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逸有条不紊地驾驶着飞行器,当一切都设置好后,他将面前的的控制荧屏全部清空,让飞艇按着设置好的路线自动驾驶。
“看来到达还得有一阵子。”安逸自语道。
在他被格瑞限制练习时,本身也没有闲着。按着在圣空星实验室里看着那群人操作的记忆,和《百科》上查阅到的方法,奇迹一般地修好了飞艇,而此刻,它正在太空中平稳地飞行着。
关于出来的这件事,安逸其实是早做好了打算。
在他初次登陆登格鲁星时,就察觉到,那里的植被太过稀薄,不是乱石堆,就是不张叶枯木。但也偶尔能看到几朵带有生机的花,这也是令他庆幸的。
他希望将这种生机扩大,虽然他的元力可以做到,但那需要他不时的支撑,并不是长久之策。所以,必须要用到真正的种子,使他们生根发芽,坚毅地屹立在登格鲁星上。
虽说登格鲁星也不是没有种子,但是却很稀少,毕竟没有人愿意去种。
至于他和格瑞的那件事,他从头到尾都没有放在心上过。毕竟那是他自愿担下的,也只把格瑞当做闹矛盾的孩子而已。
他那是忽然愣住,只是因为他从来没有见过,向来跟小大人似的格瑞,居然会有那样的一面。
“噔——”
安逸忽然听到某种提示音,但令他疑惑的是,那声音似乎不是耳边传来的,而是直接在——脑内?
他诧异地看向控制面板,却依旧是被他清空的样子,艇前的玻璃上映着幽深的宇宙,并没有弹出什么窗口。
正在他百思不得其解,以为自己幻听的时候,脑内又想起了一道声音——
“小逸逸?”
安逸皱眉,这一次他可以确定,声音确实是直接在脑子里出现的。而且那声音还有些耳熟。
“小逸逸。”
那声因又唤了一遍,这是他才猛然记起,能这么称呼他的,只有一个。
他试探性的问了一句:“09?”
“小逸逸!太好了!你终于听见了!”09突然间激动得咋呼起来,声音之大,直接刺激到了安逸的神经。
“你小声点。”安逸闭起一只眼忍痛,又无奈地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叹息了一声。
这么久过去了,09还是一点都没变。
“唔~小逸逸,我想死你了!”09抽抽搭搭的,不知道的还以为它哭得有多惨,但实际上本体就是个流不出眼泪的白团子机器人。
哦不对,它还有表情包可以用。
“你过得还好吗?”安逸问。
“就……一个样吧,”09怼了怼两个团子的小手,“小逸逸呢,在那边过得怎么样?”
“还不错,”安逸勾起嘴角,忽地回忆起09离开之后的事,“认识了,一群很不错的人。”
“这样啊。”09挠挠头。
“对了,09,你还会回来吗?”
“我,我……”09吞吞吐吐地,半晌憋不出一句话。
“不能……么……”安逸轻叹,随即微笑道,“在那边记得照顾好自己。”
“小逸逸。”
“嗯?”
“你要不要,来我这里?”
“你那里?”安逸眨了下眼,“为什么?”
“你看,你那边也没有什么重要的事,你来到这里之后,我就可以罩着你了!还有主人,他一直都很想见你的。”09解释道。
安逸:“……”
他沉默着,没有回答。
“小逸逸?”09见他不做声,也猜到了一些,“小逸逸你……不想来,对吗?”
“对不起,09,我真的很想再见到你,但是,”安逸垂下眼帘,“我还有其他的事要做。”
“肯定不是为了你自己。”09肯定到。
“嗯。”安逸没有否认。
“小逸逸你呀,就知道为了别人好,”09也学着他叹气,“虽然我是个系统,但我是个懂感情的系统。从一开始,小逸逸你的所作所为,我都是看在眼里的。所以,小逸逸你完全可以多为自己考虑一些。”
安逸听它这么说后,轻笑一声,“我觉得我没有什么很需要的。”
“小逸逸你真是的。”09说不过他,也不在此话题上多纠结,“总之,小逸逸你不来的话也是没有关系的,我以后一有机会,就会来找你。”
“好。”安逸点头,即使这个动作09看不到。
“对了,我这里有个好玩的东西,小逸逸你要不要?”
“好玩的东西?”
“嗯!就是可以进入人的梦境,变成他们想要见到的人。”09一步步介绍到,“不过因为进入后,要承受和现实一样的五感这个弊端,被很多人拒绝了。我当初可是很喜欢呢。”
“嗯,听上去很厉害。”
“我就知道,小逸逸你最懂我了!”09嘿嘿一笑,两只小手间出现了一个光团,他将光团放在一个传输平台上,霎时间,光团就出现在了安逸的面前,“这个就是啦!”
