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072

    再度恢复意识, 武夏甚至以为自己刚刚只是在做梦，因为她又回到了一刻钟之前，宋青书正静静地看着她, 然后重新抛出了那一个同样问题：“你知不知道, 自己为何会这样？”

    为什么会这样？

    这真是一个好问题。

    可是，如果她知道答案的话，又怎么会这么久以来都“逆来顺受”？

    所以这是读档重来了吗？

    刚刚那个剧情的展开，碍了谁的事儿了吗？

    武夏苦笑着看了宋青书一眼, 这一次她没有说话。

    但, 她知道自己不必说，他就能知道她的意思——毕竟, 他既然也能经历了至少三个不同的世界, 想必对所谓的“世界意识”这种坑爹的运作方式, 已经有一定的认识了。

    既然已经知道了，那么何必再多问。

    你看人家张无忌同学和殷离小妹妹就什么都不问。

    反正你问了，我也不知道啊。

    很显然宋青书对她这个“答案”并不满意——他一向是个追求完美到有些偏执的男人, 不然也不会做什么都要做到最完美, 就连找女人，也要最好的——虽然不知道为什么这里他执着的姑娘从朱七七换成了她这个前客串版本·“白飞飞”，但很显然，他非常执着——甚至执着到了要穿越几个世界追着来的程度。

    虽然说这种执着不论在什么时候都很让人感动，但是武夏却觉得，这种故弄玄虚的感觉，果然还是熟悉得让人牙根痒痒的节奏。

    她一向控制不好情绪的流露——或者说, 她的面部表情尚且能够维持着接近完美的平和冷静，但是在真正的察言观色的高手眼中，她所有的情绪都是无法遁形的——至少在王怜花这种级别的牛人眼中，她基本上毫无秘密可言。

    故此，这一点儿轻微的情绪变化，在眨眼之间，就已经完全被王怜花掌握了——虽然他套着宋青书的壳子，看上去杀伤力小了不少，但，无论何时，只要见到那双眼睛里熟悉的眼神，武夏就只有叹息的份儿了。

    她没有回答他的问题。

    所以他很不开心。

    但是这关她啥事——好似她就很开心一样。

    怜花公子一不开心，事情就比较严重，原本如果只有武夏一个人面对他，还真的可能被这个骄傲任性的男人折腾一番，好在她不是一个人。

    不说那个伶牙俐齿的小姑娘殷离了，就是张无忌，也绝对不会让宋青书为所欲为的。

    果然，宋青书只是微微蹙了蹙眉尖，张无忌就上前了一步，如临大敌地道：“你又问这些做什么？是生怕事情还不够复杂吗？”

    自开始见面到现在，张无忌从未露出过这样的神色，想来是真的怕万一哪里没有对，武夏就会再度被“抹杀”——那些眼睁睁看着她在自己面前不省人事的画面，实在是不想再重温一次了。

    宋青书显然也想到了这一层，不过他却似乎浑不在意——或者是他将这种在意掩饰的过分好，或者是因为面对着张无忌他怎么都不想输——不知到底是什么心理，他不但没有半分紧张，反而还微微笑了起来——怎么看怎么像是一只狐狸，心中盘算着的到底是何事，大约没有谁真正能够猜到。

    他就那样微笑着看着张无忌，淡淡道：“张师弟对师姐的事如此上心，处处小心谨慎，真是让人感动。”

    他专门挑着张无忌最介意的事情来说，很明显有些挑事儿的意思，然而经历了方才那一瞬间的心旌动摇之后，张无忌却很快恢复了冷静——毕竟，他也从来都不是一个冲动的人。

    故此，他对宋青书这种挑衅完全无动于衷，只是转过头对着武夏道：“此去武当，我们不便明着跟从，你……自己小心。”

    他这样一说，宋青书倒是有些自讨没趣儿，不过他向来也不是那种会被轻易挫败的人，只微微一笑就接口道：“张师弟尽管放心，芷若既然是我未过门的妻子，那自然是由愚兄好好照料了……就不劳师弟费心了。”

    他专门在“师弟”两个字上加重了发音，似乎有着特别的深意——事实上，也的确如此，若是按照两人最初的相识算起，当时还是无崖子的张无忌当然是她武夏的师弟，宋青书专门在这两个字上做文章，显然也是有把自己跟武夏绑定在一起的意思——夫妻本是一体，既然是武夏的师弟，那当然也就是他宋青书的师弟了。

