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旧情
仓库里没有开灯, 视线昏暗。两人还穿着戏服, 谁也没有先开口说话。
云禾站在大门边贴着听了一会儿。此刻外面已经没有动静了, 两个剧组的人基本上都已经走光了,既然是有人故意设计,那肯定不会让人这么快发现仓库里还锁着两人。
轰隆隆的雷声沉闷地打在云禾的心上, 没过多久, 仓库的房顶便被雨滴打得噼啪作响。手机落在了更衣室, 此刻晏少舒的情况不得而知, 但总归不会太好,治疗了这么久,晏少舒双腿修复得七七八八了, 此时发作,那么他感受到的痛感,将会是以前的十倍, 甚至是更多……
云禾心绪难宁,也顾不上和她同处一室的柏舟,开始寻找出路。这个仓库应该是新修建不久, 空气里还残留着墙漆的味道,平时用来堆放剧组的道具和器材, 所以封闭性很好, 除了那扇铁质的大门, 便只有靠近屋顶的通风扇。
通风扇连接着通风口,通风口不算大,但是云禾用手比划着目测了一下, 她应该可以从通风口爬出去。打定主意后,云禾便开始动手搬箱子。
柏舟抱着胳膊,好整以暇地站在一旁,沉默地打量着云禾,看着她费力地将比她还高的箱子堆在一起,看着她神情越来越焦急,柏舟终于忍不住,迈步朝她走过去,挡在箱子面前,垂眸看着她,沉声问:“你到底在搞什么?”
云禾没时间和柏舟解释,而且解释了柏舟也不一定相信,看他的表情就知道柏舟肯定以为这一切都是云禾安排的,毕竟以前类似的事情也不是没有发生过,为了捆绑柏影帝炒热度,这也像以前的云禾能干出来的事情。
“让开。”云禾头都懒得抬一下,她心绪烦乱,直接越过柏舟,将他身后的箱子推开,“我现在没时间和你解释,这件事不是我做的,被关在这里,我也是受害者。”
柏舟并没有立刻相信云禾的话,那一百万的教训还历历在目,柏舟依旧保持着警惕,他说:“你的意思是有人故意将我们两个关在这里?目的是什么?制造我们两个旧情复燃的绯闻?”
云禾:“不知道。”
“不知道?云禾,我俩要是传出绯闻,怎么看,你都是最大的受益者。”柏舟身高腿长,一伸腿将箱子抵住,云禾推不动,只能抬眸看着他。
柏舟迎着她的目光,不躲不让:“生气了?还是被我说中恼羞成怒了?云禾,不管这件事是不是你做的,我只想提醒你一句,我们的婚姻关系已经结束了,别对我抱有幻想,也不要再用这种手段,将我和你捆绑在一起。”
“如果我猜得没错,等雨停了,仓库门打开的时候,外面一定等候着不少记者了吧?”
他言语透着威胁和警告,手按着箱子慢慢朝她逼近,昏暗的视线里,他的五官看得并不太真切,云禾懒得再看他,目光随意地落在他的戏服上,黑色金边的戏服上绣着精致的图案,和当年,她穿着中式嫁衣嫁给他时,那嫁衣上的图案十分相似。
其实,那时候,云禾是真心想要嫁给柏舟的。当年云嘉柔车祸需要高昂的手术费,云禾走投无路,是柏舟出面安顿了云嘉柔,但是条件是云禾和他结婚。
云禾原本也是以为柏舟是有一点喜欢她的,不然为什么愿意帮她,直到新婚当晚,秦一心亲口告诉她真相,云禾才知道,她期待的婚姻,不过是柏舟报复的开始而已。
下颌传来微凉的触感,柏舟的手指抬起云禾的下巴迫使她看向他。
“云禾,以前你依附与我,现在,你更奈何不了我,就算拍到我俩共处一室又怎么样,只要我愿意,这个圈子,你随时混不下去。”他盯着她的眼睛,眼底一片薄凉,“所以,乖一点,别闹。”
“啪!”
