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杀队这半个月来最红火的八卦,不是月柱大人睡了一觉醒来就开启斑纹,这打击了无数日夜苦练却仍然摸不到开纹门槛的队士的话题,而是——
“呐,你知道鬼王其实是个变态吗?”
消息来源不可考,但是在队士之间确实绘声绘影地流传着这样的故事:
鬼王并不是天生的鬼,一开始的时候他也曾个人类,但是因为种种不可说的原因,一直得不到女人的亲睐,一直打着光棍的他终于在沉默中变态,将倾慕的女子生吞入腹,自己也化身成食人的恶鬼,并且因为做人的时候对女人求而不得,化为恶鬼之后干脆自己穿上女装,画上精致的妆容来引诱男人,并且把他们变为恶鬼——让他们再也没办法拥抱心爱的女人,而是将爱人吃拆入腹。
虽然是完全没有根据、没有逻辑更充满漏洞经不起考验的鬼故事,但正因为人类无止尽的想像力,故事的漏洞开始有各式各样的补充,并且衍伸出种种精彩绝伦的版本。
例如这种:鬼王并不是天生的鬼,一开始的时候他也曾个人类,还是个不举的人类,因为有这种见不得人的隐疾,没有哪个好人家愿意将女孩许配给他,主动接近他的女孩子们都只想把他当成好姐妹,在这扭曲的环境下他穿起了女装,虽然他的女装打扮实在惊为天人,甚至因此引来了贵公子想要迎娶他,但他仍然没有放弃有昭一日让圣枪重新耸立的希望,甚至服用了许多药物。然而药物非但没有让让圣枪重新绽放光芒,反而将他变成了吃人的怪物,化为鬼怪的他发誓要让更多人知道空有圣枪却举不起的悲哀,于是用自己的血液感染了更多人成为鬼,这也是为什么鬼虽然是人转变而来,却无法用人类的方式繁衍的原因——《鬼舞辻无惨与永不见天日的圣枪》
还有这种:鬼王并不是天生的鬼,一开始的时候他也曾个人类,还是个美艳不可方物的丽人,甚至因此引来了贵公子想要迎娶,本以为是天赐良缘,却在新婚之夜发现所谓的贵公子压根是一场骗局,自己只不过是对方的第十二房小妾,新鲜感一过就被丈夫以患有恶疾的借口幽禁起来,怀着怨念而死的丽人化为恶鬼将负心人吞吃入腹,此后便常做男装打扮,四处诱拐单纯善良的富家女性,一但得手就将她们变作恶鬼侵吞她们的财产,借此平息自己被男人玩弄的怨气——《弃妇鬼舞辻无惨的故事》
“这太精彩了!还有吗?”继国光也一口气读完了两种版本,期待地向继国岩胜伸出手索取后续。
继国岩胜点点头,但是并没有拿出更多的本子,捧起还冒着热气的茶杯啜了一口,笑着安抚因为看不到更多版本的鬼舞辻无惨传而有些失落的继国光也:“有是有,不过这些故事要是一口气全放出去,反而达不到效果,就是要一点一点慢慢地释出,等到前一个故事已经被传的人尽皆知,下一个故事丢出去才会引起人们的比较和讨论,甚至不需要多费功夫就会衍生更多传闻。”
“可是,兄长大人……对于撰写这些故事的人,是否会给他们带来麻烦?”继国缘一并不希望有人因为继国岩胜的计划而被鬼舞辻无惨盯上,鬼舞辻无惨的业障要是被算在继国岩胜头上,那可就太冤了。
“我自己写的,当然不会有问题。”继国岩胜不怎么在意地摆摆手,脸上的笑容霎时间从温柔可靠的大哥变成正在执行邪恶阴谋的魔王,无视于两个弟弟们听到话本作者后震惊的表情,一只手似是无意识地抚上自己脸颊边的斑纹,完全沉浸在自己的计划中:“我最近在想,人要是死了那就什么都没了,那活这一辈子到底有什么意思,拼死拼活到底为了什么,活着的时候做的这一切,到底有什么价值?”
