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选定了小目标, 许然上课也不打瞌睡了,全程干劲十足, 有些不懂的也会向何秀才去请教, 时间一长, 何秀才对他的感官彻底改变了。
从一开始对他的轻漫到后来的震惊再到如今的欣慰, 何秀才笑眯眯的摸着胡子, 看着这么努力上进的许然满意的点点头。
一个人再有天赋,也要去学,否则就是浪费。
许然的成绩也极度飞升, 他本来就记忆力厉害, 几乎过目不忘,理解能力也非常强大, 很会举一反三、融会贯通。
没过多久, 何秀才就觉得他学的差不多了,自己也教不了他,得知许然要去考童试的消息以后,便从家中拿了很多新的教材给许然, 让许然不必再来私塾了, 私塾只是教学生启蒙,一般的童试考生基本都是有私人先生教授的。
才刚开始“睡醒”的许然就这么懵懵的被“赶”出了私塾。
得到消息的赵志远第一时间就跑过来庆祝,“元致,你看,我就说让你不要再去私塾了吧,不如我们去花楼玩玩, 算我请你的”
许然冷漠的推开他,“不,我要学习。”
“不是,你都被赶出私塾了,你还学个什么”
“我爱学习。”
就这么一句话,赵志远就被赶出了王家府邸,看着关闭的大门,赵志远气冲冲的一拂袖,走了。
金城看到赵志远走了立刻回去告诉许然,“少爷,你这么直接把他赶出去,恐怕他后面会针对您的。这几年虽然赵家没落了,可好歹在这盛城还是有点影响的。”
许然慵懒的靠在红木雕花躺椅上,一身蓝色长衫更是衬得他的皮肤温白如玉,骨节分明的纤长手指慢慢翻了一页手中的教材,“赵家和李家有仇”
“少爷可是说的城南李家”
“嗯。”
“据我所知,李家的崛起正是抢了赵家的生意,李家后面还有某位大人物,赵家就此渐渐没落。奇怪的是小辈们倒是没有受两家关系影响,关系还不错。”
许然勾起一抹冷笑,“前几日赵志远找到我说李文富要对付我,就因为我上了私塾,很有可能会是将来童试第一的李文富的劲敌,你信吗”
金城闻言大惊,“赵志远曾经是您的朋友,可是现在他也是李文富的朋友,他这么做难道是为了”
“嗯。”许然垂眸,将视线重新投注到手中的教材上,“以后他来找我就说我在闭关不见客,我要准备童试考试,没时间去应付他。”
“是。”金城毕恭毕敬的鞠躬以后离开书房,将房门轻轻带上,小心翼翼的舒了口气。
现在的少爷面上慵懒,可是那双眼轻轻一扫就能直透人心底,仿佛没有什么事能够瞒过他,太厉害了,就算是他这种老江湖在少爷面前都不敢有丝毫的小动作。
金城抬头看向院墙的蓝天,长叹一声,老爷夫人啊,你们有一个好继承人啊
金鳞岂是池中物,一遇风云变化龙。
以后这盛城,要变天了。
现在时间已是八月下旬,距离明年二月的童试还有不到半年的时间,许然翻开教材才发现有很多都是何秀才没有在课堂上讲授的。
系统不敢打扰宿主用功,悄悄的把自己暂时休眠,只要宿主需要它,它就可以立即启动。
许然读起这些教材来倒是还能理解,这都要归功于在何秀才那里的基础知识训练牢固。
特别是很多乍一看不懂的,仔细研读之后也能发现与基础功底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每次重读过去学习的知识,总是能给他不同的启发。
一天到晚的读书是枯燥的,于是许然每三天会偷偷溜出去到发现那些对学习好奇的孩子们的秘密地。
起初孩子们看到他就跑,许然也不管他们,每次就拿着课本看,有的时候还会大声朗读出来。
巷子隐蔽,弯弯绕绕,里面没有人家,除了孩子们,谁也听不到许然的朗朗读书声。