下一秒,柏舟的手被云禾拍打开,她抬手擦了擦下颌被柏舟碰过的地方,嘲讽地笑了笑,斜睨着柏舟,声音又冷又凉:“柏舟,别自作多情,在我这里,你根本没这么重要。”
云禾刚才那一下没收力,就算是个大男人,柏舟也感觉到手腕处传来的痛感,他根本没有想到云禾会出手打他,还好这一巴掌打在手腕上,要是打在脸上……
柏舟狠狠地皱起了眉头,听到云禾刚才说的那句话,心里莫名窜起一阵火来。
“云禾!”他声音陡然拔高,带着凌厉之感。
“让开。”云禾盯着柏舟放在箱子上的手,毫不畏惧,“别逼我动手。”
“……”柏舟气极,踹了箱子一脚,走得远远的,似乎一点也不想再看到云禾。
云禾也忽视了仓库里还有另外一个大活人,专心搬箱子,半个小时后,总算是堆出一条爬到通风口的路。
戏服的裙摆又大又长,云禾动手将裙摆捆在腰间,这才扶着箱子慢慢地往上爬。可是箱子并不是太牢固,没有人支撑着,总是摇摇晃晃,云禾爬了好几次,都没有爬上去,来来回回,很快就折腾出一身汗来。
柏舟冷漠地看着,这会儿他也明白了云禾搬箱子是为了什么,不过他并没有出手帮忙,因为他觉得这个办法十分愚蠢,就算能从通风口出去,外面没有人接应的话,这么高跳下去,很容易摔断腿。
他看着云禾折腾,看着她每摔下来一次,就调整箱子的位置,到最后,箱子越来越来牢固,她也终于爬了上去,碰到了通风口的通风扇。
通风扇上落了不少灰尘,云禾也没嫌脏,直接伸手去拆,拆了十几分钟,通风扇才有了松动,云禾高兴极了,手里使了劲儿,通风扇又松了一下,云禾的身体一下子没稳住,往后倒了倒,身下的箱子也随着云禾的动作开始晃动。
完了!
眼看晃动越来越大,云禾的身体也摇摇欲坠,有一双手撑住了下面的箱子,云禾也趁机一把将通风扇扯了下来。
柏舟气急败坏,厉声吼道:“你不要命了!”
云禾稳住了身体,一只手死死抓着通风口的边缘,心有余悸,闻言,难得笑了笑,朝下面喊:“谢谢你,等我出去了,就找人来救你。”
“我不需要你救。”柏舟冷声提醒道,“就算你能从通风口出去,外面没有人接应,你敢往下跳吗?”
云禾神色未变:“我敢。”
“你!”柏舟觉得云禾简直是疯了,他被气得口不择言,“你就这么急着出去?这么不想和我待在一起?”
“不关你的事。”云禾将嵌在墙里的钉子一颗一颗□□,缓声说,“有一个很重要的人,正等着我,我必须出去。”
很重要的人?柏舟想问是谁,可是他的尊严不允许他问出口,但心里却莫名其妙的不畅快,这种憋屈感很不好受,于是说出口的话,也变成了冷嘲热讽:“可惜了,这么高跳下去,你的腿不断也骨折,那个重要的人等不到你了。”
墙里的钉子清理完毕,云禾探出身子看了看,外面暴雨滂沱,远处的山已经看不见了,但这又怎么样,骨折而已,就算是爬,她也要爬回烟雨畔。
“他等得到。”留下这句话,云禾毫不犹豫地从通风口跳了出去。
“云禾!”柏舟骤然放手,堆高的箱子摇摇晃晃的倒了下来,他闪身躲开,连忙跑到云禾跳下的那面墙下听外面的动静,可是除了雨声,他什么也没有听见。
难道直接摔晕了?