关于斑纹剑士的寿限一事,继国光也和继国缘一并没有瞒着继国岩胜。就连继国光也自己都觉得惊讶,当继国缘一提议要把此事摊开来说明白的时候,自己居然没有强烈的反对。要知道上辈子的“继国岩胜”决定成为鬼的一大动机,就是二十五岁的寿限。
当继国岩胜最初被告知,若是没有找到其他解法,自己将会在二十五岁时候走向人生的尽头时,仅仅是有片刻的愣神,但很快地就回复过来,开始拉着继国缘一问东问西,全都是关于身体有没有觉得不对劲、有没有哪里感觉有异却忍着没有说出来等等,理由是因为斑纹这东西既然是榨取人类的潜能才产生的,那么继国缘一头上的“胎记”究竟是不是斑纹的一种,才让他从小就有异于常人的体能和视觉,而被“榨取”了这么多年的继国缘一是不是会有更严重的后遗症。对继国缘一进行了一通无用的拷问之后,则转向继国光也开始进行“除非下一秒就要死了,否则绝对不可以逼自己开启斑纹”的训话,甚至在继国光也面前卷起袖子摇摆那令继国光也深深恐惧的拳头,威吓着继国光也若是胆敢自陷于孤立无援的境地,那么等着他的就是来自兄长的铁拳制裁。
继国岩胜永远不会知道,为什么被威胁了之后,这个时常纠结着重生后内在年龄而不愿意对兄长撒娇的弟弟,居然会主动抱着他的腰不肯撒手,维持了这样的姿势好半天,除了一句:“谢谢你。”之外,从继国光也的嘴里翘不出另外半个字。
——谢谢你,让我亲眼看见自己有成为更好的人的可能性。
尽管离二十五岁还有一段时间,继国岩胜并不打算将铲除鬼舞辻无惨一事拖延下去,然而在知晓寿限的同时也不免让他思索起生与死的问题。
“我觉得,死去的人的价值,其实是由活人根据他遗留下来的事物决定的。源义经的勇武传、清少纳言的和歌等,过去的人生活的痕迹在后世的眼中、我们——鬼舞辻无惨在后世的眼中,是什么模样?又会被赋予什么样的价值?只要想到这个,我怎么样也不想要让他以现在的模样死去。现在死去的话,百年、千年之后,恐怕他的名字会作为可止小儿夜啼的可怕怪谈流传下来吧,哪怕鬼不复存在,再也不会有人在夜间被撕成碎片,鬼舞辻无惨的凶名仍然会刻画在人类的心中。”
继国岩胜的另一只手按在小本子的封面上,施加的力道让本子几乎拧成一团废纸:“那样的情况,光是想像都让我觉得头疼,凭什么……害了这么多人,拆散了这么多家庭,最后可以被铭记的居然是鬼舞辻无惨这种货色,而那些踏实生活的人在百年之后就不会被任何人铭记?父亲、母亲、鬼杀队的队士们……那么多人的价值难道比一只恶鬼还要低吗?就因为他鬼舞辻无惨凶名在外?别笑死人了。”
看着周身仿佛有熊熊业火燃烧的继国岩胜,继国光也下意识地挪了挪屁股,往继国缘一的方向靠近,才一挪动就发现继国缘一也正在从事与自己相同的行为,两个弟弟们在这一刻结成了统一战线,缩着脖子在桌面下牵着对方的手领教兄长深不可测的恶意——虽然不是对着自己而来的,但还是好吓人。
“要死的话就死的透彻一点,干干净净地从所有人的记忆中消失就好了。什么东西是很快会被遗忘的呢?我怎么想,都觉得答案是‘笑话’第一次听到的时候会觉得有趣,甚至还会转身和其他人叙述,但试问有多少人还记得去年听到的笑话?鬼舞辻无惨……我不但要他死,我还要他以一个笑柄的身份死去,然后再也不会被人想起,呵呵……哈哈哈哈哈哈哈!”