慢慢的,在许然来了以后,孩子们不会跑了,总是睁着一双双明亮的时候黑眼珠好奇的盯着他看,仿佛觉得他很奇怪,却又安耐不住心中的渴望。
再后来,许然每次读书的时候,孩子们会立刻放下手中的活计,赤着脚跑步过来听他读书。
许然看目的差不多达到了,按照惯例读完课文以后,停下来问道,“你们想跟着我学习吗”
孩子们你看我我看你,最后还是上次许然抓住的男孩小声问道,“我们没有钱。”所以只能听听也好。
许然扯开嘴角,“你们听我读了这么长时间,我收钱了吗”
或许是他脸上挂着的如沐春风的温柔笑容让孩子们放松了心情,接二连三的小幅度点头。
“想”
“我想”
其中还是那个男孩说话声音最大。
“你叫什么”许然问那个男孩。
“娘亲以前叫我大牛,因为我力气像牛一样大”
“好,大牛,你以后就负责组织来听课的孩子,从今天起,我会开始教授你们最基础的听说读写,但是我的时间不多,我教你们以后会留下作业,你们可以坚持下去吗”
“作业”大牛茫然的挠头,“可是我们平时都在乞讨。”
他们这群都是没人要的小孩,平时也是因为那些被人丢弃的废纸才慢慢聚集到一起,并且把这里当做他们的秘密地点,他们平日里都挺为生活发愁,哪来的时间做作业。
其实很多小伙伴都为了生活去武馆里当学徒,但是他们都不喜欢武馆,可是不去武馆当学徒,就只能流浪。
官府开办的养生堂也是只供意向学武的孩子进入,他们这些喜欢文字的说出去都是被人耻笑的,所以才偷偷摸摸的,都不敢声张。
“没关系,我留的都是一些很简单的,至于你们的温饱问题,我会找个地方介绍你们去当学徒,还会给你们发月钱,你们愿意吗”
所有的孩子都不敢置信的瞪大了眼睛。
大牛张大嘴,讷讷的问道,“真、真的吗”
没人要他们的,他们都已经放弃自己,没想到竟然会有一个人告诉他们说,会给他们工作,还会教授他们知识。
许然点头,“当然是真的,明日会有人来这里找你们,你们想要去当学徒的就在这里等着。”
此时巷子里已经没有多少孩子了,很多孩子在许然刚开始读书的就已经选择离开了这里,这是许然筛选过后的确认想要学习的孩子。
许然看着他们动容的双眼,不禁有些心酸,明明都还那么小,最大的也不过八岁的大牛,在现代社会都是家长手中的宝贝,在这里却只能去臭水沟捡垃圾填饱肚子。
一阵静默过后,大牛猛的跪倒在许然的面前,狠狠地在脏兮兮的地上磕了三个响头,头皮都磕破了,大喊道,“恩人您以后让大牛去死,大牛都不会眨眼”
其他几个孩子也纷纷效仿大牛对许然宣誓。
“起来吧,明日会有人带你们去当学徒,你们要好好做,三天后我会在城西的榕树旁边等你们。”
告别热泪盈眶的孩子们,许然一时间也感慨万千,没想到现在竟然轻漫文学至此,他更加坚定了改变这一切的决心。
回到王家以后,许然将金城叫来,让他明日去巷子里接那些孩子,顺便看看他们哪里缺少学徒的地方,月钱跟其他人一样该怎么给就怎么给。
金城虽不理解他的用意,可这段时间王家震荡的迅速平息和许然平日里表现出的手段都让他不敢再质疑许然的决定,应下便下去了。
这些孩子们都没有任何基础,对于许然讲的很多都不懂,还需要他一步步从头来教,等到学生们能够渐渐认识字以后就让他们自己给自己起个名字。
大牛就像模像样的起了一个王越的名字,他说他很小就没有家了,许然是他的再生父母,所以他要姓王,至于为什么叫越,那是因为许然以前偶然提过“超越”二字,他本来想叫王超越来着,又觉得不好听,所以改成了王越。
时间飞速而逝,很快就到了年底,十二月雪花飘飘,一向四季如春的盛城竟然破天荒的下了雪。
雪花飘扬,不到一个晚上便将繁华的盛城披上了一层白色盖被,枝头挂着晶莹的冰晶,这让没见过雪的盛城孩子们乐的不行,纷纷开始堆雪人、打雪仗。
