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道尔以为自己听了一个笑话。
您一定是在开玩笑,对吗?“这并不好笑,我亲爱的大公,海盗,他们甚至凑不够三百人,里格一个公国,被海盗堵了家门口?”
海因里希也有些无奈,在接到情报的时候,他同样认为这是一个有些离谱的玩笑,但是里格的使者坚定的宣称这是一次严肃的求助。
“陛下,也许您愿意听一听详细的经过?”海因里希示意君王是否让那些战战兢兢的国王们离开,毕竟看着这些并不养眼的国王们流汗颤抖不是什么有意思的画面。
“不,带他来这里,我想,这是一个很有意思的故事。”安道尔环顾周围有些不安的国王们,别有深意的说道。
来人是封城前里格派出的使者,他跪在安道尔面前,毫无形象的卑微痛哭。
即使他的国王曾经跳着脚吼叫,“为什么会有这样的事情,我们的士兵无法抵挡几百个海盗?哈?几百个海盗?这是罗曼的阴谋,他们让我们的士兵丧失了战斗力,让他们只会跟在统领后面打兔子的屁股!”
这话说的毫无道理,不是吗?
海盗们在沿海的边陲小镇没有受到什么损失,但是同样的,这座小城的统治者也没有什么特别像样的财富,强盗们劫掠了财宝,孩童,女孩子们,但是却并没有满足的离开,他们看着防守薄弱的里格,升起了更大的野心。
在下令封城死守的同时,领主通过地下的小通道,逃离了自己的城市,留下一城的平民求救无门。
他们的马车急匆匆的穿过平原,树林,和其他的城镇,带着身后如狼似虎的海盗。
是的,那座边城并没有阻拦海盗们的脚步,他们在小镇中得到的一切并不能满足他们的贪婪,为了更大的利益,这些匪徒选择了和领主同样的路线向着里格的都城前进。
“没有人能够阻挡他们,”里格的使者跪在会客室厚厚的地毯上痛哭流涕,对着安道尔和一屋子的国王们哭诉,“他们轻易的折断了士兵的刀剑,他们焚烧了居民的房屋,他们像是魔鬼一样。”
火焰在恶魔的身后升腾而起,黑色的浓烟滚滚直冲天际,人们在火中哀嚎平静岁月的逝去,孩子们失去父母,老人失去孩子,海盗行进的路线上,只有流离失所和生离死别。
领主的马车颠簸的像是要飞起来一样,但是他们却不敢停下哪怕是喝一口水,护卫的骑兵们失去了他们光鲜漂亮的样子,尘土沾满脸颊,金色的头发黯淡无光,他们满面仓皇,无助的逃窜。
“根本没有人抵抗匪徒们,不,陛下,”使者的头挨着地面,“勇士们失去了生命,他们根本毫无还手之力。”
士兵们想要保护城邦的决心从来都没有改变,不是为了贪生怕死的领主,不是为了高高在上的贵族,而是为了他们的亲人,爱人,和朋友。
但是,令人可悲的是,他们手中的弯刀并不能抵抗匪徒凌厉的攻击,漂亮的银色铠甲更像是脆弱铁皮弯成的玩具。他们的用具比海盗匪徒还要落后,这个发现让他们疯狂。
他们挣扎想要和匪徒同归于尽,却发现自己的武器甚至不能穿透对方的锁子甲。多少士兵,是在绝望中不甘的闭上眼睛。他们至死守卫着身后的土地,但是只有英雄的血液显然不能感化恶魔的野心。
“同行的领主越来越多,我们一路跑到都城,伟大的罗曼君王,求求您,我们希望您慷慨的伸出援手。里格愿意成为您最忠诚的属下。”
会客室安静的有些可怕。
安道尔低着头,沉吟不语。这件事给了这位君王非常大的冲击。他想过这些附属国离开了罗曼会吃一些苦头,但是他没有想过代价竟然是如此惨痛。
只是,“您的国王一定在狠狠的咒骂我,我甚至可以想象他是怎样愤怒的爆斥我背弃了誓约,”安道尔弯下腰,用带着白色手套的手狠狠扭住使者的下巴,迫使他看清自己脸上的嘲讽和轻蔑,“毫无疑问,您的国王会用世间最恶毒的语言诅咒我,只因为我收回了我的仁慈,不是吗?”
