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鬼杀队本部日夜兼程赶往继国家所在地,约莫需要花费半个月的时间,若是仅在白日赶路,则需要花费一个月以上又七八日左右。继国光也则是硬生生地走了两个半月,原因无他,为了扰乱后头追踪之人的步调罢了。
作为上弦之一的那段日子里,他曾经不止一次面对来自鬼杀队的围剿,虽然以那些柱的战力并不足以将他斩杀,但战斗时间要是拖得太长,让太阳升起就不妙了。为了自鬼杀队锲而不舍的追杀中脱身,他练就了一身藏匿行迹的本事,从最基本的时不时变换移动路线,到布置假消息声东击西,可能比不上以暗杀为业的忍者,但也足以应付所需。
数年之后重新踏上曾经属于继国家管辖的土地,继国光也已经做好准备看到彻底改头换面,挂上新主人家纹的宅邸,却怎么也没有料到,映入眼中的却是和记忆中几乎分毫不差的继国家宅。
要说“几乎”是因为当年毫无预警地被鬼袭击,大乱之下屋内的人想要逃出去,不免对门、墙造成了破坏。那些破损只是胡乱用几片木板钉上封住,连几处看起来像是干涸血痕的印迹都没有被抹去,爬藤植物从墙根处钻出攀附在灰秃秃的墙面上,很显然在这几年间,宅邸没有迎来新任屋主。
“少年!少年!”略显急切的呼唤吸引了继国光也的注意力,呼声来自一位做樵夫打扮的青年,背上还担着柴,看着继国大宅的眼神透露着恐惧,但仍然用颤抖的声音呼唤着:“快别靠近那间屋子!那间屋子被诅咒了啊!”
“诅咒?”曾经生活在其中的继国光也是不信的,但送上门来的情报也没有随意撵出去的的道理,继国光也于是从善如流地扮演了一个初来乍到,什么都不知道的旅人,凑到樵夫身边好奇地打探:“那房子一看就是富贵人家的宅邸,不过年久失修看起来荒凉了一些,怎么就扯上诅咒了呢?”
“你可别不信,那房子……”樵夫说着压低了嗓音,像是怕被什么脏东西听到似的:“可是会吃人的。”
“吃人?不可能吧。”继国光也脸上明明白白地写着“我不相信”,作势就要往屋子的方向走,嘴上还说着:“说不定是屋子荒废久了,被什么野兽当成了窝,只要把野兽除去就没事了,我瞧瞧去。”
继国光也这番刻意的举动看在老实巴交的樵夫眼里,与送死无异,樵夫急吼吼地拉住继国光也,磕磕巴巴地说起继国家的恐怖:“这里以前住的是很厉害的大人物,咱们家是负责给大人家里送柴的,可是几年前不知道怎么回事,一个晚上过去,里头的人全……全都没了!”
“是不是有贼人闯进去?”继国光也刻意诱导着樵夫,希望知道当年的事件在其他人眼中是如何解释。
“不是贼人。”樵夫斩钉截铁地反驳,用一种心有余悸的口吻说道:“当年我爹去送柴的时候亲眼看到了——满地都是血,更可怕的是……是……那些人都被撕碎了!不管是老人还是小孩子连个全尸都没有!听说啊,连被找来收尸的人,那可是见惯了死人的,看到屋子里的情况都吓晕了,被救醒了之后怎么都不肯再进那房子一步,后来听说是大人物的远房亲戚,花了大价钱找外地不知道发生什么事的人来处理掉了。”
尽管被母亲藏在屋内,没有亲眼见到那一晚的惨状,继国光也仍然可以想像屋内满是被鬼啃食过的尸体,对普通人来说是多么可怖的光景。
“莫不是因为发生过这种事情,所以宅子才荒废至今?”继国光也继续追问道:“但诅咒又是怎么一回事?难道是怨灵作祟?”
“比那可怕的多了!这宅子之前也曾经有其他大人想要搬进来,但是怪就怪在不管请了多少高僧来念经,进去整理宅子的仆人都会莫名其妙横死!听说死状就跟当年的大人一家一样,被撕成了碎片,所以才说这间屋子有诅咒。”
樵夫拉着继国光也絮絮叨叨地又说了好一段时间,不外乎是这间屋子让居民多么困扰,夜晚时常听见古怪的声响等等,还要继国光也反覆保证不会摸进屋子里,这才担着柴火离开。
继国光也盯着荒凉萧瑟的继国宅邸,摸了摸背上的日轮刀,迳自寻了个角落等待夜幕降临。如果真的像樵夫所说的,这几年间无论什么人进了继国宅都会死的支离破碎,很可能是有鬼盘据在屋内,无论这个鬼是从当年盘据至今,或者在这几年之间意外寻到继国宅邸作为据点,都值得调查一番。
宅邸内部比外面所见还要破败。满地的落叶荒草取代了曾经精心布置的庭园山水,鲤鱼悠游的池塘如今只见池底干涸的污泥,泥间甚至隐约可见森森白骨。只要留心观察,不难发现这些骸骨都散布在出入口——当年是继国家的下人外出采买的小门——想必是被鬼追逐,想要逃走却慢了一步吧。
“光之呼吸——第一型:浮光跃金。”日轮刀出鞘,随着挥刀的动作仿佛有无数细小的浅金色水波自刀身向外蔓延,有如月光映在波光粼粼的池水上。
“继国光也”是没有办法使用月之呼吸的。原本就是为了和日之呼吸比肩所生的月之呼吸,对使用者的身体素质要求也是极为严苛,与呼吸法搭配的十六型剑式更是招招迅猛,要想达到破坏力和大范围攻击并重,若非将肉身锻炼至极致者,想要掌握月之呼吸无异于痴人说梦。
对于继国光也来说,不过是重新设计一套适合现在这个体质使用的呼吸法和剑式,当年他可以在连呼吸法是什么都还琢磨不清的时候领悟出月之呼吸,现在不过是把月之呼吸中不适合的部分重新微调,再加上过去四百年来对各种衍伸呼吸法的经验,架构出继国缘一口中的“光之呼吸”罢了。
在暗中准备偷袭的鬼只觉得眼前一花,看起来绵软无力的金光朝自己靠近,正想伸手一巴掌拍掉,那些“金光”就把他的双手割出了无数细密的血口,就算鬼的再生能力极为强悍,但疼痛并不会随之消失。上弦之鬼或许可以无视疼痛,但眼前这只鬼显然没有达到那样的水平,正抱着冒血的手嗷嗷喊叫。
“看来你就是这座宅邸的‘诅咒’根源啊。”继国光也好整以暇地等着眼前的鬼缓过来,毕竟他还有话要问,可不想太快将鬼斩首:“继国家灭门的那一天,你在吗?是跟着‘那个人’过来的,还是……在这里诞生的呢?”