年关将近,许然裹着一身狐裘,他是个很怕冻的人,简直是熊猫中的异类。
鼻息间呼吸便是一阵白雾,许然冷的倒抽了一口气,“今日的课就讲到这里,太冷了,明年春天再来吧,就当放个假,具体时间我会通知王越,到时候还会抽查你们的功课,可别玩的过头了。”
这么冷的天,他们早就将授课地点转移到了室内,可还是很冻,许然穿这么多都觉得冻,更别提这些孩子了,有了月钱也从来不买衣服,最后是过不去了才会勉强买几件。
童试将近,他得做好最后两个月的冲刺准备。
而且他发现最近有人在偷偷跟踪他,他倒是不怕,就是怕对方盯上这些手无寸铁的孩子。
“谢谢先生”
“先生再见”
“先生”王越叫住许然。
许然不解的回头,“嗯”
下一刻手中便被硬生生塞了一个东西进来,王越小声说,“这是我们几个凑钱买给您的新年礼物,祝您新年快乐。”
说要,王越转身就跑,赶上了远处等待他的小伙伴,几人齐齐给许然鞠了一躬,然后转身消失在茫茫白色天地中。
许然低头,发现是一个铜制暖手炉,颜色柔和,铜材质表面细致光滑,看上去价值不菲,以他们那点月钱根本买不起。
手里暖,心里更暖,却又涌现出一股对他们的心疼。
“师弟,你在想什么”宸帝将手中黑子落在翠玉棋盘上,清脆悦耳的声音唤回了许然的神思。
自从前些日子他认出宸帝以后就被宸帝召进了宫,他看得出来,宸帝对他有一份同门之情,更有一份惜才之意。一来二就的,私底下两人就直接以师兄弟称呼了。
“我在想启蒙书院的事情。”许然将手中白子落在棋盘边缘,他建立免费的启蒙书院的事宸帝是知道的,所以他也可以直言不讳的说发愁这件事。
“学生太多,地方太小”宸帝挑眉。
“师兄,你就别笑我了,当时我的想法就是想开化一下盛城的幼童,虽说崇武使国家兵强力壮,可是国家的文化才能让民众有凝聚力。”
“我做不到一下子开化全国的幼童,也无法改变现在民众的想法,所以才从小地方入手,尽自己的一份力吧。”
许然倒也不避讳的跟宸帝讲这些。
其实宸帝的想法和许然的不谋而同,不然宸帝也不会站在天府书院的幕后做隐形的支持者,十年来,许然是第一个进入宸帝眼帘的学子。
现在社会太过崇武,作为位高权重的管理者,自己的民众无信仰且更崇拜武力强大的人,宸帝也自然是不希望这样的事情发生。
所以宸帝需要一个人来推动并改变宸国陈腐的体制,许然就是一个非常好的人选。
“那就再建一个学院吧。”宸帝说。
许然摇摇头,“现在的人员爆满只是暂时的,他们只是看中我的光环,并不是真的想要读书,过段时间人员又会下去的。”
“何况我能在盛城建,也能在荣城建,只是我没办法在全国都这样做吧不说别的,我缺钱。”
宸帝突然觉得一阵心塞,“你就是没钱才找我说的吧”
“那当然了,你是我师兄,你不帮我谁帮我”许然一脸理所当然的说。
开玩笑,他是想这么做,可是他也不想被人当棋子啊,想要指挥他,总要给点好处吧
“给给给,要多少你自己看着办。”宸帝无奈的扶额。
“嘿嘿,那就多谢师兄啦。”许然笑嘻嘻的拱手,“哎呀我不小心又赢了”
看着棋盘上的棋局,宸帝更心塞了,以前他还只败给陈太傅一个人,现在连这个年轻师弟都可以胜过他了。
看出宸帝心情不好,许然连忙说,“我忘了等会儿有小风的课了,先走了先走了”
看着许然飞快跑出来的背影,宸帝看着棋局,颇为忧心的皱了皱眉。
一旁侍候着的孙公公连忙给宸帝倒茶,“皇上,可是不信王大人”
“自然是信的过的。”宸帝的手摩挲着杯沿,“只是这事只能慢慢来,潜移默化,朕怕时间太长。”
孙公公躬着身子,小心翼翼的说道,“王大人是个聪明人,想必能够领会到您的心思的。”