    在场的都是聪明人，他这点儿小心思哪里会有人看不出——特别是张无忌，整个人几乎已经好似要喷火了，武夏在旁边看着都觉得他差不多马上就要爆发了，然而偏偏片刻之后，他便就调整好了情绪，根本连看都懒得再看，只是拿那双本该是高冷俊美此刻却暗含情愫的凤眼盯着武夏看。

    就如同宋青书知道怎么能让他抓狂一样，他也深谙刺激宋青书的法门——反正，只要无视他的毒舌，继续含情脉脉地关心武夏就行了——反正这对他又不难，好好对待这个追逐了三世的人，正是他内心的真实愿望。

    如此，两个男人势均力敌，上演着堪称搞笑的“争风吃醋”闹剧——在一开始的目瞪狗呆之后，武夏表示，她已经理解不能——大约果然是有什么奇怪的恶趣味设定吧？她武夏难道说就是传说中的玛丽苏人设吗？

    这不能够吧？

    但是转念一想，她已经咸鱼成这样了，怎么可能靠着自己吸引这样优质的男神恋慕……所以果然还是人设的关系吧？

    心中忽然涌上一股淡淡的悲伤，不过，这种男神级别的人物，她本来也没有肖想——还是老老实实地搞清楚状况再说吧——虽然被各种男神女神疯狂爱戴这感觉很是不错，可是讲真她也真的已经有些招架不住了。让她回归现世，老老实实地做一个小白领不好吗？就算平庸普通，保持无人问津的单身狗的状态，但好歹够真实，这种玩儿的就是心跳的生活，真心让人难受。

    虽然现在这种状况，跟回归现世大约还相距甚远，但是至少算是朝着那个目标迈出了一步——总比之前那种浑浑噩噩地随波逐流的好吧？最差的可能，也不过就是再次被抹杀，穿越到下个世界罢了。

    这么片刻的功夫，武夏心中已经百转千回，但最终还是什么都没有说，只是点了点头，转身跟着宋青书往回走。

    到了这个时候，武夏才发觉，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殷离居然异常的沉默。从她方才的表现上看，她原本不是这种会这样长久沉默的类型。之前刚刚出场她就非常夺人眼球地发表了许多让人惊诧的言论，然而到了两个男人唇枪舌战的时候，她偏偏就一反常态地开始什么都不说——不但如此，她还带着些审视的微笑看着他们，也不知道在想什么，但越是这样，反而越是叫人在意了。

    武夏看着她微笑着安静旁观的样子，心中愈发疑惑，不过，她当然也是什么都没有问——反正，这一位的性子一向如此，就算问了也没有一句真话，反倒让自己心塞，那还不如就不问算了。

    于是，在这种状态之下，四个人和平又诡异地达成了一致——由宋青书带着武夏回武当复命，张无忌则和殷离回天鹰教，同时暗中跟随、保护武夏——至于谁回天鹰教，谁暗中保护武夏，这个他们没有说，武夏也很有默契地没有问。

    说到底，她现在最想知道的是，到底宋青书知道些什么，他又要做什么——虽然说是有婚约，但总不能是直接就成婚吧？

    而且，他之前到底是怎么搞定了张三丰和灭绝那些人的？这也是个谜。

    除此之外，就更加不要说他和张无忌、殷离他们到底有什么约定了——那两位的性子，没有足够的理由，是绝对没有可能这么配合的。抛开殷离不说，武夏能够感觉到张无忌的眼睛几乎像是黏在自己的身上一样，真是一分一秒都不想跟自己分开的样子。

    都这样了，他居然还肯答应宋青书将她带回武当——就为了那个防止她被抹杀的可能性出现……仔细想想，这真的有点可疑。

    难道说，他们知道什么条件能够触发抹杀？

    同样是穿了又穿，他们这些不过穿了两三个世界的人，居然比她这个穿了又穿的人还要清楚这个坑爹的世界的规则——这个想法，让武夏不胜唏嘘之余，也略觉心塞——人跟人的差距，可真是大啊。大约，她果然不适合这种过于复杂的事情吧。

    她一边跟着宋青书踏上归途，一边想着这些有的没的，甚至连早期穿越的那些世界里犯下的低级错误都渐渐浮上心头。

    一时间，她同宋青书之间分外沉默，然而显然，这种沉默不是他一贯的风格。

    正当武夏沉浸在往事中无法自拔的时候，宋青书忽然停了下来。

    武夏后知后觉地发现他们走的路根本不是去武当的路——因为他们现在到了一个非常熟悉的地方——张无忌此前“隐居”的山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