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说话的声音也很是耳熟。
总觉得在哪里听到过。
不过更加让人感觉到不安的是——她的心中又出现了那种熟悉的忐忑感——总觉得有什么了不得事情要发生了——而且并不是什么小事, 说不定是关乎生死存亡的、是不是会被“抹杀”的大事。
武夏心中警铃大作,但是姿态倒还是一贯的沉稳淡定,她维持着手里拎着忽然停下了挣扎的小孩儿, 缓缓转过身去, 果然看见了一张熟悉的脸。
居然是王怜花。
果然是王怜花。
在听见他叫出这孩子的名字的时候,她其实已经隐约有了些预感,但是真的见到的时候,却还是不由得心中一震。
居然是王怜花。
果然是王怜花。
除了这样的想法, 她也实在没有其他的词语可以形容她现在的心情了。
她那段成为白飞飞的日子虽然短暂, 但是,经过的事件和受到的刺激却是远远超过了她的想象——故此, 那段日子当然也就给她留下了极其深刻的印象。
不管是重生的朱七七还是不知道底细的沈浪, 都让她时常回想, 而这位王怜花,倒是其中存在感最为薄弱的一位了。
毕竟,在设定上, 他常常作为白飞飞同父异母的弟弟出现, 虽然也是个光彩夺目的人物,但是与武夏被抹杀的关联却并不大——甚至,他在整个过程中,还有意无意地给了她很多帮助——故此,她其实并没有放太多的注意力在他的身上的。
虽然这么说有些让人难受,但是,一个帮助你的人远远不会有一个阻挠你的人给你留下的印象更深刻。
人性本就如此, 对“伤害”的记忆总是比对“善意”来的更长久。
只不过,即便是如此,那段时间好歹也是近距离地跟他接触下来的,一个如同王怜花这样的人物当然不会一点儿印记都留不下——只是,今时今日,此情此景,再见面,总是让人有些感慨万千罢了。
没想到救了她的居然是王怜花。
当然不再是她是白飞飞时期的那个王怜花。
此时的时间已经是那个时候过了至少五六年,王怜花那精致的面容虽然没有什么变化,但是明亮的眼中却多了几许沧桑。
他就那样站在那里,微笑着看过来,一双黑曜石一般的眼中似乎落满了星星。
时间的沉淀并没有带走他的美貌,反而让他整个人更加增添了些魅力——美貌又有故事的男人,几乎对每个女人来说,都是致命的吸引。
武夏当然也不例外。
只不过,短暂的失神之后,她很快就恢复了正常。
再美好的人有啥用,反正她在每个世界都只是个过客。
大兄弟,我们不约,不约……
武夏一脸平静地看着王怜花朝着她走过来,朝着她伸出手,微笑着道:“阿飞这孩子有些顽皮,让姑娘见笑了。”
这话音方落,武夏便就觉得手里的孩子浑身一僵,好似极度的恐惧,又好似极度的难过——这是怎么了?
因着这一瞬间的迟疑,她没有把这孩子递过去。
因为就是在这个时候,她忽然想起来,似乎白飞飞后来和沈浪有一个孩子,那孩子据说就是后来的“飞剑客”阿飞。
如果说这个阿飞就是那个阿飞,那么,他不就是白飞飞的儿子?
她曾经是白飞飞,也就是说——他是她的儿子?
……
这么一想,那忽如其来的母爱也好,什么其他的感情也罢,似乎倒是有些有迹可循了——大约是冥冥之中的神马某种奇异的感应吧?
虽然,即便如此,这感应也来的太奇怪了点儿。
明明,她做白飞飞的时候,一切的剧情都还没有开始——她是没可能跟沈浪发生什么的,当然也就不可能有阿飞这个儿子。
然而,阿飞却是已经存在的。
活生生的,都这么大了,那么也就是说一定有个白飞飞跟沈浪发生了什么,还生下了他。
这混乱的逻辑——平行的宇宙或是玄幻的穿越,好似都已经无法解释了。
特别是,这位阿飞小朋友在对待她的态度上也很耐人寻味——如果她没记错的话,他见到她说得第一句话是“你是什么人,怎么找到我的”。
这就很耐人寻味了。
明明是王怜花——算起来应该算是他的舅舅——救回来的人,他怎么会问出这样古怪的问题。后来两个人相处虽然还算融洽,但是也是处处都透着诡异的——就好似他像是在透过她看着什么人一般——至于最后那句“你是不是也想走了”就更是让人十分在意——既然是“也”的话,也就是说,在她之前,也曾经有人同他这样相处过,而且,已经离开了他——再联想起石洞中那些做了一半、已经落了灰尘的女红——答案似乎已经呼之欲出了。
只不过,这样的答案,太过让人震惊,以至于武夏有些不敢承认罢了。
她不是唯一的白飞飞,或是她可能在之前或是之后的什么时候再重来一次这种猜测,真是让人细思恐极啊。
因为这种意外的情绪波动,武夏的动作出现了停滞——她既没有把阿飞交给王怜花,也没有说什么其他的话,只是静静站在那里,整个人都好似已经沉浸在了自己的世界之中——想必在旁人看来,会有些恐怖,但是王怜花也好,阿飞也罢,似乎对此并不感到奇怪和陌生,阿飞已经不再挣扎,王怜花甚至也收回了要接着他的双手,一大一小两个男人就那样静静看着武夏,似乎等着她回神。
于是在长久的沉默之后,武夏终于还是回过了神来。
她看了看现在这种胶着的状态,感觉稍微有些不好意思,不过那一大一小两个男人看着她的目光,却让她的心中忽然有些难过——喂喂喂,不要一个两个的都是这种四十五度忧伤的眼神啊,弄得好似她抛夫弃子一样……等等,不会真的是……抛夫弃子了吧?
