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万没有想到, 这位日后风靡万千少女、行事作风一向随心所欲的“东邪”居然会为她打抱不平——这真是太出人意料了,要知道他们这不过才是第一次见面啊。
片刻的诧异之后,武夏看着黄药师微微蹙起的眉尖, 很快地就又推翻了自己的想法——或者, 也不是打抱不平,只是单纯地看着王重阳不顺眼吧?
即便是日后会闻名天下的“五绝”,没想到这几位大牛在年少的时候,居然却是这样的模样。洪七和欧阳锋就不说了, 怎么都有个“三岁看老”的意思, 便就是连那位年纪还小的段小皇子,也隐约有些日后为君为僧的高雅气质——但黄药师却真是让她有些捉摸不透了。
不过, 不管怎么样, 有人帮忙总是好的。
眼看着两人一言不合就要开打, 武夏忙上前了一步将两个人隔开,对着黄药师微微一笑道:“多谢黄公子仗义执言,不过此事倒无需动手, 索性今日再说一次, 说清楚了日后自然就没有烦恼了。”
黄药师本来已经准备跟王重阳动手,但没料到武夏中途忽然插了上来,他一愣,继而不知怎地转过头去不再看她,只闷声道:“随你高兴。”
虽然他不再说话,但王重阳似乎更是按捺不住内心的激动——而且战意似乎因为他的不再接招而愈发高涨——他原本不该是这样的性格的,这一刻偏偏就好似中了邪一般, 上前一步对着武夏道:
“朝英,你是不是对我有什么误解……我其实……”
他一面说一面还想着抓住武夏的胳膊,可惜,他错误地估计了武夏现在的武功——凌波微步已经是她的本能了,再加上幽灵秘籍中的武功也是以轻灵迅捷为主,故此,两相叠加融合之后,武夏现在的武功更是让人不可小觑——特别是轻功,几乎是已经可以笑傲天下的程度了。
王重阳的手伸过来的时候,武夏飞速地纵身提气后退,动作流畅迅捷,一眨眼的功夫就已经退了数步之遥——以至于王重阳真的是连她的衣角都没有碰到,只有愣在当场,似乎满是不可置信。
武夏这一退,毫无疑问漂亮之极。这种从未见过的身法,不但惊动了黄药师和欧阳锋,甚至连正在旁边说话的洪七和段小皇子的注意力都重新吸引了过来。
要知道这在场的几位虽然年轻,但或是身出名门、或是天赋极高、或是两者兼而有之,不但武功在当下已经是天下数一数二的高,对武功的鉴赏能力更是厉害之极。
所谓行家一出手就知有没有?
没有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
一见武夏这个身法,他们就知道她用的武功必定不同凡响。
不但不同凡响,还相当稀有罕见——总之所有人似乎都被她的这个绝妙之极的轻功惊呆了。一时间气氛十分安静,直到洪七响亮的嗓门打破了寂静。
就见他双眼闪亮,目光炯炯,兴高采烈地道:“不愧是林姑娘,好俊的身法儿,不知道有机会能不能同俺过两招。”
欧阳锋的眼中又露出那种算计的表情。只不过,除了他惯有的那种算计的光芒之外,还另外有种狂热之意。
段小皇子站得最远,但他那双黑亮清澈的眼睛也牢牢盯在武夏的身上,露出些若有所思来——注意到武夏看了他一眼之后,他的脸色居然缓缓浮现出一抹红润来——弄得武夏也不好再盯着他看,只得匆匆扫了一眼就将目光转到下个人身上去了。
遗憾的是,除了他们三个和呆呆站在原地满脸不可置信的表情的王重阳之外,剩下的就只有黄药师了。
也是在这个时候,武夏发现了有哪里不太对。
这位黄小公子,看着他的目光,除了震惊之外,还有一丝慌乱。
如果是惊叹她武功是从没有见过的稀罕品种的话,那么震惊就已经足够了。慌乱这种情绪,是完全没有可能出现的——就算还年纪小,但是这位可是在日后会有着“东邪”名号,多才多艺又深情专一的完美男人——当然侠之大者那一套是没有沾边的了,不玩儿这种高大上的评定,但说选老公的话,黄岛主绝对是上上之选。
这除了他英俊潇洒、多才多艺又深情专一之外,当然还有他那种风流不羁、不拘泥于世俗礼法的性情——这种性格的人,一般情况下是没有可能会慌乱的。
现在他只是因为看了她的武功就露出了慌乱的神色,莫非,他是认出了什么?
难道他见过凌波微步或是幽灵秘籍的武功?
武夏心中疑虑不已,但是面上却丝毫没有表现出来,只是冷静地暗中观察黄药师的言行,然后照常同洪七应对:
“洪兄弟说笑了,这不过都是些雕虫小技……譬如这轻功,名唤‘凌波微步’,乃是昔年师门所传授的些许粗浅身法功夫而已,算不得什么——倒是洪兄弟方才那降龙十八掌,着实威力无穷,真是百闻不如一见。”
洪七听了这话,挠着脑袋憨厚一笑,朗声道:“林姑娘好眼力,不过俺这功夫还没有练到家,若是俺师傅出手,方才那小子早就趴地上了。”
他说的自然是黄药师,不过黄药师却没有什么反应——他现在面上的神色已经完全超出了普通的震惊——而是相当震惊到,几乎要当场失态的程度。
这一切,不过是因为武夏方才故意说出的那个“凌波微步”的功法名字——这原本就是她用的步法——这原本是逍遥派的功夫——那么现在,这位在逍遥派消失百年之后才出世的黄小岛主,为何会知道逍遥派的功夫,这就是个很有意思的问题了。
难道说,他曾经见到有人用过?
