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思明首当其冲,打破了长久的尴尬寂静:“闻上将,您这件礼物一定是出自某位厉害的艺术家之手吧,如此完美的设计,如此精湛的手艺,不知道我又没有这种幸运能够得到这位艺术家的联系方式!”
陈中将憋住涌到喉咙边的笑意,毕竟他,不想挖矿,“真好看,我也想定做一只送给我未来的Omega!”
“还有我!”
“我也是!”
其他人立刻脸上挂上热情的笑容,络绎不绝地回应着。
闻骤低头看了一眼手中的玩偶,然后默默将玩偶塞回礼品袋“……”
果然,很大。
闻骤身边的越发热情,仿佛那真是一件艺术品,他淡淡道:“独此一件,你们买不到的。”
“原来是孤品!难怪会有这样一骑绝尘的气质!”
“不愧是闻上将的礼物!”
“啊,要是能给我一个买的机会,就是倾家荡产我也愿意啊!”
目睹全程的闻戈:“……原来指鹿为马这个成语是这样发明的啊,顾思明,没想到你还有当太监的天赋呢。”
长的人模狗样的,居然是个马屁精!
闻戈觉得自己果然还是太单纯,这么点小事根本无法对闻骤造成任何影响。
在一众道贺声中,顾思明活跃气氛,将话题扳了回来:“让我们一起敬上将一杯,庆祝上将的生辰!”
“生日快乐!”无数个生日快乐涌入耳中,闻骤神色淡淡的,朝那些相熟或不熟的人们举起酒杯,疏离道:“谢谢。”
闻戈远远地看着,不知为何觉得人群中的闻骤并不开心,甚至可以说是有些低落的,鬼使神差的,闻戈站在原地,呆愣望着闻骤举起酒杯饮酒的侧脸,那侧脸棱角分明,如同出自艺术家之手的雕塑般无暇,闻戈一时间竟移不开眼睛,看着对方将半杯红色啜饮尽,才收回目光。
或许是不经意间的一瞥,又或许闻戈方才的目光太过灼热,闻骤已然注意到他,闻骤并未多言,而是径直朝闻戈走开,目光中满是坚冰,引得挡在他们之间的人群自动散开,为两人让出一条道路,顷刻间,闻骤已经站在闻戈面前,他方才还如同坚冰般的目光里,竟然有些异样的柔软颜色,看着眼前那双漂亮的琉璃色眼眸,启唇低语:“你能来,我很高兴。”
闻戈没料到闻骤会过来,一时间道:“酒醒了就过来了。”
说完才知道后悔,这么一说,其他人不就全都知道先前闻骤抱着出去的是谁了,枉费闻骤还在路上替自己遮掩一二!
果然,宾客们顷刻犹如沸油入水般小声讨论,虽然他们已经极力压低声音,但还是在能够听见的范围。
——是上将的情人吗,听说还是在校生呢,搭上了上将的关系真是一步登天了。
——啊,怕不是真爱吧,上将这么明显地把对方引荐给我们了?
——一个beta,玩玩而已吧。
——上将不像是那种会把情人引荐给下属的人,这次应当是认真的,你们不祝福我就先舔为敬了!
“这位小先生还真是年少有为,不知道尊姓大名啊?”一个胖墩墩的Alpha举起酒杯,笑盈盈地和闻戈搭话。
另外一人道:“是啊是啊,还真是一表人才,不知是哪所军校出来的?”
闻戈狠狠瞪了一眼闻骤,觉得这家伙势必是故意的,想让自己在基地待不下去,否则为什么要朝自己走过来,还说那么暧昧的话!
对自己的兄弟这么说话真的大丈夫吗!
淦!
闻戈用死亡射线扫视闻骤,终于换来对方的反应,闻骤向前一步,阻隔开闻戈和喧嚣的人群,语气破天荒带着一丝笑意,“家里小孩怕生,我先带他走了。”
闻骤要走,自然没人敢阻拦。
他们纷纷道:“您请便。”
闻骤比闻戈高了大半头,他半圈住闻戈,闻戈的脑袋倒正适合贴在闻骤的胸膛上,走起路来,两人难免磕磕碰碰,闻戈的脑袋擦在闻骤胸膛上好几下,撞得耳朵红得快要滴血,好容易走出宴会场,来到稍微僻静些的走廊,闻戈立刻发难,从闻骤的保护圈中挣脱出去,“你过分了,居然用这种手段让我回去。”
“是我让你喝醉的?”
