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手扉间被缠上了。
那位由久美子出面请回帮忙的宣仁亲王,似乎对扉间扮演的锦夏花魁充满好感,不仅时常赠予她贵重的礼物,还隔三差五跑来菊屋,想要再见锦夏花魁一面。
久美子以锦夏花魁的名义回绝他多次,并委婉告知于他,可以不用再帮忙了。但一向知情懂礼的人,却好像在此时瞎了眼,聋了耳,不仅不断登门拜访,还在被回绝后痴痴站在锦夏花魁的窗下,渴望能再见狠心的美人一眼。
一开始还没什么,自花魁游街活动结束后,站在锦夏花魁窗下的男人多了去了,根本没人会在意谁是谁。但吉原来来往往的人那么多,各种身份的人都有,总会遇到一两个相熟之人。
宣仁亲王迷恋上锦夏花魁却被拒之门外的事,犹如一个惊天霹雳般惊吓到所有人,人们议论纷纷,猜测锦夏花魁拒绝宣仁亲王的原因。
这里不得不提一下的是,与花魁相见的整个过程。
想要成为花魁的入幕之宾,必须先撒下重金,证明自己的财力后,才能在名为‘扬屋’的地方与花魁见第一次面。只有花魁满意,才可以见第二次、第三次面,并在第三次见面当晚一亲芳泽,整个过程相当于相亲、下聘、结婚。
菊屋安排扉间进行的游街活动,正是其中一环,前往扬屋相亲的过程被称为‘花魁道中’。
宣仁亲王本该在第一次见面结束后功成身退,继续他自己的事情。没想到却因为迷恋上锦夏花魁,而日日跑来吉原,渴望假戏真做,成为锦夏花魁真正的男人。
搬起石头砸自己脚的事,久美子不是第一次遇到,却没想到会因此攀扯上扉间大人,这让她既是焦躁又是自责。
宣仁亲王的身份曝光后,不管是贵族还是平民,游廓女子还是吃瓜路人,都把目光聚焦在菊屋这边,想知道锦夏花魁接下来会如何做。
名利地位,容貌才情,宣仁亲王一样不缺,根本无法用看不上、不够格这样的借口拒绝。更何况对方的身份背景又是如此尊贵,得罪了他,怕是菊屋也开不下去了。
“让他进来吧!”斟酌再三,扉间勉为其难道。
时隔一个月之久,宣仁亲王再次见到了梦中的美人。他既是兴奋又是喜悦的来到锦夏花魁的房中,端坐在茶桌前,看月下美人为他斟茶。
“锦夏。”他努力克制住声音中的颤抖,像个情窦初开的毛头小子般惴惴不安道:“我终于见到你了。”
“见到我,又能如何?”扉间的声线很稳,没有半点奚落之意,但其中的凉意,任谁也能听出来,“我对宣仁亲王无意,邀你过来的缘由,久美子也同你讲清楚了。大丈夫何患无妻,亲王又何必纠缠不休。”
“那些女人怎配与你相比。”宣仁亲王呐呐道:“她们若是人间富贵花,你便是天边皎月;她们若是尘世佳人,你便是九天玄女。锦夏花魁不是我,又怎知我的心,从见到你第一眼起,这颗心便只会为你而跳动了。”
扉间拧眉。
怕梦中女神说些什么让人心碎的话,见此,宣仁亲王赶忙说道:“久美子告诉我,锦夏花魁来吉原的目的是为了寻找失踪多年的妹妹,唯有声名鹊起,才能利用手头的资源寻人。锦夏花魁可曾想过,寻人如茫茫大海中捞针,你以后的……入幕之宾,就算手头有些资源,又能帮你多少呢?”入幕之宾这四个字,宣仁亲王念得咬牙切齿。
“你的意思是?”扉间试探道,表情依旧波澜不惊。
“我乃宣仁亲王,火之国大名胞弟,锦夏花魁倘若愿意嫁于我,你的家人便是我的家人,我愿倾尽所有为你找寻失踪的妹妹。”宣仁亲王深吸一口气,一气呵成道,声音带着羞怯的涩意,黑眸宛如被风吹起波澜的湖面,“此生,定不负你。”
都说爱情让人痴,让人狂,让人哐哐撞大墙。扉间本来还不信,但这一刻,他握在手中的折扇终于掉了。