“缘一。”继国光也惊恐地靠在继国缘一耳边说悄悄话:“我以后要是脑子又不清楚,想要违背大哥的指令时,你一定要阻止我——就算用打的都要把我打昏了别让我违规。”
——即使是嫉恨着继国缘一的上辈子,“继国岩胜”也从未梦想着要让继国缘一社会性死亡。既更好的自己之后,继国岩胜又一次让继国光也见证自身的可能性,只不过这次是以更黑暗的方式。
组成大部分都是直肠子的鬼杀队士们,毫无悬念地成为继国岩胜流言战的最佳工具,主公大人倒是有所察觉,但终究没有制止这种行为,这种放任的态度让继国岩胜更加疯狂的煽风点火,明里暗里帮各种荒腔走板的鬼舞辻无惨添砖加瓦。
很快地,被讨伐的鬼在死前开始被队士们施以种种道德劝说:
“哎,下辈子不要再当负心汉了,招惹了姑娘……哪怕是男扮女装的……就好好对人家吧。”
“来生不要再轻信男人的花言巧语了,女人的花言巧语也不要信!”
“也是可怜啊,被抛弃的本是鬼王,妳却成了她泄愤的工具,愿你来生投个好胎吧。”
“器大活好本不是罪,奈何遇上鬼王身负隐疾……哎,希望你来生可以子孙满堂吧。”
一向古里古怪的鬼杀队,这几年是越发让鬼看不透了,同时对于那位高高在上的大人也不免产生了一些动摇……大人确实会穿着女装行动,该不会……一时之间,众鬼只觉得自己仿佛看到了新的世界。
又是半个月过去,鬼舞辻无惨黑着脸依约来到与继国光也相约的地点,如他所料,那掌握了初始呼吸法的少年正用一种诡异的眼神看着他。
“咳咳,我想你大概听到了关于我的一些……不堪入耳的消息,但我可以保证,那都不是真的。”在自己想要拉拢的对象面前,鬼舞辻无惨觉得自己还是有必要澄清一下的:“我的头发是天生就这么卷,不是因为海菜吃多了才变成这样的。我也没有……那里不行,穿着女装只不过是为了掩人耳目而已,我不是女人,也不是阴阳人,更没有吃软饭。”
停顿了一下,似乎是察觉到继国光也不信任的眼神,鬼舞辻无惨追加说明:“有一些女人她们自愿提供金钱和房舍让我栖身,作为交换,我也提供了她们……身体上的快乐,我绝对不是吃软饭的。”
继国光也的眼神从不信任瞬间变成了令鬼舞辻无惨看不明白的悲痛,以及……那是同情吗?
“你别说了,我相信你。”继国光也微微蹙着眉头,捂着心口说:“我只是没想到,你也是个苦命鬼,居然要靠出卖自己的肉那个体换取栖身之所,这真是……”
鬼舞辻无惨听着继国光也越说越不像话的发言,手指弯曲成爪,盘算着要先把这臭小子的舌头给拔了,反正变成鬼之后又会长回来,先让他吃些苦头也不算什么。
像是对鬼舞辻无惨的恶意毫无所觉,继国光也一派轻松的站在原地,手甚至没有摸上刀柄,笑呵呵地说道:“啊,言归正传。上个月你的提议,我好好的思考过,也和兄长们讨论过了,但是我家的兄长们很是担心,因此想要亲自和你讨论一番,我想你应该是不介意的,是吧?”
“什么……”鬼舞辻无惨还没来得及消化继国光也口中的“与兄长讨论”究竟是什么意思,自左右两边袭来的剑风瞬间就把他的预备要攻击继国光也的右手斩断,随后是双脚,最后则是头颅——幸好他还有一只手可以撑着头,否则还真要身首异处了。
继国岩胜木着脸,语气平板地从左侧的房屋内走出:“果然不怕斩首吗?有点意思。”
继国缘一端着和往日相同的淡然神情,只不过眼神中多了一丝嫌恶,从右侧的房屋内走出:“五个大脑、七个心脏,把那些都斩碎的话,大概、会死吧。”
被埋伏的鬼舞辻无惨尚处于肢体竟然没有开始再生的恐惧中,就看到那个算计了自己的少年走上前来,仍然是没有拔出刀的姿态,但在左右两尊杀神虎视眈眈下,鬼舞辻无惨毫不怀疑自己要是动一下,身上立刻会再少一块肉。
“鬼舞辻无惨,我有一个问题想要问你。”继国光也看着瘫坐地上恼羞成怒的男人,这个过去曾经被自己还有其他的上弦鬼们,恭敬地称为“大人”的男人,内心没有半点波澜,有点想笑倒是真的:“找到了青色彼岸花之后,你想要做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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