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重阳这话一问出来, 武夏还以为,自己会在瞬间被抹杀掉。

    这也不怪她多想。

    概因,之前在上一个世界里, 只因为沈浪问了句她的身份, 她就眼前一黑,直接由白飞飞变成了林朝英。

    那么,现在王重阳问了她的武功,当然也就很有可能让她在瞬间由林朝英再变成别的什么人了。

    如果真的是这样, 那么她穿越的最短记录又将被刷新——从以年为单位到以月为单位再到以天为单位, 可以的,非常熊。

    然而很可惜, 意料中的眼前一黑并没有出现——她闭上眼睛又睁开, 面前还是王重阳的那张脸——说好的穿了又穿、不规则乱穿呢?看来, 果然还是时机未到啊。

    那么,也就只好再继续跟王重阳先生周旋一番了。

    想想,还真是有些忧伤。

    其实这位真的是她最无感的一款。

    虽然说是所谓的抗金义士, 但最后也是没有成功。不但没有成功, 还躲在自己修的古墓中自闭了好几年——就算扯了个“韬光养晦”的旗子,但“韬光养晦”到弄得要靠个女子侮辱谩骂激将出来,也真是够了。

    抗金大业的失败,尚还可以说是个人的力量无法抗拒历史的滚滚洪流,根本拦不住金兵的铁骑和北宋的腐朽,但跟林朝英的感情——如果真的有这回事的话,也足够失败了。

    或者只是不够爱吧。

    不过他到底还是靠着创立“全真教”在史上留下了名号, 不得不说,果然是个人物。

    只是可惜,大业未成、佳人有负,纵使创立了个教派,也多少有些“不务正业”之嫌疑,就是不知道,那一世生命走到尽头的时候,这位王掌教对自己那一生,心中到底是何感想了。

    忽然又想起那个在古墓的棺材盖子里刻上九阴真经,并且标注“重阳一生、不弱于人”的桥段,武夏再一次感觉到了深深的淡痛——如果有的选她还真的想,刚刚就离开这个草蛋的世界,重新穿过算了。

    然而不论她心中做如何想,事实摆在眼前,她也只有接受——既然她的人还在这里,就表明她并没有触发被抹杀的条件,游戏会继续下去,直到她找到那个点——鬼知道会是神马。

    可是即便是这种见鬼的节奏,她似乎也已经开始熟悉起来了呢。

    总之,一切还是照旧就好了。

    想到了这里,武夏迅速地定了定神,淡淡地道:“师门所传授的粗浅功夫而已,想必是无法入王大侠的眼的。”

    这就是有些不好好说话的意思了。

    不过,江湖中对于武功的事本就有些忌讳,若是寻常人之间说起这个话题,一言不合打得头破血流的都有,何况只是说几句不咸不淡的硬话。

    当然,这说的是寻常人之间。

    而他们之间,原本不至于如此的。

    至少王重阳认为,他们之前并不是寻常人的关系——这从他听见武夏这种冷冰冰的话之后那震惊中混合着难过的反应便就可以看出来。

    他甚至连一句简单的“朝英,你怎么能同我这么说话”这种质问的语言都说不出来,内心显见得已经是十分震动了。

    可惜,武夏却并没有这种感觉。

    经过方才的混乱之后,武夏反而彻底想清楚了。不管她在这个世界以后要做啥安排,还是尽量别跟这位王重阳大侠混在一起的好——若是按照原著的剧情,王重阳的人生轨迹已经很是清晰了。而若是不按原著的剧情,鬼知道,他会做出什么事情来。

    总之,这种让人难受的男人,还是离得远远的好了。

    既然如此,那么也就无谓再维持什么表面的和平了。她完全显露出了自己的态度——既然根本就是郎无心、妾无意,那么就算了吧——什么?你说,你现在又觉得难受了?对不起,姐姐不跟你玩儿这一套了。

    黏黏糊糊、光只会暧昧啥的,最烦人了。

    武夏打定了这个主意,便就转身回到了自己的房间——王重阳一愣,本能地想要跟上来,却在看见武夏直接在他面前关上门的时候停下了脚步。脸上又露出那种复杂的情绪来。

    因为离着太近,他脸上的表情武夏看的很是清晰。但她却丝毫不为所动——她不是林朝英,对着他的时候,内心毫无波动,甚至只觉得不耐烦。那么,再多说什么也是无益,不如冷静下来,一别两宽,各自安好吧。

    带着这样的心情,武夏回房之后换了件干净的衣裳,又重新梳洗过,这才重新打开门,准备先出去看看情况。

    谁知道,她一开门,就见到王重阳如同一根电线杆子一样戳在她这间客房的门口,虽然还是那样一副仙风道骨的飘逸模样,但总觉得有些像是条弃犬一样可怜。

    堂堂未来即将成为一派宗师的人物,居然弄成这么个鬼样子,还真是难看啊。

    武夏只看了他一眼,就收回了视线,一脸淡漠地从他身边走过去。因为之前的那种“不欢而散”,她并没有打招呼,只是干脆地好似没有看见他一样地走过去,但让她感觉诧异的是,王重阳却当做什么事儿都没有一样,紧跟在她身后。

    他甚至还微笑道:“朝英,看着你今日身子倒是大好了。既然如此,不如就去大帐中见见诸位兄弟罢——大家都佩服你的武功得紧,都想见你许久了——方才你不是还说,既然昨夜之事已经失败,按照咱们的约定,就该按照你说的法子行事了?”

    武夏虽然一言未发,也没有看他一眼,但是他却浑然不觉,一个人絮絮地说了这许多话,中心思想却只有一样,那就是“大家当无事发生”,还是郎情妾意、暧昧不清、携手作战的抗金侠侣——这样不是很好么?

    原本之前大约还能试试,但可惜,现在武夏不想了。

    反正跟着他混多半是会失败的,那么还不如自己单干——经历了几个世界都是世外桃源或是江湖恩怨、无聊种田的剧情之后,好不容易遇到个乱世抗敌的世界剧情,武夏觉得,不能浪费这样的机会。

    抗金很好啊。

    可是谁规定了抗金就一定要跟着他们一起啊。

    义军又不只他们这一家,不如出去另外找个靠谱点儿的队伍,那说不定成功的概率还能高些。

    因着存了这个心思,武夏对王重阳的提议就不怎么热络了。

    不过,人家说了这么半天,她再什么话都不说,好似就有些说不过去了——前头也渐渐有人,她这样一副冷脸,倒是让人觉得不占理了似的。

    故此,武夏便就转头看了他一眼道:“我方才又仔细琢磨了一番,既然昨日王大侠的法子不管用,那我的法子也不一定保证就能成——众义士共同举事,原本不易,若是再出什么差池,可真是折损不起了……”

    王重阳见她肯重新同他说话,面色稍缓,不过听武夏这么一说,倒是又显出了几分忧虑——他自然有他忧虑的理由,只不过这理由,尚且还不能对人说。

    不过,如果是朝英的话……

    就在他犹豫要不要说的时候,武夏已经自顾自继续朝前走了,一面走一面还在继续道:“不如分开行事,待我先去金兵帐中刺探一番再说。”

    她原意就是想离开单飞,当然还是可以顺便打探下敌情的。

    但谁料道她这话刚刚说出口,便就听得斜刺里一个声音大刺刺地道:“姑娘高义,在下实在佩服之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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