“还是我让你说出你酒醒了那句话的?”闻骤淡淡反问,在惨白的过道灯光下,他漆黑的眼眸里看不出情绪。
闻戈回想片刻:“……都不是。”
“这是你自己的失误,怪不得我。”闻骤看着对方找不到突破口炸毛的模样,不禁觉得可爱,但很快就忍住了伸手摸摸闻戈脑袋的欲望。
要做一个端庄的兄长,他在心里这样告诉自己。
闻戈歪着脑袋想了一会,发现还真是如此,自己压根没法反驳,只能默默闭上嘴,飞快穿过一条条闪着金属光泽的长廊。
等到他回头时,发现闻骤依旧冷着一张脸走在距离自己很近的位置,脚步不紧不慢。
闻戈停住脚步,没好气道:“你跟着我干嘛?”
“没跟着你,我回卧室。”闻骤解释道。又觉得小戈的警觉性实在是差了些,这么久才反应过来自己和他走的是一条路吗。看来以后需要给他派几个得力的侍卫才行了。
闻戈回忆了一下自己方才从对方卧室出来的路线,发现还真是同路,他悻悻道:“不好意思。”
闻戈放慢了脚步,落在闻骤身旁,只有幼时,他们才会有这样并肩同行的时候,那时候闻骤才十二岁,刚进王宫,顶着一张冷漠的正太脸,以及一头璀璨夺目的银发,惹得只有六岁的闻戈整日跟在闻骤身后哥哥长哥哥短。
小孩子都是颜狗,对于漂亮的人毫无抵抗力。闻骤,就很漂亮。
他的漂亮并非雌雄莫辨,而是有锋利棱角的漂亮,任谁看了都知道,他是个男性Alpha。
闻戈小时候全然是个跟屁虫撒娇精,跟在闻骤身后走路,若是踉踉跄跄一屁股摔在地上,必定是不愿意自己起来的,只会满眼湿漉漉地看着闻骤,委屈地仿佛闻骤做错了什么,然后伸出两条白嫩嫩的胳膊,娇气地哼哼,“要哥哥抱~”
幼年闻骤冷着脸将闻戈从地上扯起来,这小屁孩就会蹭蹭他的手掌,软软的头发仿佛绸缎般舒适,“哥哥最好啦,喜欢哥哥~”
虽然,闻骤后来发现,这家伙根本就是对着每个哥哥都这么撒娇。
简直就是个无师自通欺骗感情的小渣男。
但那段少年最阴暗最无法诉说的记忆里,闻戈确实是他黑暗航行里的唯一灯塔,指引他走出最彷徨难堪的一段时光。
闻骤这么想着,侧目偷偷觑身旁的闻戈,柔柔软软的小孩儿早就长大了,变作身量纤长的少爷,出落得精致秀气,但他仍旧忘不了对方一次次奶声奶气的撒娇和笨拙的示好。
闻骤那时候因为父亲的死排斥王宫中的所有人,认为他们都是启明帝杀害自己父亲,夺取母亲的帮凶,他们都是残忍的刽子手,是他幸福童年的终结者。
故而无论闻戈再怎么对他撒娇,示好,闻骤也从未将这小团子放在心上,直到那一次,自己因为出言不逊,让启明帝勃然大怒,启明帝下令将他关在暗室里,不给他食物,让他饿上三天三夜。
在黑暗里,时间变得特别长,每分每秒都是煎熬,闭上眼,闻骤便看见父亲的鲜血喷涌而出,那么滚烫的,溅在自己半侧脸上,腥臭地让人作呕。他张张嘴,甚至想要求饶,让启明帝放他出去,但是父亲的脸庞再次浮现在眼前,闻骤狠狠心。将舌头咬得鲜血淋漓,终是没有开口。
无尽的黑暗像是吞噬希望的巨兽,蚕食着闻骤心底里的光,慢慢的,闻骤倒在地上,甚至已经没有力气支撑自己坐起来,他绝望地想,就让我这样结束吧……
我不想再坚持了……
突然,暗室里漏进一道小小的光,紧接着是一只白嫩嫩的小手,那平日里经常撒娇的奶声说不出的严肃,“小哥哥,我来救你了!”
闻骤抬头,望见对方细细小小的胳膊沉默无言:“……”
“我有电筒还有面包,这个房间也太暗了,没有光怎么能行。”闻戈奶声奶气地自言自语,将一个毛茸茸的动物包从天窗里扔了下来,“小哥哥,我明天还来!”
一阵喧闹过后,那道光消失了,应该是小孩怕被发现,将窗户关上了。
片刻后,闻骤探向那个自己记得很牢的方向,摸到了一团柔软的触感,是闻戈最喜欢的羊驼小书包。
闻骤凭借着感觉拉开拉链,打开手电筒,淡黄色的灯光倾泻而出,闻骤看见无数细小的微粒在灯光下纷纷扬扬,恍惚间,弯了嘴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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