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群人模狗样、衣冠楚楚的人中间, 蹲着这样一个穿得破破烂烂的小乞丐已经很是打眼,他这声音也够洪亮,还带着一股浓重的口音, 真是想不引人注意都难。
特别是这位小兄弟看着就不是个好脾气的, 想必平日里人缘也不怎么样——反正离着他最近的几个人已经不由自主地露出了厌恶的表情,但是王重阳却一脸笑意地走上前,拍着那小乞丐的肩膀道:
“七兄,休要如此着急, 今日咱们多了一个武功高强的新帮手, 一切还可从头来过,从长计议。”
那小乞丐听了这话, “腾”地站起身来, 嚷嚷道:“甚么新帮手, 不就是……”
他似乎想要说出什么不好的话来,但是看见武夏就站在不远处,不由得愣了愣, 那到了嘴边的混账话不知不觉就被他自己咽了下去——额滴娘啊, 这小姑娘也太好看了——怪不得王重阳这“掉书袋”非要单独跟人家去“刺探敌情”,原来是这么一回事……
可惜了,这姑娘生的这么好看,武功也高,怎么就跟王大呆子混在一起了呢……
不知道怎地,一看这姑娘,他那句“甚么新帮手, 不就是你王大呆子的相好的”就说不出来了。
而且,看着她那双漂亮的眼睛,他仿佛还觉得自己有些脸红——这是怎么了?
天不怕地不怕、号称丐帮有史以来最雪白漂亮的少帮主的洪七,第一次觉得自己有点茫然若失——并且很丢脸地,第一次连话都说不利索了。
王重阳微微一怔,敏锐地感觉到有什么不太对,正准备再说点儿什么化解一番这种蜜汁尴尬,冷不丁周伯通已经跳出来道:
“小叫花子,你发什么呆?怎么,看到人家林姑娘太好看,看傻了么?”
这一下洪七不但话都说不出来,脸红的就更厉害了。
偏偏周伯通还唯恐天下不乱地拍手笑道:“小叫花!小叫花!看见姑娘……”
他原本想说“看见姑娘心花花”——这是他独有的即兴创作打油诗儿歌的技能——虽然因为词贱嘴毒而被很多人厌烦,甚至被他的师兄“教育”过很多次,但是他却仍然乐此不疲,一旦有机会就要显露一番,他与洪七年纪仿佛,性格却是南辕北辙、水火不容,平时就没少掐架,这会儿难得见到洪七的窘态,当然不会放过这个奚落他的机会——至于这样会不会对人家姑娘的名声产生什么不好的影响,那当然就不是他考虑的范围了。
他的身法一向灵活,在这种“调皮捣蛋”的时刻也用了十二分的心思防备被王重阳抓起来“教育”,故此,原本他绝对可以在王重阳暴起发飙之前,把他的儿歌唱完的。
然而他却并没有能够再唱出来——因为刚刚唱出了姑娘两个字,他就觉得喉咙一紧,再张口,就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
而他甚至连发生了什么事情都不知道。
喉咙又麻又痛,偏偏他连惨叫都无法发出,难道从此以后,他就不能说话了吗?
是谁?
对他做了什么?
师兄不可能对我这么残忍啊!
周伯通一脸惊恐地看着他的师兄王重阳,却见他一脸无奈地看了他一眼,然后便转头看向了另外一边:
“朝英,伯通是小孩子心性,一时玩笑,并没有什么恶意——能否看在我的薄面,饶过他这一回?”
听见了王重阳这话,周伯通才反应过来动手的根本就不是他——自己这是被人家姑娘“教育”了啊。
没想到林姑娘看着那么安静又漂亮,居然下手这么狠……话是如此说,人在屋檐下也不得不低头,他可怜兮兮地看着武夏,感觉马上就要哭出来了——活脱脱一个闯祸之后又没胆子承担后果,只会撒泼打滚的熊孩子。
被这师兄弟俩这么一说,武夏怒极反笑——合着你师弟是小孩子心性,所以大家都要让着他,一个没成亲的姑娘被他这么胡乱开玩笑,败坏名声也可以了?