使者眼神中的慌乱和难堪没有逃过君王的眼睛,他冷笑,“你瞧,我说对了不是吗?即使在向我求助的时候,心中的怨愤都没有隐藏,为什么贵国的国王认为我会毫无芥蒂的伸出援手呢?愿英勇的逝者得到安息,但是,这一切不是您的国王造成的吗?要知道,罗曼只是收回了本不属于里格的一切。”
“可是,如果您的军队还在里格……”
安道尔掐着使者下巴的手骤然用力,“您也说了,那是我的军队,罗曼的军队。”
“伟大的罗曼君主,我们过去几千年的情谊并不是假的不是吗?看在过去的情分上。”
安道尔毫不客气的大笑起来,他松开使者,靠回座椅上,冲着周围笑容异常尴尬的国王们说道,“看在过去的情分上?罗曼的付出要远远的大于罗曼得到的,事实上,罗曼就是太过看重所谓的情分,才会让白眼狼在这里放肆的叫嚣。此外,尊敬的使者,我想您,在您精彩的讲述中,可能遗漏了一些非常关键的信息。”
使者的哭嚎声瞬间中断,他忍不住用手擦了擦额头的冷汗。
“您的隐瞒毫无意义,”安道尔如是说道,“如果您不说出实情,罗曼拒绝对里格的援助,一个骑兵都不可能。相反,也许看在英雄的份上,我会做些什么也说不定。”
使者咽了咽口水,情不自禁的用手指扣罗曼君王昂贵的地毯。
“安道尔陛下,”他小声的说道,“您是对的,几百的海盗是个大麻烦,但是,却不是最可怕的。是里格的平民,他们和那些可恶的匪徒一起,堵在了里格的都城,国王,毫无办法。”
“国王背叛了我们。”人们怒吼着。
只有老人,孩子和妇女们组成的庞大的队伍浩浩荡荡的跟在匪徒身后不远处。他们身上还粘着火焰遗留的黑色,变成暗红色的血液,但是现在,她们毫无畏惧的跟在夺走他们亲人的匪徒身后,围在里格的王城周围。
“我们已经没有任何可以失去的东西了。”年幼的孩子抱着父亲的遗留的头盔,躲在母亲的裙子后面,也许是马蹄声打破了午后的平静的时候,也许是火焰吞噬了房屋之后,也许是守城的士兵全部阵亡的时候,几乎所有的可怜的小镇甚至没有像样的城墙,领主乘着马车逃离了他的土地和人民,里格,已经抛弃了他们,国王,背叛了他们。
只剩下无尽的仇恨支撑这些可怜的人们,他们怨恨自己,怨恨罗曼,怨恨国王,怨恨这个他们从小长大的国家。
如果领主没有逃跑,也许愤怒终会平息,但是,平日里高高在上作威作福的压榨者的离开彻底让仇恨的火焰席卷了所有死里逃生的人的大脑。
这是迁怒,却也是事实。不要妄想和愤怒的人讲道理,不是吗?更何况,国王确实应当承担巨大的责任。
“里格的国王想要罗曼怎么样呢?”安道尔反问这位使者,“屠杀所有的平民吗?还是把罗曼作为国王推卸责任的借口,让无辜的罗曼军队成为造成一切的罪魁祸首,代替里格的国王承受国民的愤怒?”
使者当然不会承认安道尔说得对。
罗曼军队当然会承担怒火,如果他们出现的话。里格的国民会把一切罪责放在罗曼军队的头上,他们怨恨罗曼离开了他们,他们憎恨罗曼曾经帮助了他们但是现在却没有及时出现,他们习惯了向罗曼的驻军求助却忘记了罗曼的帮助并不是理所当然。
他们不会考虑谁才是盟约的背弃者。
“尊敬的使者,我愿意提供给您一个梳洗的房间和得体的衣服,但是除此之外,罗曼不会提供任何帮助,任何。”安道尔冷酷的给出结论,让驻守的士兵将可怜的使者拖出房间。
国王们看了一场大戏,但是心中却毫无欢喜,他们盯着地毯上使者留下的痕迹,说不上是悲是喜。他们恍惚看到了自己的结局,如果,今天他们没有坐在这里的话。
事后,安道尔这样和自己的大臣们说道,“我不是圣人,也不打算成为一个圣人,这个世界并不太平,无数地方都在上演着杀戮和征服,灾害总是来的非常突然。一直以来,罗曼遵守着古老的盟约,守卫着这片大陆的宁静,周边国家的安定。每一年,我们都支出了大笔的军费和物资用以周边国度的突发情况。罗曼把他们保护的太好了,他们已经忘记了怎样举起自己的盾牌和武器。但是现在,我不愿意了,稀薄的血脉的联系早就不能约束罗曼。我不介意帮助他们,但是前提是,他们必须为此真心实意的感恩戴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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