭着眼都能考第二十名好吗?”

    虽然二十名不是好成绩,但对于每天上午睡觉下午逃课的人来说,这简直是一个奇迹。

    “哎,不过不好说,这次顾哥有一门成绩不是无效了吗?”翟凯凯的视线在成绩单上爬,“找到了!顾哥牛逼,还是第二十名。”

    童木现在才知道顾何舟为什么说“取消成绩对他没有影响”,因为除了数学,其他科目都逼近满分。

    “你的排名也找到了。”翟凯凯汇报似的叭叭:“语文68,文综158,数学148,英语150,排名第十八名。”

    原本觉得自己成绩还不错的童木,一脸黑沉。

    怎么回事??他夜夜学到凌晨三点,还比不上闭着眼考的顾何舟吗?

    这是什么校霸,怎么还走热爱学习的路线。

    天理何在?!

    翟凯凯见童木沉默寡言,想起来那篇真情实感的检讨书,后知后觉地弥补:“你这就是还没习惯,我从小跟顾何舟长大,每次考试都要回家挨一顿揍。”

    童木终于掀起眼皮,问道:“为什么挨揍?”

    “还能因为什么?”翟凯凯义愤填膺:“都是一起逃课的,每次考试他的成绩比我高出一大截,我爸不理解,觉得我的脑子有问题,一定要敲敲看看。”

    童木同情地看他,觉得可能他爸做得比较对。

    “后来我终于明白了。”翟凯凯痛心疾首,“原来顾哥的姥爷是博导,研究方向太长我忘记了,顾哥小时候天天跟姥爷一起,学得能不好吗?怪不得当初选文理科时,顾哥果断地选择文科,还跟我说不费脑子。”

    “我当时真傻,还觉得真不费脑子,跟着他选文科才知道,原来费的不是他的脑子,而是我的。”

    “要不然顾哥上课睡觉没人管,他会的东西比老师还多。”

    跟翟凯凯一比,童木有了点心理安慰,甚至升起一丝怜悯。

    这份快乐没有持续很久,翟凯凯戳心地说:“你怎么跟网上说的不一样?偏科偏得太严重了吧?我都不好说你应该去文科还是理科。”

    虽然语文和文综差,但是英语又很好,真的很难以抉择。

    周围有人在嘀咕童木的成绩:“这个成绩太接地气了吧?他不是学霸吗?”

    “他的英语跟数学确实不错啊,有能耐你考这个分数试试。”

    “可我们是文科,语文跟文综及格了吗?”对方嗤道:“数学考得这么好,在文科班待着干什么?”

    “哈哈哈不知道为什么,我觉得他没有那么神秘,更没有网上说的那么夸张,他也是一个普普通通,为学习发愁的高中生。妈耶,他是不是在偷窥我的生活?”

    “你这么一说我心里安慰多了,童木不就是比我们长得好点,家庭好点,会的多点,英语数学能考满分吗?”

    “……求你闭嘴吧,谢谢。”

    童木虽然有几门考得好,但总成绩不高,正犯愁怎么跟童女士交代,让老蒋捉到,带回办公室教训去了。

    其他人看好自己的名次,陆陆续续回到教室。

    走廊上空无一人,偶尔闪过一个身影,争分夺秒冲向洗手间。

    光线投下来,亮洁的地面能看到窗户的影子,有人一步一步走过来,在宣传栏前面停驻脚步,“咔嚓”一声,他收起手机,消失在走廊尽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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