要知道现下可是大宋朝,最讲封建礼法的朝代,女子被摸一下手臂就要断臂明智,稍微被说了些破坏名声的话弄不好
虽然说名声这东西,武夏不是很在意,但是现在她是林朝英——这位姑娘以后可是要做一派开山祖师的,年轻的时候,如果不爱惜羽毛,以后作为什么黑历史之类的被翻出来,那真是恶心透了——更加不要说,就是不考虑这个,周伯通这种不分场合,不看眼色乱开玩笑的做法,她也看着不顺眼很久了。
想到就是这位老顽童,居然会在做客大理皇宫的时候,跟人家“南帝”段皇爷的贵妃搞在了一起,人家割爱给他,他居然还逃跑了,甚至不惜抛弃了刘贵妃和她新给他生的孩子——出了这种事情,还用小孩子心性搪塞,未免也就太不要脸了。而当时护着他的,还是他这位王重阳师兄——也不知道,到底是真的傻还是装的傻。这种疼爱和偏护,到底是真的疼爱还是无原则地溺爱了。
总之,没有惹到她还好,既然撞在她的手中,就不要怪她不留情面了。
既然是小孩子心性,她就顺便帮忙管教一下好了。
既然是一时口快开的玩笑,那么她就顺便让他安静一会儿好了。
她倒是要看看,若是不能说话了,这位“老顽童”还能做多久的“顽童”。
不过她到底没有下狠手——周伯通那个狗屁不通的儿歌,的确只是玩笑,因为这样的玩笑就把他弄成哑巴,也的确太过分了点儿。故此,她只是以特别封住了他的哑穴,打算让他安静一会儿的。
虽然说用的方式特别了些,但是在真正的高手眼中,自然还是能够看出来的——点哑穴和废了声带这是完全不同的两种操作,其中的方式方法和外在表现是非常不同的,没想到王重阳居然还是说出这样一段话来。
以他的武功造诣,是没道理看不出来的。看出来还这样说,不是他对他的这位师弟紧张过头,就是,他也觉得周伯通方才的举动的确是小事,恼她出手太重了——点个哑穴也算是出手过重,她也是醉了。
既然如此,那么再留下来也没有啥意思了。
反正这个所谓的“大帐”,她来也来过了,看也看过了,发现果然都是一些乌合之众,并没有什么前途,那不如还是按照原先的计划,走为上策了。
一思及此,武夏当即冷冷道:“既然王大侠这么开口了,此事便就算了。只是,若王大侠这位师弟日后再胡乱拿女子声誉乱开玩笑、就不要怪我不客气——穴道已经解开,你师弟不过两三日便能再度开口说话——但,请恕我先行告辞了。”
这话一说,王重阳有些着急了。
他甚至连周伯通现在怎么样了都来不及检查,上前一步拦住武夏道:“朝英,你怎地如此斤斤计较起来。大敌当前,伯通也确实是无心之失,就不能就此揭过,以大局为重么?”
武夏冷冷看了他一眼,对此不予置评,其实她这些举动也不过是借题发挥,对在场的众人做个测试而已——一进来这个所谓的抗金阵营大帐,她就发现了,在场的除了她之外,没有一个女子。而且那些人看着她的目光也多有些不以为意的意思——虽然那被称做“七兄”的小乞丐没有把话说完,但是他的意思也再明显不过——
她不过就是借着同王重阳的关系,才能进入这个所谓的抗金大帐的——女人在这时候的地位,实在不高,特别是江湖女子,没有人相信,会有一个女子能够拥有不输于男人的智慧和武力——虽然,林朝英其实比一般的男子、甚至包括王重阳本人更聪明、武功更高,然而,这样的她是不被整个义军接受的,就连王重阳,不是也一直不能接受吗?
争强好胜到临死的时候还非要压她一头,这样的做法也是让人无语了。
不过,归根结底,也就是那种男尊女卑的传统封建大男子主义思想作祟而已——压不住人家,就恼羞成怒、装作毫不在意什么的,也是够了。
这样的男人,笼络的那一批所谓的“志同道合”的义士,既然是“志同道合”,当然大部分也就都是这样想的了。
很多事情,不用说,都看的出来的。
既然是这样,那再聚在一起、共商大业什么的,就是笑话了。
他们要的根本就不是共商,只是决定之后,让她遵从就好了。
简直好笑。
她可不打算这样浪费时间——难得来这样的世界一回,还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被抹杀脱离,若是将时间浪费在这些事情上面,就太可惜了。
想到这里,武夏毫不迟疑地做出了撤离的决定——正好周伯通在这个时候口不择言,她当然就借坡下驴了。
看着王重阳虽然焦急赔礼道歉,但是眼中隐约的对她“不懂事”的不满,武夏忽然笑了:“王大侠此言说的甚是,但我不过只是个小女子,抗金一事,在何处都是一样,诸位大侠显然已经胸有沟壑,我就不在此碍事了。小女子在此就先预祝诸位大侠一切顺利,马到成功。”
她说完,也懒得再跟王重阳废话,转头就走了出去。身后还隐约传来众人议论纷纷的声音——甚至还有人质疑她是不是会泄露此处地方之类,让武夏无语之余,也更坚定了离去的决心。
然而话说的倒是轻松,但接下来要去哪里呢?
作为一个才来这个世界一天的新人,武夏有些蒙圈。正在那里想着下一步如何做的时候,旁边响起了一个熟悉的声音:
“林……林姑娘……你要不要跟俺回丐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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