王孙贵族宣仁亲王,仪表堂堂烈火男儿,竟然因为一个女人而面带青涩的感情,将属于贵族的傲慢尽数丢弃,小心谨慎的说出‘此生定不负你’这样的话。
若是寻常女子,怕是早已将矜持抛之脑后,投入宣仁亲王的怀抱。但扉间是男人,感触自然与她人不同,被男人告白的感觉让他头皮发麻,因为对方身份尊贵,他甚至连翻脸也做不到。
幸好,他早已想好应对之法。
“得亲王抬爱,是锦夏之幸,但是我早已有意中人。”
“什么?”宣仁亲王瞠目结舌。
扉间没有多说什么,只是缓缓露出一个微笑,那笑容里有痴、有爱、有怨、有恨,完美演绎出一位痴情女子的模样,可谓是他这一生的演技巅峰。
一切尽在不言中。
至于满脸复杂的宣仁亲王脑补了什么,那就不关扉间的事了。
宣仁亲王回到亲王府时满脸醉意,周身皆是冲鼻的酒气,他脚步踉跄的往房间走去,挥开想要上前的家仆,一边放声大笑,一边喊着,“我没醉。”“不过是一个女人而已,我才不稀罕。”之类令人云里雾里的话。
府里的管家苦着一张脸,指挥家仆拿醒酒汤来,自己上前告知王爷有贵客在会客室等候。宣仁亲王哪里听得进去,一脚踹飞了管家,扯着嗓子让人拿酒来。
院内的动静惊动了府内的贵客,对方一脸懵的走出来,看到宣仁亲王现在的模样,险些把眼珠子瞪出来。
“胡闹!”他大喝一声走上前来,吹胡子瞪眼道:“亏你还是个王爷,看看你现在的模样,几乎和街边的混混一般无二,为了一个女人,至于闹成这样吗?你、你简直丢尽了王族的脸面。”
“王兄……”宣仁亲王愣住了,反应过来后兀的红了双眼,委委屈屈的又道了一声,“王兄……”
来人正是火之国大名,宣仁亲王一母同胞的兄长。
看到晚自己十多年出生的胞弟哭得如此伤心,大名再也顾不得责怪于他,而是像小时候那般掏出手帕,替他擦掉眼角的泪水,苦口婆心道:“以你的身份,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只要你愿意娶,就算是他国的姬君我也能给你弄来,何必痴缠于一个身份卑贱的女子。”
宣仁亲王这几日的荒唐,火之国大名早有耳闻,但他只当是少年人一时的意乱情迷,甚至偷偷感慨过宣仁亲王也有这样的时候,所以听之任之,放任自流。
没想到啊没想到,若不是有紧急事情需要他亲自造访,又哪能看到宣仁亲王一脸失意的模样。
看来,胞弟是真的栽了!
明白事态比他想象中严重的多,大名顿时不开心了。自己的弟弟钱权势力一样不缺,容貌也是同龄人中的佼佼者,那么多贵女围在他身边也没让他定下心来,哪里轮得到一个花魁挑剔。
大名有心想治一治那个猖獗的女人,替胞弟出口气,但直接出手未免落人话柄,让人嘲笑王族的气度。与此同时,大名也对那个名为锦夏的花魁起了好奇心。能让百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的弟弟用情至深,那位花魁的容貌难道真如传闻中所言,堪比辉夜之姿?
越想越是心痒。
自古狗改不了吃屎,男人改不了花心,越是权贵者越是如此。
想到此,大名立刻心生一计,决定邀请锦夏花魁来十日后的宫中晚宴进行表演。从无此例没有关系,不是艺妓也没有关系,在这个君权神授的时代,没有任何人会拒绝这样一份殊荣,不能拒绝也不敢拒绝。
若她真如传闻中那般美貌,那便留她一命;若她只是徒有虚名之辈,那便杀了吧!
大名漫不经心的想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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