“这个?”安逸伸手将其拢在掌心,感觉到一股微微的暖流。
“嗯!不过使用的时候要注意,必须要和另一个人睡在一起,才会进入他人的梦境哦。”09提醒道。
“和别人……一起睡?”安逸觉得这不大可能,他长这么大,除了跟小孩子一起睡觉外,都是一人睡的,他还不会无聊到去侵扰人家小孩子的梦。
“嗯呐。”09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对,“这个梦歌可以附在一个东西上,没附之前,小逸逸你可以将它存在空间里。还有……”
安逸疑惑为什么09的声音突然间停了。
正要问,09的声音再次传来:“有人催我了,小逸逸我要走啦。下次再找你聊,你要好好的!”
“嗯。”安逸不知如何作答,只应了一声,脑海里就再无声音。
那一刻,竟让他觉得,有些寂寞。
“梦歌?”安逸摸了摸手中的光球,“不错的名字。”
另一边,格瑞一反常态地没有去训练,而是站在自己屋子的门前,望着另一边空荡荡的房子发呆。
那个人,还会回来吗?
“嗯,格瑞?你今天没有训练吗?”
格瑞个瞳孔突地骤缩,倒映着远处的银发少年。
安逸正一脸疑惑地看着他。
他不过才出门了半天,什么事让格瑞变成这样?
还不待他多想,格瑞就闪身袭近安逸,抓住他的胳膊,沉声问:“你,去哪了?”
“我?”安逸歪了歪头,“我去买些东西而已,发生了什么事吗?”
“只是这样?”格瑞紫色的眸子紧盯着安逸不放。
安逸被他盯着很不舒服,下意识地想用另一只手盖住他的眼睛。
“啪!”
刚抬起的手,又被格瑞捉住了手腕。
“你……还在生气?”安逸汗颜,安逸说生气不应该是不理人吗?
而格瑞却不答反问:“你为什么要承认?”
“什么?”安逸不懂他的意思。
“今天上午。”格瑞提醒道。
安逸一愣,转念一想,便都明了了,“金他,告诉你了?”
格瑞沉默,只是握紧了安逸。
安逸叹气,“我不是都说了帮他了么,为什么……”
“多事!”格瑞甩开安逸的手。
安逸:“……”
格瑞看着微愣的安逸,也注意到了自己的错误作为,随即柔了声道:“对不起。”并且向安逸的手中塞了一样东西。
“这是?”安逸将那个东西拿起来看了看。
“赔礼。”格瑞扭过头,不自然地道,“上午……和刚才。”
“噗嗤!”
格瑞听到安逸笑出声,回头看他。
“可你为什么要送我女孩子的东西?”安逸摇了摇手里的发饰。
那是一条点缀着翠绿色叶子的葱色发带。
“不要还我。”格瑞微怒。
“要,”安逸笑到,“怎么能不要。”
他看向西边,橙红的夕阳染在两人的身上,绘出一幅柔和的画卷。
“我到后山去一趟。”安逸道,“你先回去吧。”
他刚要转身,就又被格瑞拦住了。
“怎么……了……”
安逸话还没说完,就被格瑞蛮横地拽进他家了。
安逸:“?”
“晚了,做饭。”简练,易懂。
安逸无法,就随了他。
饭后收拾好晚饭后,安逸从厨房里出来,就看到格瑞挡在门前。
那意思很明确——不准出去。
“格瑞?”安逸郁闷,这小孩到底想干什么?
“今晚你睡这。”格瑞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语气。
“……”安逸无语,“为什么?”
“为什么?”格瑞走进他,“你多久没有睡觉了?”
“我……”安逸刚想说,但这么一想起来,的确很久没有休息了。
“哈啊!”
发呆的时候,安逸被吓了一跳,回过神,自己已经被扔在床上了。
安逸:“……”
总觉得这场景有些熟悉。
这时,安逸突然想起来09给他的那样东西。
他悄悄地在背后把梦歌从空间里拿出来,附在了格瑞给他的饰品上。
“格瑞,”安逸对他招了招手,“你过来一下。”
格瑞挑了挑眉,还是走了过去。
安逸将饰品举在他面前,笑道:“你帮我绑上吧。”
格瑞愣了一下,抿着唇接过,安逸转过身去。
他轻轻的拢起两簇头发,银色发丝揉揉软软地缠绕在他的指尖,带着丝丝微凉。他认真地将发饰绑在上面。
而发饰的下一节是绑在脸侧的刘海上的。
他绕到安逸的身侧,继续像原先那样拢起头发,却在不经意间擦过安逸的脸庞。他的手指微顿,然后又像什么事都没有似的继续绑。
“好了。”格瑞抚好安逸的头发,直起弯着的腰,朝角落走去。
刚迈出一步,就被安逸拉住了,于是垂着眸,回头看着正坐在床上的安逸。
“你……”安逸张了张嘴,那句话却卡在喉咙里怎么也出不去。
“怎么了?”格瑞察觉出他的不对劲,瞬间皱起了眉,“不舒服?”
