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在朱七七进来之前,武夏已经觉得哪里不对劲儿了。
原本因着外头忽然降落的暴雨,这方圆数里仅有的破屋里有人来求收留避雨是很正常的事儿。天气寒冷,生个火堆烤烤火也并没有什么异常,可是那疑似主人家的老妇人先是一直热情地要她同去烤火,后来又一直往那本就很旺的火堆里添柴——这就有点儿问题了。
作为无家可归、穷苦不堪的乡野老妇来说,她用的柴火未免也太多了。
而且,虽然那尚未完全干燥的柴火不可避免地冒出些烟气,但武夏偏偏觉得这没有什么特殊气味的烟气有些奇怪。
武夏之前对毒物并没有什么研究,但搁不住她怎么也算是转悠了好几个世界的老人了,另外上个世界刚刚从博古架一般的逍遥派厮混了几年回来,就算是没有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了——烟雾之类的东西最适合藏毒,这老妇人看着怪怪的,多半是有问题的。
再说,到了这个时候,武夏也总算想起,好似是有个朱七七在破庙被快活王的色使易容暗算的剧情桥段来着。
这么一想,虽然这里不是破庙,但也差不太多,考虑到世界意识那强大的“纠错”功能,那大约很可能就是改到这里了吧?
算算时间和地点,好似都差不多。
唯一的差别就是朱七七没来,来的是她。
然而,不管是朱七七,还是她现在成为的这位白飞飞,都是绝色的佳人,不论她们俩谁被这位色使盯上,恐怕都会入了他的法眼,被他算计着弄到手吧。
可惜了,不管是原版的白飞飞还是现在的武夏,都算是铁板,若不是本人愿意,是没可能落入他的手中的。
或者原版的白飞飞还可能会因为要想着向快活王复仇,而想要借着这个方法混入快活王的快活城里。但是武夏不会。
她既对复仇没有什么执着,也对摧残自己没有什么兴趣,故此,一旦发觉了这个可能,她就已经存着要动手的心思了。
真正让她下定决心动手的,当然还是朱七七的出现——说是巧合也好,说是故意的也罢。她刚好选在朱七七闯进来的这个时候动手,其实也是打了个时间战——老妇人虽然看着老态龙钟,眼花耳背,但朱七七进来的时候还是不由自主地朝着门口的方向看了一眼。
就在这个时候,武夏出了手。
她的招式不但好看,而且好用。
那老妇人愣怔了片刻,很快地就抛弃了准备装作不会武功的原计划——因为武夏一动手她就发现,这姑娘是没准备留手的,那她再把这招用出来就不是高招而是昏招了——只是很奇怪的是,为何她放了那么多迷\\药在火堆里,这姑娘为啥一点儿事儿都没有——看这招式猛的,简直可怕。
看到这老妇人忽然长身而起,飞速地躲避掉了原本应该一击即中的攻击,武夏却并没有太过意外。
她神色不动,又换了一套招式进攻,好似根本早就已经料到这一击会落空一样。
两人过了几招,高下立现,老妇人的一双眼睛已经四处乱飞,看样子是准备逃跑了。但武夏很快就制住了她——不,更准确地说,应该是他。
在打斗的过程中,武夏的天山六阳掌太过霸气,掌风扫过,划破了老妇人脸上的皮肤——但奇异地却并没有血液喷溅,原来那是一张□□。
武夏再接再厉,又一掌劈过去,那面具应声裂开,滚落在地上,老妇人的真容就这样暴露在火光中——那是一张明显的属于男子的脸,虽然看着清瘦干瘪,但是想来也已经有了不小的年纪——难为他扮个女人扮得这么像,不愧是那位传说中的快活王手下的红人。
被骤然拆穿了伪装,那男人只是微微一愣,便即笑道:“姑娘好俊的功夫,在下甘拜下风。”
他一面说一面还真的拱手作揖,做出一副心悦诚服的模样,然而就在这一低头的功夫,他的袖中又射出了几根银针,武夏轻松闪避而过,然后转回身一脚踹在了他的身上,直接将他踹飞撞到背后的墙上才落下来。
男人吐了一口血,脸上却是诡异的笑容:“好功夫,不过,也就到此为止了。”
他说完,便往那火堆中丢了什么东西,直觉不是什么好物。武夏一愣,正想着不然先将火扑灭,冷不丁房梁上忽然飞下来一样东西,将那掉入火堆中的东西直接打飞了。
武夏这才见到,原来房梁上居然还有一个人。
这人一双浓眉大眼,年纪虽然不大,但是居然满脸胡茬,穿着一件破旧羊皮袄子,背着酒葫芦,腰间别着一把没有刀鞘的短刀——看这造型活像一个江洋大盗。但那双眼睛却又黑又亮,骨碌碌乱转,一会儿定在武夏身上,一会儿盯在那男人身上,还顺便看了朱七七好几眼,这神情动作,又活似一只调皮的猫儿。
看见武夏在看他,他伸了个懒腰,直接跳了下来,动作也灵巧得如同一只猫一样——就凭着这一下,武夏便知道,这人的武功不低,而且看着是走刚强武功的路数,但居然还有这么轻巧灵动的轻功,实在是个人物。
这猫一般的汉子跳下地来,先是朝着白飞飞微微一笑,继而便走到那之前易容成老妇人的面前冷笑道:
“我还当是谁呢,原来是司徒变你这个老变态——怎么,在快活王那里呆够了,又出来祸害人来了?”