“哦师弟才来没几天,就把你给收买了”宸帝似笑非笑的看了一眼孙公公。
孙公公吓得立刻跪在地上,“皇上明鉴,奴才也是因为王大人是皇上的人才多留意了一点。”
“呵,朕也就只是随便说说,起来吧。”
孙公公起身以后再也不敢说话,在暗处的时候偷偷抹了抹额头的冷汗,心里悄悄担心起了许然的安危。
而被担忧的许然一路直接奔向东宫,东宫戒备森严,御林军无处不在,就算是许然进去也要被搜身一番,其他人没有旨意谁也进不去。
殿中的宫女见到许然到来,纷纷行礼,殿内有一张金丝楠木的书桌,桌边坐着一个身穿黄色锦袍圆滚滚的小团子。
小团子一见到许然眼睛一亮,起身提起两侧宽松的裤腿,迈开小短腿哒哒哒的奔向许然怀里,奶声奶气的喊道,“夫子”
许然一把接住小团子软乎乎的身体,问道,“今天小风有没有认真学习”
“有”南风回答的可响亮,白软团子鼓着腮帮子一本正经的样子逗得旁边的宫女都有些忍俊不禁。
太子平日里只练习武术,南风太小吃不得苦,特别不喜欢教他武术的白统领,自从教文学的许然出现了以后,他就彻底爱上了这门轻松的课程。
特别是许然不强迫他学习,许然讲课幽默风趣又通俗易懂,而且只需要掌握当天学习的知识点就够了,有的时候还带他玩些新奇的玩意儿。
“那我可要好好考考你有没有忘了前面学习的内容。”许然牵着南风的小胖手重新坐在了书桌旁,随手翻开课本开始考校。
南风虽然只有三岁,但其非常聪明伶俐,小脑袋瓜十分灵活,基本上对许然所讲的能够全部吃透并融会贯通。
考校完了以后就开始教今天新的课程内容,许然新增添了一门课,那就是历史课。
如今的文化课几乎都是死板的课本内容,局限于表面的知识,增添历史课是为了让民众从历史文化变迁中的厚重感从而勾起对本国的敬爱。
小太子是许然的第一实验对象。
课程结束过后,南风还沉浸于许然所描绘的庞大世界观,在许然提出是否要去御花园看花以后立刻回神。
“去去去我要去”
太子年幼,年仅三岁,是宸帝的第七个儿子,先皇后遗腹子。在南风之前,最年幼的也有十岁,现在朝堂上大放异彩的三皇子也已二十岁。
这么大的重担落在一个三岁孩子的头上,宸帝又有对先皇后的感激之情,所以对南风特别看重和关爱,他深知后宫争斗的黑暗,南风平日里是不要想踏出宫殿半步,身边的宫女也换的特别勤快。
只有许然在的时候能够被带出去呼吸呼吸新鲜空气。
他们出去,暗处有不少守卫不说,明面上也有不少重重包围,等他们到御花园的时候,御花园里已经被彻底清空。
花园里的花五颜六色争奇斗艳,许然一边走一边跟南风介绍每种花的习性和作用,巨大的知识储备量让南风听的一愣一愣的。
只是在走到一簇花团前的时候,许然突然停住了脚步,眼眸深邃。
“夫子,怎么了”南风不解的抬起头。
许然摇头,将他抱起来,指着台阶上的几片桃红花瓣说,“这花名为夹竹桃。”
夹竹桃三个字已经足够让所有守卫心头一震,这可是毒花怎么会出现在提前清场的御花园里,还散落在太子最喜欢花的颜色前面,若是太傅没有发现,而太子好奇摸了一下
许然眼中冷意一闪而过,抱着南风转身,“走吧,今天没什么好看的了。”
南风也懵懂的知道事情的严重性,双手抱着许然的脖子,乖乖的离开了。
宫廷的黑暗啊难怪宸帝将南风保护这么密不透风,可就算是这样,消息也泄露了出去,甚至有毒的东西直接跑到了南风手边。
许然离开以后,宫中立刻开展了一次血腥的大搜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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