听到过这个功法的名字?
若真是这样,他不是有过什么奇遇,便就也是自那个时候过来的人了。
这种情况,武夏虽然没有遇到过,但是,既然她都能在这些世界中不断穿梭,焉知没有其他的人也能如此呢?
说起来,当时在逍遥派的时候,她连为何被抹杀都没有能够十分确定呢。
除了知道无崖子、李秋水、李沧海都不是正宗原装土著、那个莫名其妙出现的侍女阿雪和她的尊上,甚至是她当时作为巫行云时候的师父逍遥子,也都不能完全排除是不是有问题——在这种充满各种惊喜的旅程中,你不会知道,你将要遇到什么人——或者,你遇到的到底是些什么人。
啊,这么想想,还真是一切皆有可能啊。
那么,黄小岛主,到底是何方神圣呢?
既然知道“凌波微步”,那么想必就不会是普通的土著黄岛主了。就是不知道,他的存在,会对她在这个世界的旅程产生什么影响了。
最重要的是,什么影响都无所谓,千万,别这么快就让她被“抹杀”就行了。
因为,虽然看上去是这么个样子,她其实还挺有些“精忠报国”的思想的。
好不容易赶上这么个全民抗金的大浪潮,不跟着体验一回上阵杀敌,也实在是太可惜了。
据说金兵十分残暴,毁田庐,杀百姓,真是无恶不作,这种东西,不教训下真是白学武功了。
不过,就这样一个简单又朴素,路线也积极向上的愿望,居然就这么难以实现——就是这么一个被带着跟组织回合的功夫,就能弄出集齐“天下五绝”——少年版的这种动静来,也是没谁了。
她几乎以为自己忽然插上了玛丽苏的翅膀,带着金手指自由地飞翔了。
全世界男神都爱上我了。
真是棒棒哒。
可是,我真的只想去“精忠报国”一下啊。
能不能求放过先。
她心中无比抑郁,一面防备着黄药师忽然暴起——对于未知的情况要心存敬畏、大胆假设小心求证、抱最好的希望最最坏的准备,但,必要的场面控制还是需要的。
比如,王重阳呆愣了片刻之后,终于如梦方醒般地行动了。
他的行动表现在出手上。
“洪兄弟既然想要同朝英切磋武艺,在下自然要先奉陪了——正巧昔日事多,也无暇与洪兄弟切磋一番,不知道今日能否领教下降龙十八掌的威力。”
他一面说几乎毫不迟疑对着洪七出了手——仿若忽然触动了什么开关一般,其余的两人也忽然就疯狂了起来。
段小皇子似乎对洪七的印象非常好——不能不感叹一句未来“北丐”老叫花子洪七公的亲和力非常好、公关交际能力也是满分,居然在这样短的时间内就将段小皇子团结到了自己周围。虽然还不能算兄弟,但是至少也算是好朋友了。
好朋友有难,当然要出手相助了。
虽然那另外一方出手的,也是方才热情打过招呼,还邀请他去做客的——但,即便是这样,随便动手打架也是不好的。
抱着大家好才是真的好这种息事宁人的想法,段小皇子撸袖子下了场。然而他的愿望是美好的,现实却是残酷的——一出手就是大理段氏皇族嫡传的“一阳指”这种霸道的功夫,还怎么息事宁人啊,简直是唯恐天下不乱吧?
三个人的混战已经很是让人眼花缭乱,然而这还远远没够——因为欧阳锋也在这个时候出了手。
其实他原本也不想这么早出手的,可惜黄药师还在原地带着那种又怀念又难过、又悲凉又沧桑的表情静静看着武夏陷入了深思,根本没有动手的意思。那么只有他先动手了。
毕竟,这可是领教中原和大理两地武学的绝妙机会。
他已经发现王重阳和洪七的武功极高,算是中原的两种不同武学的顶尖高手——特别是洪七的降龙十八掌,乃是丐帮镇帮之宝,若是能提前领教一回,也算是不错。
方才他本有机会,却不料被黄药师的箫声打断。此刻见到洪七又用了出来,他自然就心痒难耐了。
更何况,还有大理段氏的一阳指,加上那王重阳的先天功,一次见识到这么多种顶尖武功的这种机会实在不多,错过实在可惜,索性就上去战一场了。
可惜,黄药师没有上场,那位林姑娘也没有动手,不然,就可以再多领教两种武功了。
欧阳锋一面可惜着,一面已经下场加入了混战。
武夏却仍是静静站在原地,一面淡定围观这场混战,一面关注着黄药师的动作。
仅仅片刻之后,黄药师便动了。他朝着武夏缓缓地走过来,低声道:“‘凌波微步’,你是从哪里学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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