“呼……呼……区区的人类……区区的食物……”鬼的双手已经恢复原状,除了血迹以外看不出曾经受伤的痕迹,但被人类所伤这一点依旧激怒了鬼,令其放弃掩藏身形,咆哮着直接朝继国光也扑去:“去死去死去死!”
眼前的鬼基本还保有人类男性的外型,除了尖利的手爪和口中的獠牙以外,并没有生出太多异常的部位。长相越接近人类的鬼鬼要么是能力强大,要么是过于弱小——玉壶那样的算是例外,那家伙成天嚷嚷着“艺术”,硬是要把自己搞成个鬼看了都嫌扎眼的模样——这个鬼很显然是属于弱小的那个范围。
攻击毫无章法,只凭着鬼比人类强大的□□在扑咬,也没有办法使出血鬼术,但樊来一个稍微学习过剑术,甚至不需要修习过呼吸法的剑士,都可以将其斩首。过去那些命丧鬼口的人,与其说技不如人,倒不如说是被鬼的生命力给硬生生拖死了。
“问你话呢,好好回答!”继国光也又是一剑斩出,干脆利落地将鬼的双腿自膝盖以下齐齐斩断,断肢飞出去老远,还在弹跳踢动着。骤然失去双腿的鬼啃了一嘴的杂草,赤红暴突的双眼瞪着眼前这难缠的猎物,口中涎水直流,发出野兽一般的低吼。
怎么看都不像是具有理性可以沟通的模样。
这么说起来就不会是当年跟着鬼舞辻无惨一起来的鬼了,应该是那天接触到了鬼的血液而被转变的,才会至今没有办法沟通。
鬼舞辻无惨视自己的血液为珍贵之物,只有合他心意的人才有资格接受“赏赐”而被转化为鬼,好像是什么仙丹妙药似的,但说到底,能够将人变为鬼的,不过是鬼舞辻无惨血液中的某些成分,只要血液中那个成分够浓厚,例如上弦之鬼,也可以将人转化。若非如此,普通的鬼杀队队员在和鬼的战斗中伤痕累累,又不可能不被接触到鬼的血液,往复循环下来鬼岂不是越杀越多。
“啧,线索又断了吗。”想通了眼前的鬼对于调查鬼舞辻无惨并没有助益,继国光也举起剑,正准备给匍匐在眼前的鬼最后一击,却有人抢在他之前出手。
深红色的斩击自横向而来,干脆利落地让鬼身首异处。
“……缘一。”继国光也维持着高举日轮刀的姿势向角门的方向僵硬转身,那个斩术毫无疑问是日之呼吸的剑型之一,烈日红镜。
“光也。”收刀入鞘,继国缘一侧开身子,让他身后的另一个人有足够的空间进入屋内,继国光也则斜着眼睛开始目测如果跳上旁边的树,是不是可以直接翻强出去。
“眼珠子转什么转!看正前方!向左三步站直了别动!”后进入屋内的人一声暴吓,随后就是两道剑风从继国光也的左右身侧擦过,紧跟着是树倒时发出的枝叶摩擦声响,最近一条出逃的路没了。
继国岩胜脸色黑如锅底,手上还握着日轮刀,和继国缘一分别堵住了继国光也逃跑的方向。
看起来下一秒就要动手的继国岩胜,和随时准备帮兄长大人把沙包 (光也)架住的继国缘一,这合作无间的默契让继国光也忍不住怀疑上辈子要是他和缘一也这么有默契,是不是早就把鬼舞辻无惨送回老家了呢?
“光也,你……”
继国岩胜才刚开口,另一个如丧考妣的哀声硬生生地打断了他即将出口的说教:“你们都干了什么啊!”
白日里力劝继国光也不要接近继国大宅的樵夫,正从角门冲进来,直接扑到正在逐渐消散成灰的鬼的尸体上,抱着缺了脑袋的鬼尸哭嚎着,不停的喊着“爹啊!”
不同于继国双子一脸的迷惑,继国光也则是微微挑起眉毛,冷笑着看眼前“好心”的樵夫抱着已经化成灰飞的鬼泪流满面。
看来有人需要解释满多事情的,不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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