安逸摇了摇头,咬了咬牙,还是决定说出来。他抬起头,直视格瑞的双眸:“格瑞,今晚你和我一起睡吧。”
“什……”格瑞瞪大双眼,怀疑自己听错了。
“你睡在那里,我总觉得对你的身体不好。”
“没……”
“不答应我就出去了,”安逸难得的强硬一次,“你的老方法也不管用。”
“……”格瑞用一种“你是傻子吗”的眼神看着安逸,但他也不得不答应,“好。”
安逸微笑,心下愉悦。如果忽略格瑞那怪异眼神的话。
夜晚,两人并肩躺在床上。
格瑞僵硬不已安逸也尴尬的不行,这时候,在不找话题这气氛很真能冻死个人。
“格瑞。”
“说。”
“你为什么一定要让我睡在这?”安逸是真的想知道。
“因为你是个麻烦精。”格瑞闭眼不看他。
只会照顾别人的麻烦精。
“……”安逸表示自己很无辜。
“你以后,都睡这。”格瑞淡淡道。
“什么?!”安逸直起身,不可置信的看着他。
格瑞却毫不在意,幽幽地睁开眼瞧他,“你睡觉也要带着面具?”
“你想看?”安逸下意识地回应道,随后甩了甩头,“不对,我以后为什么要睡你这?”
“没有为什么。”格瑞抬起手,一把拉下安逸,让他躺平,拉过被子,“睡吧。”
安逸郁闷极了,背对着格瑞,细想格瑞这么做的原因是什么。
而他却没注意到,背后的格瑞却直直地看着他。
格瑞发现,每当靠近安逸的时候,都会有一种草木香。现在靠的这么近,那种香气更加清晰。
这气味并不是很重,清清爽爽的,沁人心脾,令人安心。
两人一个在细想中,一个在草木香中沉沉睡去。
当安逸睁开眼睛时,周围的一切都发生了变化。
战火纷飞,高大的机器人不断发出攻击,炮火声不绝于耳。火焰弥漫了整个村庄,人们恐惧的声音笼罩了这个村子。
“爸爸!你跟我们一起走!”
“那是……”安逸转过头,正看到一个小男孩被拉向逃离舱,不断地叫喊着。
他又看向另一边,孩子的父亲,守望一族的族长,正在极力守卫他的组群。
安逸静默的看着这一切,直至那个男孩被送离这个星球,置身于一片黑暗当中,他都没有任何动作。
他叹出一口气,无奈地闭上双眼。
是,自他踏入这里开始,他便知道,这里是格瑞的梦境,而刚刚那些,应该是他曾经的记忆。
他顺着黑暗走了下去,直到看见蜷缩在这梦境中心的人。
他紧闭着双眼,不愿看向着黑暗。
安逸沉默了一会儿,走过去,抬起手摸了摸他的头,“格瑞。”
格瑞瑟缩了一下,此时的他并不是小时候的他,而是安逸所见的年纪,但却是依旧的,恐惧这片黑暗。
他迟疑了一下,睁开眼看向安逸,有些难以相信,小心翼翼地问,声音沙哑:“妈妈?”
安逸:“……”
他刚才说什么?妈……妈妈?
安逸觉得五雷轰顶,但他又想起,09曾和他说自己会变成格瑞最想念的人,所以……
我要认命么……
安逸心中叹息,却依旧应了格瑞一声。
后者得到回应后,猛地抱住了安逸,“妈妈。”
他将头埋进安逸的怀里,身体微微颤抖。
“不要怕,”安逸一下一下轻柔地抚摸着他的后背,“我在这里。”
“嗯。”格瑞轻应,带着些鼻音。
“我来晚了。”安逸回抱住他。
格瑞不做声,只是抱得更紧。
那一刻,黑暗散去,化为一片鸟女花香的美景。
两人依旧不松手,明媚的阳光洒在两人的身上,小风吹扶着二人的发丝,,在风中游舞。
“对不起,格瑞。”安逸轻声道。
对不起,侵入你的梦境。
对不起,私自看了你的记忆。
对不起,我欺骗了你。
对不起,我也许,还将继续欺骗你。
格瑞不懂他话里的意思,也只是轻声“嗯”了声。
第二天早上,安逸醒醒来后,突然发现自己动不了。
安逸:“?”
他的视线逐渐清明起来,也看清了自己的处境。
安逸:“?!!!”
我怎么……被格瑞抱在怀里?!
他的身体被环抱着,头贴近格瑞的胸怀,能够清楚的听到他的心跳。
安逸被吓得不轻,一时间没想起来挣扎。
格瑞他……有抱东西睡的习惯?
想起了以前格瑞抱着刀睡的样子,安逸突然释怀了。
原来那不是为了防内我么。
安逸笑了笑。
然而,是他想错了。
被安逸以为还在睡的格瑞,悄悄地睁开一条缝,看着微笑着的安逸一眼,又合上了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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