那男人被喝破底细,不由得有些恼羞成怒,当即恨恨道:“小子,你又是什么人?我们快活城的事你也敢随意插手,当真是活的不耐烦了吧?”
那汉子朗声一笑道:“插手就插手了,你猫大爷什么时候怕过谁?”
两个人你一言我一语,倒是聊得很是起劲儿,武夏倒是忍不住多看了那汉子腰间的葫芦几眼——那葫芦看着非金非铁,倒是个稀罕东西,就是这东西,刚刚把那司徒变丢在火堆里的东西弹开了,就不知那是个什么了。
他们三人各怀心思,站在火堆旁,朱七七却终于忍不住打了个冷战,一不留神,又连打了两个喷嚏——她原本就在雨中淋了大半天,好不容易找到这个有人、有火的破屋躲雨,谁知道又遇到武夏他们打架,这么一耽误,火也没烤上,也没有什么干衣服替换,被这四处漏风的破庙中流窜的小风一激,当即觉得浑身发冷,竟然有些撑不住了。
虽然说这破屋子里头人不算少,但是朱七七这喷嚏实在打得太响亮了,故此便也就十分地引人注意。
武夏率先转过头看了朱七七一眼,发现她全身湿透,衣服紧紧黏贴在身上——基本上啥曲线都给看光了,而她本人却似毫无察觉,只把双臂抱在胸前——不知道是为了遮掩还是单纯冷的。
这姑娘是缺心眼儿的吗?
就不知道想个法子把自己弄得干爽点儿,别这么惨兮兮的吗?
武夏看着朱七七这样,不由得微微皱了皱眉头。考虑到这里还有俩不安稳因素,趁着那两个男人还没反应过来,武夏已经把自己的外袍丢过去盖在了朱七七的身上。然后将她拉到火堆旁,面色平静地道:“你先在这里烤干衣服,我去把那边儿的事儿处理一下。”
她说得十分轻松,就好似去那边不过就是说句话的事儿——事实上她当然没有只是说句话,她直接出了手。
司徒变已经站不起来了,这新出来的汉子也看不出底细,她的耐心也差不多用完了。那么还是选择直接正面刚好了。
因为完全没有打算留手的关系,她这一次是一击即中。
司徒变和那新来的汉子双双被武夏制住,摔在了地上。司徒变倒是一副任君处置的模样,那汉子却高声交换道:
“喂,你凭什么打我,我是帮你忙的。”
武夏看了他一眼,又看了看房梁,没有说话。
然而就是这样一眼,那汉子便就红了脸,有些不好意思了起来——他在那房梁上的确已经呆了很久,也的确存了个好玩儿要吓唬她们一下的意思。甚至,若是真的有人在底下脱了衣服烤火,他还能饱个眼福——他在江湖上厮混久了,沾染上了不少匪气,但心思倒是还不坏,只是如同恶作剧一般玩耍罢了。
本来他一直都是这样,但不知道怎地,今日被这白衣的姑娘看了一眼,他无端就心虚了起来,竟然没有立刻反驳什么,而是安静地闭上了嘴。
就在这个时候,门外忽然传来一个声音:“天降暴雨,不知贫道能否暂避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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