这时,大门处隐隐传来动静,柏舟跑过去,听到云禾在外面说:“柏舟,我会叫人过来救你的,还有,我的腿没断也没有骨折,让你失望了。”
门外已经没有声音了,云禾说完那句话就离开了,柏舟靠着大门坐了下来,隔了好一会儿,他才抬手捂住脸,低低地说了三个字——疯女人。
——
另一边,晏家南院围了不少人。
程德音和晏明远夫妇守在客厅,晏老爷子听闻晏少舒情况不太好,也忧心匆匆地在周管家的搀扶下赶了过来。
晏陶陶是跟着晏华棠过来的,接到家里的电话后,晏华棠带着医院的专家赶了过来,加上曲贺楠,现在都在晏少舒的卧室。
已经两个小时过去了,里面的情况不太乐观。晏少舒已经痛晕了好几次,每次承受不住晕过去,隔一会儿,又活生生地痛醒,就算是泡在药浴里,吃下止痛药,这样钻心蚀骨的疼痛也没有减弱丝毫,周而复始,折磨着眼前端正清雅的男人。
晏少舒的一双黑眸此刻布满了血丝,他极力忍耐着,可依旧整个人疼得发颤,医生注射了缓解疼痛的药,晏少舒稍有缓和,可药效并维持不了太久。
晏华棠忧心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以前不是可以缓解的吗?”
曲贺楠也束手无策,但是他知道原因,因为云禾治疗期间,是把晏少舒的情况都告诉他的,她曾在私下同曲贺楠提及过,下一次晏少舒发作,肯定情况不会乐观。
虽然曲贺楠一直早有准备,可是现在的情况,比他预想的要严重,他也应付不了,只能祈求晏少舒能撑过去。
“小楠……”晏少舒气息微弱,脸色苍白,他紧闭着眼,“云禾……她回来了吗?”
“没有。”曲贺楠扶着晏少舒的身体,嗓音艰涩,“关山已经派人去找了。”
“让大家……都出去吧。”晏少舒说话断断续续,每说一个字都即将脱力一般。
“可是……”曲贺楠很担心晏少舒,却没有违背晏少舒的命令,他嗓子喑哑,转头说道,“华棠哥,你带着大家都出去吧,我守着先生。”
晏华棠带着人出去,立刻就被围住。
“哥哥,少舒哥哥怎么样了?”晏陶陶最先跑到晏华棠身边,急切地问道。程德音和晏明远夫妇也围了上来,周管家扶着晏老爷子走在最后。
晏华棠沉声说:“不太乐观。”
程德音身体一软,红着眼倒进晏明远的怀里,晏明远一言不发,一边安慰着妻子,一边问:“小楠也没有办法吗?”
晏华棠摇了摇头。
晏明远心下一沉。
晏老爷子咳嗽了好几声,想到了什么,问道:“少舒带回来的那位呢,也没有办法吗?”
晏华棠正想问是谁,就看到一抹红色的身影从雨幕中踏水而来。她浑身都湿透了,头发湿湿嗒嗒的垂在肩上,十分狼狈,一张脸也苍白的毫无血色,和晏少舒差不了多少。
晏陶陶惊呼:“云禾,你……”
云禾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问她:“晏少舒呢?”
“在……楼上。”晏陶陶实在是被云禾的样子吓到了,说话都在抖,还没等她说完,云禾已经急匆匆地跑上楼了。
晏华棠愣愣地问:“那是……”
晏陶陶声音带着哭腔:“那是少舒哥哥的私人医生。”
浴池里,曲贺楠扶着晏少舒,避免他脱力滑进浴池里。
晏少舒咬着牙死死撑着,他无力地瘫倒在浴池边,巨大的痛苦消磨着他的意志,钻心的疼痛,让他喉咙里发出喘息声,可这声音轻极了,好似下一秒就会彻底消失。
云禾看到这一幕,心里一下子就被抽空了。
她慢慢走过去,从曲贺楠手里将晏少舒接过来,然后抱住了他,将他的头轻轻放在自己的肩窝上。
她拍着他的背,哑声说:“晏少舒,你撑住!”
你撑住啊,我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柏舟的心理活动:我就知道,这个女人对我旧情未了。如果要复婚,我答应还是不答应?都折磨她三年了,要不复婚后对她好一点?
云禾:这人怎么这么不要脸?狗才和他旧情复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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