我是谁?
我在哪儿?
我做了啥?
武夏忽然有些懵逼,一时间也不知道说啥好,只有也跟着他们俩一起大眼瞪小眼了。
不过好在,这种状态并没有持续多久。
王怜花率先打破了沉默。
他看着武夏,微笑道:“咱们要这样多久……阿飞虽然不算太重,但是姑娘总是这样举着他不累吗?”
武夏愣了愣,这才反应过来自己手里果然还是一直提着小阿飞的身体。她轻咳了一声,赶紧把小阿飞放了下来,那孩子一下地就蹭得一下跑了好远,躲在了一旁的角落,武夏有些诧异地往那边一看,果然发现这位小阿飞的脸有些红——虽然不知道为啥,但是这样看着果然也挺可爱的。
那奇妙的,不知道从何而来的感应,果然还是很强大啊。
武夏叹息着,转头看向了王怜花:“方才是我失态了,让公子见笑了——还未谢过公子救命之恩……不知道公子尊姓大名?”
这话一问出来,王怜花的面色微微一变,但是片刻之后,他便恢复了之前的微笑有礼。他便就那样微笑着道:“在下姓王,名叫怜花。不知道姑娘如何称呼?”
武夏叹了口气,暗道不愧是怜花公子,非要知道人家姑娘的闺名么这是?
不过,她也有应对的方法就是了。
故此,她也不多言,只微微一笑道:“小女子娘家姓林,多谢王公子救命之恩。”
王怜花听到她这么说,倒是也不着恼,只笑道:“举手之劳,合作挂齿,倒是这悬崖上方乃是保定城有名的寺院,林姑娘从上头坠落,可是有什么连大师们都无法开解的为难之事?”
这话问的就很有意思了。
一般人只会问是不是有什么伤心事要跳崖自尽,王怜花却问是不是有什么“连大师们都无法开解的为难之事”——那么伤心也好、绝望也好,就都在里面了。
而且,顺便还点名了地点,真是——太透彻了,不过,除了透彻好似也并没有什么用处。
若是她如林诗音妹子一样,是个普通的世家闺秀,说不定还是挺吃这一套的,可惜,她现在已经历经沧桑,穿了又穿,根本就已经没有半点儿天真烂漫了。
寻常的温柔解语、笑如春风对她来说已经毫无意义了。
故此,对于王怜花这样亲切的询问,她只平静地笑了笑:“多谢王公子垂问,让公子费心了——只是,小女子并非有什么为难之事,乃是为了救人不小心跌下来的而已。”
她在一瞬间就把林仙儿拖出来当做了现成的借口,因为以她同那孩子短暂打交道的经历看,这位小姑娘十成十地是来碰瓷儿的。
知道了她的身份还来碰瓷儿,想必理由就只有一个了,那肯定是为了身在李园的她的那位表哥李寻欢了。
这种事情,她非常能够理解,毕竟是武侠世界有名的男神,会如此也是很正常的。
只不过,她不想接招,破坏了这小姑娘的计划而已。
但是她也知道,以那位林仙儿小姑娘的聪明才智,她肯定能够想到办法完成她原本的计划的——若是没预料错,很快的陪同林诗音来的侍女就会寻到后山来,然后发现哭成泪人的林仙儿,还有一个完美的“诗音姐姐是为了救我才掉下去”的故事——还能有什么故事比舍身救人更完美、更感动呢?
而且因为有这个“救命之恩”,当然就要“以身相许”,“为奴为婢”也要报答的,这么一来,顺利进入李园,跟男神近距离的接触,就是很顺理成章的事情了。
除此之外,还能以女儿的身份慰藉失去了林诗音的李家长辈们——简直不要太完美。
这种套路,武夏也不是第一次见了。
故此,武夏毫无迟疑地先用了这个设定,这样就算那位林仙儿没有这么用,将来也有个退路。
反正,她是要先练好武功,再上去玩耍的了。
听到她这话,王怜花似乎有些意外,不过很快地,他脸上的意外就重新被微笑覆盖:
“没想到林姑娘还是个古道热肠之人——不知道,接下来,林姑娘有何打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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